一夜未合眼,于尉泽独坐在六十层高的写字楼,从星河彩光的夜晚至白蒙清澈的晨光升起,他脑子想了许多种种。令他失控的只有她,认为自己已经放开并且永不会再回头,可只要是想起她,那傻笑、愤怒、悲伤、担忧的神态一幅幅的像走马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牵扯着他的心脏,回忆起一定是浑身发麻,呼吸困难。
“于尉泽,我们没有未来,其实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过几年你就会发现我们两个难以沟通,到最后你就会先抛弃我,不如我先不要你了。”
她分手的话总是信手拈来,致命的刺进于尉泽的心中。可她说的的确不错。不同的世界中每个人的生存法则大相径庭,若想并肩站立不只是一个人的事,需要的是相互改变,相互扶持。她为了他改变了许多,到最后却未能迎来应有安慰。他一次一次的不舍补救,直至她离去三年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的冷漠无情,自己只是对她的先抛弃的记恨埋怨,而非是感受她孤身战斗得不到伴侣认同的痛苦。
这一次,于尉泽想明白了,既然两个人的身份不对等,那就试着改变,直至两个人能牵手面对日后的一切困难。
这一次就让他面对更多的风暴吧,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不叫自己承受着所有孤独就好。
一旦困兽感受过被爱,在凶恶的心也不禁软了下来,不舍温柔。
明成呼过电话,于尉泽僵硬的抬起头扭了扭脖子,拾起外套穿上坐在办公室,接收到一份份来自公司不同部门上报的工作。
——
李一眨眼,扭动着身子打了个哈欠,睡得不错,毕业以来最好的一顿觉!
……
这是哪里?
明亮干净的房间,不似酒店的装修又似酒店的整洁,李掀开被子一脚踩在软乎乎的地毯上,脑子失忆似的,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她在房间转来转去,转头推开门想要出去,就看门口站着三位穿着工作服的保洁阿姨。她们各个精神抖擞,笑意盈盈,见到李便开口:“睡得还好吗?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带你去吃饭吧。”
李扶着门的手攥紧了,她疑惑地看着她们几个,礼貌的问:“阿姨,你们是干什么的?我这是怎么在这里。”
其中一位阿姨略微惊讶灰:“李小姐,你不认识这里了吗?这里是湖光壹号呀。”
“……是于尉泽吗?”李抬起头,不敢置信,听到湖光壹号瞬间就明白了。湖光壹号是于尉泽在北京暂住的一套房子,并不是他的家。当年她和于尉泽在一起的时候聚少离多,李有些患得患失,所以每当学校放假于尉泽就抽空接她来玩,他俩在这里度过了许多值得纪念的节日。后来于尉泽似乎真的很忙碌,即使寒暑假他也抽不出空来,在李的再三追问才知道了于尉泽的家事。
他家是个庞大人口众多的家族,世界上遍布许多于家的产业。而于尉泽一家主要的产业在中国。他是他家唯一一个男生,必须肩负起继承家业的使命,小时候他就没有上过学,都是名校老师专门到家里一对一授课。在于尉泽十四岁的时候父母又生了一个妹妹。
当然妹妹也没逃过家族考核,最终被送到了德国学习。当年李战战兢兢的听完于平淡的叙述完他的家族,李有种冲动,赶紧跑……她感觉自己像灰姑娘不小心与一位家族的唯一的希望在一起的惶恐感。这种压力吓得李惊心胆战的一个月才好,因为他们两个的事被于尉泽隐藏的非常好,没有任何人知道。
李非常满意这种状态。
他们两个偷偷摸摸的谈的恋爱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当于尉泽将近三个月没有搭理李,她才发现了不对劲,赶忙问打去电话。
对面是一个很温柔的女性,喂了一声,于尉泽抢走了电话。
“一一,我明天可以接你来我家吗?”
“好呀,我还以为你忙的把俺给忘了,你最近不”
“一一,明天见。”
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李捉不到头脑。第二天于尉泽开着车来到了李家。并且车里多了一位女性,于尉泽的母亲方妫女士。
第一次见面可谓是慌乱不止,李有种早恋被家长抓包的窘迫,坐在于尉泽身边如坐针毡吓得她都不敢动弹。后面在他们两个人独处于尉泽才解释说,这段时间他去了一趟意大利,母亲也要去德国看妹妹就一同回来了,于尉泽一直没得机会解释,后来李打来电话,于尉泽并没有想要隐藏,大大方方的将自己与李在谈恋爱的事告诉了方妫。
李与于尉泽母子吃了顿饭就要回去,于尉泽非要她在自己的住处住一晚,第二天再送自己回去。李实在是执拗不过勉强答应下来。晚上方妫离去,于尉泽坐在沙发上看着李直白的问:“你很不开心吗?”
