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禁锢

    叶迟不止一次问过海鱼,她在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话,海鱼每次都是说了个“你猜!”便没下文了,他并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问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但海鱼感觉他并不是真的没了探究欲,因为从他一次次变着法子套她的心愿就足以见得,他只是碍于面子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守口如瓶,仿佛引得他抓头挠腮是件再有趣不过的事。

    大三时,大学的灿烂时光正在是如火如荼的时候,课程少了,每天几乎都是只有早上有课,大把的时间让学生们疯玩,可海鱼的生活反倒像是一滩加了围栏的水,无风无浪地平静起来。

    罗萝这学期报了舞蹈培训,很少到这边来,电话也似乎没以前那么多了,桃子在校外找了份婚纱影楼的兼职,除了实在逃不开的几节课,也很少回学校来,另两位舍友一个做着学生会副主席,整天一堆事儿,一个苦攻英语6级,除了睡觉时间,平时几乎都不在宿舍。

    四人居的寝室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每次从外面回来,打开紧闭的宿舍门,里面空荡荡的,看着门背后那面大镜子里映照出来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一个人,一时间竟有种孑立于尘世之外的苍凉。

    和叶迟还是老样子,开心快来自然是有的,但仍是大小风波不断,虽然每次吵架过后,她都会感觉到他比之前又成熟了一些,待她也更体贴周到,但很多时候她还是会觉得有种强烈的不安和迷茫。

    在这样的不安与迷茫下,他待她的好总会莫名地让她联想到某些令人惧怕的东西。

    有时候,他的体贴像是一张网,把她包围得严丝合缝,他拥着她的臂弯像是一道铁钳,时时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温柔的耳语有时更像是一道道魔咒,将她紧紧地箍在他的身边,却离她原来的世界越来越远。

    有时候,身为女朋友的她享受着他极尽所能的付出,在别的女孩子带着羡慕的赞叹声中体味着那份专属于她的幸福,却也常常默默地咀嚼着那份专属于她的茫然。

    他给了她温柔体贴,却也用这份温柔蚕食着她的身体里原有的鲜活和生气。

    国庆收假后回到学校,罗萝便第一时间来找她,说是花田生日快到了。

    喜欢花田三年了,这个凡事雷厉风行的女生,对待花田的感情却是与性格成强烈反差地保守,一直和他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同学关系。

    面对海鱼无数次的动员,她也只是摆摆手。

    “没办法,妈的,我可以同时和三个男人熊抱,却没办法直视花田三秒钟。”

    那种本能的自卑感,大概是她这辈子最没辙的要害。

    现在,大学时光都接近尾声了,难不成,要把告白留到毕业以后?

    不行,一定不行,她要让他知道,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知道,她突然等不及了。

    这次,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打算趁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做点儿什么,然而,花田虽也算是个活络分子,可他一向对诸如生日派对邀请玩伴一类事却并不像平时那般随意,不是关系特别要好的,一般是不太可能接到他的邀请。

    罗萝说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出现在花田的生日派对上并成为他庆生的隐形女主角,务必将生日告白桥段完美上演,当然,从主角花田的角度却不能看出是刻意制造的痕迹,而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之事。

    就在当晚,海鱼就接到了花田的电话,邀请她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为了罗萝几年的夙愿得以实现,她费了不少心思,先是时不时地打电话给花田,为计划预热下,说自己特别期待为他庆生,唯一觉得遗憾的是自己性格太过别扭,派对上若是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便会玩兴大减,难免扫了大家的兴。

    “难道我还不算你够好的朋友?”花田佯装惊诧说。

    “我可没指望大寿星能有空闲陪我。”海鱼笑。

    “得,不就是舍不得把你们家叶迟晾一边吗?我等一下就打电话请他。不过,我听说,你家这位性格有点怪,我跟他平时又没什么往来,没把握他会给我好脸看啊。”

    花田说得有些小心,声音也低了下去。

    听了这话,海鱼无声地叹了口气,说起这一点来,这两年要不是拜他的脾气所赐,在这连蚊子都懂得享受狂欢的大学校园里,她苏海鱼会在别人三五成群地谱写青春摇滚乐的时候像个隐形人一样,只能出入在教室食堂小卖部这些最基本的生活场所。

    想起和叶迟在一起之后自己的变化,她自己也是觉得惊讶的,惊讶自己竟然也是个为了男人牺牲本性的情奴。

    恋爱和自由虽不是冤家,但有时也会打架,遇上叶迟是这样,焉知遇上张迟马迟王迟不是这样?

