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贺春言心里有事,步履匆匆回了院子,连身后有人喊她也未曾听见。

    “大姑娘,大姑娘…”

    “姐姐!姐姐!”

    “姐姐怎么不理我?”小萝卜头似的四岁男孩抬头问疑惑地丫鬟竹心。

    “大概是姑娘有事情找夫人吧,走,去厨房给少爷拿今日的点心去。”

    也不怪贺春言,大元朝虽说风气开明,可古代女子女子十三四岁来天癸后便可以嫁人,如今四海平定,经济繁荣,人们安居乐业,百姓手里有银钱,便是多样女儿几年也无妨。

    官宦人家规矩多,一般都是十六岁左右出嫁,有些人家爱女,等到十八二十也有,更有人觉得女儿不出嫁也是可以的,反正养的起。

    贺春言自两年前了解到这个情况,便从小给父母兄弟灌输这个晚嫁的想法,父母也开明,毕竟女儿年纪小身体未长成,容易生病,既然家里也有些底子,二十岁再出嫁也不迟呢。

    可若是有人提前要定呢?贺春言想,父母可以拒绝一桩看上去很糟糕的婚事,一个烟花地里流连的浪荡公子,但不可能会拒绝一个家事人材都出众的婚事。

    他们家从西北京兆府搬到京城的时候,是王绅一路帮忙送到王家的,两家老爷的交情好到如此,结个亲家怎么也说的过去。

    贺春言就没和王绅打过几次交道,以她的眼光看,对方还是高中生,长的好符合时下审美,白净挺拔,可嫁人和外表也不是一回事,她上辈子都不是颜控,何况这辈子。

    一进门,贺春言就跑向床榻上的母亲。

    她母亲宋夫人也是个武将的女儿,家里兄弟众多,日子过的清苦,父母看贺谦家里没几个人,料想肯定比自己家过的好,而且贺家家底不薄,虽然破落了这么多年,但贺谦可是考中进士的,前途那是可想而知的。

    宋夫人体弱,受不了西北的气候,这几年才慢慢调养过来,前些日子咋暖还寒,受了寒气,也耽误搬回旧宅。

    “娘,你身体好些了吗?”贺春言坐在床边看母亲。

    宋夫人本来和婆子在说话,看到女儿匆匆进来,脸上有些不开心,以为她在外边受了什么委屈。

    “好多了,可是雅集上有人欺负你?刚还和张妈妈说呢,本不想让你去,可王夫人一番好意,你今天怎么穿这件衣裳?衬的你脸色暗淡,看上去像是生病了。”

    是了,就是故意的,连不善打扮的亲娘都能看出来不好看,王夫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什么时候回到自己家?我不想在王家住了。”贺春言蒙头靠着母亲,虽然她是个成年人,还是思想先进的现代人,可雅集上那些女孩子冷嘲热讽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委屈的。

    宋夫人是个简单性子,她知道女儿上京以来不开心,能猜到一些但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就这几天了,贺大说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你爹加了钱让尽快赶工呢。”贺大是老管家,年老了守着祖宅。

    “爹爹手里还有钱吗?”贺春言仰着头。

    宋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也不知道你随了谁,对钱这么上心,做什么都要问家中有没有钱,长大了越发变成守财奴了,你爹的俸禄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是贺春言变守财奴,而是贺谦和宋夫人这一对夫妻,实在是太大手大脚了。

    一个喜欢研究古籍,经常在买些贵死人的孤本回来研究,另一个要帮扶娘家兄弟,经常送银子送布匹,四个舅舅娶媳妇生孩子都要写信来借钱。

    宋夫人放在现代就是妥妥的伏地魔,可贺谦并不介意,贺谦的性格作为父亲一向是有些肤浅的,论做官她爹也没有官场智慧,但做丈夫却是憨厚大度的。

    府里的花费都是当初被贬西北,卖城南的大宅子剩下的银子,现在还有一点但是也不多,平常做官还要打点官场,府里上下的花销都靠着另一套宅子的租银。

    就这还是两年前贺春言开始管家,才让府里有些盈余。

    贺家祖上跟着开国皇帝一起打过仗,不过没什么建树,到了爷爷这辈就不行了,贺谦的父亲排行老五,没继承多少财产。

    贺爷爷虽然屡试不底但是文化水平颇高,在青山书院教数算,挣到钱在京城置办了宅子庄子,也算大元朝的小康生活,但他早早就去了。

    剩下孤儿寡母,还要供贺谦读书,这年头读书最贵了,到贺谦中了进士,反倒又破落一层,卖了大的宅子只留下一间小的和几个庄子。

    贺春言每每想到这种发家史,就对祖先颇为失望,你不行,你基因不行。

    “夫人!夫人!”贺谦从外面进来,身上的官服还没有脱下。

    贺春言看着她爹兴冲冲走进来,原来是升官了,从正七品变成了正六品国子监司业,她不禁也跟着开心,升官就好,那俸禄也能多点了。

    “晚上我就不在家用饭了,仲良兄约许多同窗一起在明楼吃饭…”

    贺谦一脸高兴,贺春言心里也高兴,毕竟这是自爷爷辈以来,贺家最大的官了,简直可以称得上光耀门楣。

    仲良兄就是国子监祭酒王益的字,这下好了,好朋友还是我顶头上司,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说完贺谦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贺春言说:“言姐儿,前日看上一本前朝孤本…”

    贺春言:“买,明日就拿钱给爹。”

    贺谦有些高兴,还当自己女儿四五岁呢,猛揉一下贺春言的头发。

    “爹!”

