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谨好了之后在行苑补了一场盛大的告白仪式，弟弟们早有所感，亚瑟和水桥羽也没说什么。

    两人貌似从来不避讳关系，面对时不时遇到两人亲密接触的众人：“啊，这样啊，继续继续。”

    求婚，结婚，深入接触，跌跌撞撞，穿越生死，手一牵就是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亚行这一觉就睡了四天，烧了三天，亚谨没有请医生，别墅里一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培育体天生带有身体状况检测系统，如果有问题数据反应会很快，况且，他也不能请医生，这个惩罚。

    他要一个结果说服自己，只要一个代价，假如有一天事情真的败露了，他可以……

    第四天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亚行终于清醒了一些，却是一直在流泪，嘴里喊着，“哥哥我错了……哥哥我好疼……哥哥……”

    亚谨终究是没忍住，给人换了一副药贴和暖宝宝之后将缩成一团的男孩抱进怀里，轻轻安抚着。

    当天下午人醒了，是在大腿痉挛中被迫苏醒的。

    “嘶”

    感痛神经将他折磨地够呛，他条件反射地拍了大腿一巴掌，也让靠在床头的亚谨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亚谨没什么表情，亚行思绪回笼，对于发生的一切事情也不敢说些什么，生怕勾起男人不好的回忆，只能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哥哥~我腿抽筋了。”

    亚谨盯了他许久，确定自己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放弃挣扎地掀开被子，找到地方给他按摩，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见男人所行所止，亚行笑了起来，露出藏在里面的虎牙，给他大病初愈没什么血色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光。

    这个秘密就此揭过，他们都太熟悉彼此了，走到这一步，如果亚谨还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么不管将来东窗事发的代价是什么，他们都一起面对。

    不对，他会一起承担起亚谨那份处罚，他一定会保护好哥哥的。

    佛伦斯很大，每个程序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这样暗地里的秘密也无所影响。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不就是在告诉你，他是个代价，一个谁也负担不起的代价。

    他们都有一半的生物血，到底不该是无情的，他是亚行，是亚瑟第四个亲手培育的实验体，他很清楚亚瑟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只多不少。

    他崇拜亚瑟到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包括亚谨，因此就算是亚瑟的亲生孩子，他也不会。

    亚伦的生长干预在顺利地进行着，伊森为此煞费苦心，付出的不比当初培养亚瑟的少任何，不出所料，亚伦也是个极其优秀的孩子，当之为亚瑟的孩子，佛伦斯的殿下。

    只有一次事故。

    那是在他生长的第二年零四个月，七岁身躯的他莫名消失了。

    对，就是一眨眼，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当时他正在培养仓里接受心域理念值的实验，如果数值高于五就归属于人类，低于五就归属于实验体，以便进行接下里的培养计划。

    但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不能是人类。

    四个信使的数值皆是低于五，归为实验体，尤其以亚谨最低，只有二点几，亚行有四点几。

    亚瑟多少？（微笑），你猜

    就在数值稳步上涨到四的时候，他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毫无任何踪迹，谁也找不着他，伊森快要找疯了。

    一直找了两天，翻遍了上下也没有找到任何，就在亚瑟的夫人——水桥羽准备使用禁术试一试的时候，他却再次出现在培养仓里。

    和消失时一模一样的时间，分秒不差，一眨眼的功夫，就像从来没有消失那样，一切毫无变化。

    培养仓前站着两个人，身型体量相差不大，左边一人一席暗蓝色修身褂服，长风衣款式，绣着多色复古纹样，似乎是一幅画，他的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玫瑰胸针。

    右边一位穿着暗红色大长袍头上带着兜帽，上面的图纹似乎是自然的什么，很是繁杂，看不清里面的衣服，很像法老但没有权杖。

    两人正是亚瑟和水桥羽，匹配非常。

    他们站在培养仓前看着里面躺着正恬静睡着的孩子无言。

    水桥羽手里抓着一条红绳，中间坠着一颗奇怪的珠子，珠子不大，正常珍珠大小，泛着不可忽视的红色。

    字形是某个符文，造型似乎像是两颗互相镶嵌着，交融着，一大一小。

    亚瑟解开衣服的袖扣：“查得出来吗？”

    伊森失落地低垂着头，摇头：“没办法，毫无痕迹可循，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我肯定我们查不到，而且太神奇了。”

    水桥羽收起珠子握在手心，掩藏在兜帽底下的脸微低着，“那就别查了，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殿下一直正常地躺在培养仓里，计划顺利。”

    伊森犹豫：“那心域理念值……”