    老天从来都很公平,摘到玫瑰在手,就得踩伤玫瑰旁的绿草地,不是吗?

    海鱼想着,撇撇嘴说,“别叫了,省事也省心,叶迟一向不太喜欢这些场合,就咱们乐自己的了,你要是真怕我憋闷,就让罗萝也来玩吧。”

    花田听她这么说,并没什么异议,挂了电话,随即便翻出号码来拨了过去。

    花田生日恰好是周六,海鱼和以往每个周末一样黏在被窝里蠕动到肚子咕咕抗议了,才极度挣扎地爬起来洗漱,其他几个女生早各自忙去了,海鱼咬着牙刷站在洗漱台前,盯着镜中自己满脸泡沫的样子看了几秒,觉得肚子抗议得更厉害了,干脆三下五除二地涂涂抹抹好,抓起桌上的包就往楼下冲,径直向老地方跑去。

    不出她所料,叶迟已经坐在那里了,低着头,正看着手中的一本书,面前的石桌上依旧是一袋小笼包,而另一只手中则稳若钟地提着满满一袋豆浆。这两年,记不清有多少个周末的清晨,海鱼被咕咕叫着的肚子揪起床来,飞快洗漱,下楼,奔赴这个几乎是周期性的约会,叶迟的风雨无阻和准时很是让她感动,甚至拍过胸脯说以后一定会做个贤妻良母,然后,两人挤在那张小圆桌上,操起筷子毫无形象地吃起来。

    小笼包蘸豆浆,是叶迟众多奇怪癖好中的一个,一开始海鱼对这种吃法颇觉别扭,毕竟在她看来豆浆就是油条的绝佳搭档,但和叶迟一起吃的次数多了,也不觉得有啥奇怪了,她一向是个随意之人,吃什么和怎么吃都异议不大,所以到后来,蘸了豆浆的小笼包也吃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

    等到袋子里只剩下一个小笼包时,那个上演过无数次的桥段又拉开了序幕,先是海鱼眼疾手快将那个小笼包夹起,跃跃试试地伸到叶迟的嘴边,要他吃,慢了一拍的叶迟干笑一声,借着力大气大对海鱼暂时的战利品进行围追堵截,往往海鱼一个不小心小笼包就跑到了别人的筷子上,然后,海鱼便紧闭嘴巴咬紧牙关。

    “张嘴,快吃!”叶迟不理会,命令道,一边将小笼包凑到海鱼嘴边,狡猾地伺机待发,边问:“吃不吃?吃不吃吃不吃……”

    “不……吃……”吃字刚出口,小笼包却已进口。

    “叶迟,你无赖!”海鱼被塞了一口的小笼包,吞不是吐不是,只得含糊不清地笑骂。

    “多吃点,你看你只见骨头了。”叶迟斜睨着抚胸大口吞咽的海鱼,极力憋住一脸的笑。

    海鱼则不以为然,含糊不清地吐字,“不怕,有你这么喂着,不愁不胖。”

    等海鱼终于将那个几乎让她窒息的小笼包完全下咽时,叶迟已经将石桌擦干净,无声地接过海鱼的包背在身上,又拿纸巾帮她把嘴角的残屑擦去,说了声:“走吧!”

    海鱼有些反应跟不上,站直了身子,“去哪啊?”

    “你不是一直嚷着说闷吗?今天就去外面走走啊,地点我都想好了,荞园,让你吃个够去。”叶迟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碎石子,语气一如往日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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