    贺谦是个倒霉蛋也是个幸运儿,父亲在青山书院教数算的时候他便跟着在里面学习,他性格温和,脑袋简单,但在读书上有些天赋,作诗在大元朝有几分名气,最重要的是,他结交朋友的运气实在是好。

    王益,字仲良,如今的国子监祭酒,把贺谦当作亲兄弟,贺春言还在书房找到过年轻时贺谦给王益要钱的信:“如今秋草生,何时救急难?”。

    现在秋天都来了,王家哥哥你什么借我钱啊?如此作为,贺春言看到都表情一滞,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厚脸皮的人,更绝的是,王大人真的寄给他了,还说不用还了。

    还有如今的太仆寺少卿常守信,和贺谦也亲如兄弟。

    虽然这两人也不是什么高官显贵,只是出身在大家族的旁支,但他俩都有别的运道,就是找的妻子出身勋贵之家。王夫人也姓王,爷爷当过驸马,爹是伯爵,虽然是庶女,但是和娘家关系密切,常有往来,王大人的官运也因此稳健得很。

    常守信就更厉害了,常家比贺家还要破落几分,但他高大勇猛,善于骑射,贺谦常赞他是伟丈夫也,娶了归德大将军的小女儿,愣是凭借丈人的关系,坐上太仆寺少卿的位置。

    正所谓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云。

    父亲刚走不过一会儿,王夫人那边派了身边的妈妈亲自来,说是宋夫人身体不适,就不打扰了,送一桌酒席供她们母女高兴。

    竹心带着贺春朗回来。

    “姐姐,刚我在喊你,你怎么不理我?”

    贺春言一边给他擦手,一边解释:“走的太快了,许是没听到,你叫我做什么?今日吃了几块点心?”

    “只有两块,都不如姐姐做的好吃。”朗哥儿今年四岁,性格可爱,从不像其他小男孩一样惹人厌烦。

    他眼睛上的睫毛扑棱扑棱,犹如蝶子的翅膀,大眼睛吧哒吧哒望着贺春言,倒是遗传了贺谦和宋夫人的好样貌。

    “姐姐,你什么时候做点心啊?”

    “明日就做,用饭吧。”贺春言捏了一把他的脸。

    入睡前,丫鬟竹心为她解了头发,换了家常的衣服。

    从妆盒里拿出一白玉盒子揭开,里面是白术粉、白芷粉、白及粉、白茯苓、白芍粉的七子白药材末,加水调成糊状,敷脸。

    等到脸上面膜的水分蒸发,脸皮有发紧的感觉,洗干净。

    又从二层妆盒里掏出一个瓷盒,里面装成贺春言自己做的粉底。

    这还是冥思苦想从红楼梦里学来的,把紫茉莉花种研碎了,一小份珍珠粉,混了落葵调制而成。这两年来夜夜如此,可惜她的肤色还是没有很白。

    高照灯里的烛火摇曳,铜镜里贺春言看向自己的脸,她在现代时极爱美,现在也一样,贺谦和宋夫人都是好看的人,怎么到她这里遗传基因就失效了?

    莫不是她是捡来的,她这个人还有些真假千金的梗在身上?

    贺春言感慨一声,别的穿越女都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容貌精致,自己就平平无奇,又想到穿越女也有穿的很穷的,还有战争瘟疫,这么一比,她父母双全,亲爹还升官,已经是极好的了。

    她看向铜镜,我是谁?我是万万千千穿越女里最平凡的一个。

    古代女子人生艰难,尤其是还要嫁人。

    哦,还有嫁人。贺春言就说自己忘了什么,原来是王夫人那一遭。

    今日回府时下了马车,旁边的王绅看了她一眼,他以为自己只是轻轻一瞥不着痕迹,却不想明显的让王夫人都沉了脸色。

    坦白讲,贺春言不想嫁人,现代都没有什么好男人,封建古代就有了?她不信。

    穿越小说里是描写那么多好男人,可这又不是穿书。

    王绅略微比她大一些,去岁刚考中秀才,准备明年继续考进士。

    长的倒也不坏,非常符合时下的审美,虽然没接触过几回,看起来像个温和有礼的,如今正在青山书院读书呢。

    听父亲说他在青山书院名列前茅,为人也谦和礼让,在学院中交了不少好友,在京城的公子哥里,也素有人望。

    王夫人很是为自己儿子骄傲,每每提起儿子,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王娇就更别提了,只因王绅在京中有几分好名声,,多少姑娘家明里暗里打听,这是王娇备受欢迎的一个原因。

    王夫人显然不同意这件事,可能整个王府上下除了王伯父都不怎么愿意,想来也是王伯父一厢情愿了。

    王娇不会想要一个她这样的小姑子,王夫人也不愿意一个下峰之女还是破落户的女儿做儿媳妇,正好,贺春言也不愿意。

    古代女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桩只有王伯父愿意的婚事,父亲母亲可是知道的?

    贺春言要让父亲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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