    亚瑟：“为防意外再次发生，这个数值就不用再测了，也不重要，他始终是人工干预诞生的，非母体孕育，亚谨那颗FM细胞来源的海洋已经变成了平地，我们这样的背景故事，没必要事事较真，记实验体，数值写四。”

    伊森：“是”

    此事就此揭过，知情者只有这三个人。

    某隐蔽聚落，海边。

    这是一座美丽的小岛，造型像美人鱼的鱼尾，连绵在一块陆地边上，三面都是海，鱼尾朝外，区域不大，一片绿意。

    此时是月夜交接之际，□□现于海平线上，照着平静的海面，泛着白，树丛中有不少小光出现在错杂或交叠的帐篷式房屋，房檐上挂着灯笼，一派祥和。

    平静毁灭于海岸上的嘈杂混乱。

    前面一个穿着粉色裙的小女孩，不过十来岁模样，看不清脸，身形娇小，小辫子散了一半，另一半松松垮垮，小裙子也破破烂烂的，

    她光着脚掌，奔跑着慌乱踩过水滩的声音清晰。

    当她穿过一块灌木丛之后，后面追上来一群人，穿着怪异，有八九个男人，天上还有机器在飞行，白炽灯到处扫射着。

    她一直跑到了鱼尾尖部，对面是另一半鱼尾，她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瞬间，透过海水的倒影，有红色闪过。

    小孩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便在对面看到了人。

    她出现的时候，立刻便跌倒在了地上，胸口起伏剧烈，追上来的人叫骂着，“他妈的，这么能跑，等抓到了，非打断她的腿。”

    这时旁边上前一个男人，“裘德助理，那边有消息了。”

    没错，这就是奉命抓小孩的裘德小分队，没有金刚钻，也揽了这个瓷器活，六年了，直到上个月才见着人，前天才布置出精密计划。

    在5484种办法里，用了这个追了两天才到这的一个。

    “放心，她跑不远的，她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因为没赶上瞬移的他们都认为女孩现在还躲在水里，所以裘德安排人到中央去找里面的人。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冲着对面喊，“我在你家等你，你若不出现，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把你的亲人烧成灰！”

    喊完他们就往中间跑去，很快没入绿丛中。

    那边小姑娘靠在一棵大树底下，捂着胸口平息紧缩的呼吸，小心地躲在这片阴影里，听见对面的威胁，她恨得咬牙切齿。

    村里人都叫她zero，她以为是灵动生息的灵，是有生命的圆满的，谁知道是zero的0，是零，别无所有的零。

    有什么区别呢，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拿得出手的，叫灵灵玲玲琳琳还是零零都无所谓。

    可她就是知道，他们眼中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她有这个能力，更明显的是他们透露出来不喜欢的气息，这其实是种匹配环境的心理暗示。

    比如亲近的人会叫你的小名并且散发善意和温暖，而陌生人只会叫全名，冰冷没有感情，那是不一样的意义。

    再比如说有人嘴上对你说：“我希望你活着，活的好好的”，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我希望你不得好死，万劫不复”。

    那种感觉会在他们的眼深里，言行举止中投射出来。

    零，Zero.An是她的名字，an的意思是安，安灵灵，外婆给她加上的，说是希望她平安长大，拥有安宁的生活。

    也是，在这里她无父无母，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全靠外婆一口水一口饭蹭大的，可不就是零。

    唯一对她好的只有外婆和小四，还有哑巴叔叔。

    很小的时候她也曾紧紧扑在外婆的怀里哭诉：“外婆，为什么我要叫zero，是不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家。”很快她就哭湿胸前的一大片衣服。

    她永远记得外婆那时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温暖的胸膛怀抱将小小个的她完全包裹着，然后扶起她。

    慈祥的目光因为年纪大了有些朦胧，这样注视着她却让她更加安心了。

    老人十分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引导着她捡起一根树枝在沙滩上画起了画，是一个圆。

    外婆干脆盘腿坐下，让女孩坐在她的大腿上，揽着她点点那个圆，“灵灵觉得这是什么呢？”

    女孩抽噎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一，一个，圆圈。”

    “对，这是一个圆圈，我们会认为这是圆满，团圆的意思，是祝福的，因为每个人都会优先想到美好的事物，但是我们也可以将他看成一个黑洞，黑洞会吞噬掉一切，是毁灭的。”

    外婆在圆圈附近画上了小星星，“所以就像灵灵的名字也是一个圆圈，世界那么大，人有那么多，我们可以允许坏人认为是毁灭的意思，但是灵灵，”外婆转过女孩，认真对她说，“但是我们自己不可以这么认为，一定不可以。”

    她还是抽噎着，缓缓点了点头，至少知道她是被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