“咱不是说不告诉家人吗?”李没想过未来,她是个随性子,从不会规划着过日子,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对于于尉泽的问话,她只想说,有点刺激想逃。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不是,你妈妈对我……我挺害怕咧,咱们属于是地下恋,你家规矩那么多,我们两家就好像是奴婢爱上了公子,我害怕你爸妈瞧不起我。所以我不是怪你说了出来,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很好,一一别怕,他们会开明的。”于尉泽这才笑着牵住牵住李的手,摸摸她红扑扑的小圆脸,“南一,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应该会……”李南一说不准,他们才十几岁说什么未来还会在一起的话,这也太不实际了。
况且,那家父母会如此开明……李南一才不会相信。
这个回答于尉泽不是很满意,他黑着脸捏住李南一的手:“一定会。”
被发现的恋情不久,于尉泽就被他家人安排去了美国,李南一傻乎乎的没发现其中的含义,她依依不舍的跑到了机场却没见到于尉泽,他被送走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她得到消息的时候于尉泽早就落地洛杉矶。方妫见了她,对她说了几句话。
“恋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尉泽却不只能只在这件事情较真。一一,如果你们坚持在一起,你不可以自私的占有他,尉泽不止是他自己,他是于家培养的继承人。绝对不可以在情爱方面沦陷,或许现在不可以。”
李南一恍然大悟,对方妫的话思考了许久,他们的恋爱关系也维持到了于尉泽到美国的第一年后就停止了。
她第一次提了分手,于尉泽一个人飞回了国,站在李南一家门口,等她早上去上学他跟了上去,双眼赤红:“为什么呢。”
“我有点累。我在怎么学习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你家的标准,我家没有钱,以后我也不会出国,你的所有包括你的喜欢我都负担不起。”李南一嚎啕大哭,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权没势,以后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就很不错了,但攀上于家她够都够不着。
于尉泽摇摇头:“你可以,我们会在一起的,这一辈都会的。”
又过了半年,李南一接到了于尉泽手机发来的一段视频。于尉泽站在商务宴会内,觥筹交错、侃侃而谈。他已经褪去青涩的少年感愈发的想一个成熟的青年,于尉泽继承了于家优秀的基因,隽秀英俊,身材高挑,举手投足尽显高贵的模样,像高不可攀的星星。
随后一位穿着绸缎似的露背长裙的美丽女生伸出手,于尉泽自然而然的接过她细长白皙的手,亲密的贴了贴脸,有说有笑。
而世界的另一头,一身中式臃肿的灰蓝校服,梳着光滑马尾带着黑框眼睛,脸上全是青春痘的略感疲惫的李南一趴在铺满卷子的桌子上被这画面刺激的都要羞愧死了。
“唉,灰姑娘是梦,一场终究要醒来的梦。”
李南一失落的把视频关上,心里酸涩难受,她乐观的想,起码自己也谈过帅气多金的帅哥,有什么不知足的。
过了几天,等期末考完李南一打开手机,是于尉泽发来的信息,只有三条
[我帮你复习一下吧,不要累到自己。]
[一一,我很想你,我想回去见你。]
[给你买了一些好吃的,这次回去都带给你。]
三条是隔了几天才勉强凑在一起的,对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聊天方式,李南一很是吃味。
说了一句:“我们能见一面吗。
在等李南一说别的就没了下文,于尉泽发出去的消息电话通通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于尉泽不顾父亲的邀约,买了机票飞了回去,他站在李南一家门口望着她家的灯,打电话。
“一一,我在你家门口。你下来吧。”
李南一忍住不哭到了楼下,于尉泽身上单薄的穿着大衣,像被自己泼过咖啡的那件,可如果于尉泽的身材高大,那时候的衣服都穿不得了。为什么那么像呢。
李南一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低着头不肯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怎么回来的。”
“我给你发电话你都不回我。”于尉泽向李南一走了一步想要抱住她,却被她躲开,发觉到她情绪低落,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人类行为是自由意志的产物还是因果决定的结果?”
于尉泽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探讨意识与决定论了。”
“你可以帮我解释吗?”李南一执拗的问。
“这个问题有许多的解释,每个人对它都有见解,我无法解释出具体的含义。一一,你饿吗?我带了很多……”
“于尉泽,你能明白我说这句话,可这是我刚刚才看到的一句话,我看不懂,所以你并没有兴趣去跟我聊下去。”李南一深吸了口气终于抬起头看着于尉泽,好像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于尉泽,我们没有未来。其实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正如这个问题,我不喜欢也不想去探索解释。生活也是一样,趣味相投就算是聊一件非常无聊的话也会很有意思。你的人生见识,是我这辈子也跟不上的,即使我们两个在一起了,过几年你就会发现我们两个难以沟通,到最后你就会先抛弃我,不如我先不要你了。”
“所以,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