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现01】

    “夫人。”

    木偶戏结束后,安葵把正在后台卸妆的班主和舞者带了过来,玉霎没将周围侍女屏退,很客气地给他倒茶,开口:

    “方才我听戏里的故事,觉得很妙,这个戏是起源何处的,故事又是从何出处?”

    突然被叫来问话有些紧张的班主一听原来是要问这个,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是发源于魔京的木偶戏,夫人,这个故事是我差人代笔的,故事原型是溪花郊外的传说。”

    “什么传说?”

    也是个相较于话本有些俗套的故事,美丽的少女看上了一个清秀少年,频繁约其在溪花郊外的一处地方见面。

    少年为了躲避少女的求爱渡河,到河岸对面去剃度当和尚,痴狂的少女在河边化鬼追逐河对岸的和尚。

    因为发生在溪花郊外,所以在传说里女子在溪花郊那棵美丽少年痴狂化鬼的树下求姻缘,会得到庇佑。

    解通和她说的那些话里,就有一句与这个有关,惆怅天外寻鹧鸪,溪花郊外几人回。

    溪花郊?

    玉霎心下一思索,只说戏很好,能不能再演一回。

    于是戏台又搭了起来,再把故事演了一回,她看得格外认真。

    玉霎得了线索,不着急前往,而是像往常一样,窝在屋里看书学习,直到某个不落雪的日子,才带了角儿和陆小平两个女孩驱车前往魔京的溪花郊。

    *

    萧天纵被抓之后,魔宫的人对他是大加拷打,把他的平生都查了一遍,包括他当时来人世时乘坐的那条船。

    好在萧天纵进入魔京得宠后就已经告诉了解通他藏着东西在魔京内的某处地方。他被抓了,作为昔日好友的解通难免也受到了牵连。

    解通东躲西藏,好在天意如此遇见了失去下落多年的玉霎,把萧天纵在魔京溪花郊外藏有收集来的情报的秘密告诉了她。

    据说,里面有魔尊的画像、弱点,任务所要用到的收集净瓶以及——仙盟给的能破开一轩天法术禁锢的法器,任务完成了,用法器打开一轩天便可回到人世。

    不过,当年的五十二人里只剩当年孱弱的玉霎还活着,她必须要小心谨慎,不可操之过急,但最后要完成任务,这是她的使命。

    心事重重的玉霎来到溪花郊。

    这是魔京城郊外的某一小块在河边的冲积扇,种着许多的杏花,而今杏花都覆在雪下,光秃秃的。

    “夫人,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明丘问。

    “先前我听戏时候对那棵能庇佑姻缘的树很是心动,现在好容易出来一趟,我想去拜拜。”

    玉霎想也不想地开口,说:“你和关桐在这里等我罢,我带她们两个去就可以了。”

    “可是夫人,虽说郊外没什么人,但就怕万一啊,这两个小丫头能帮得上什么忙么?”

    关桐不满,“还是让我跟着你吧。”

    到最后玉霎还是没有让这两个家伙跟上来。

    玉霎带着两个小女孩在溪花郊来来回回转了半天,看着周围光秃秃的杏树,越走越没什么头绪。

    渐渐地走到河边,远远地就看见结了冰的河面上站着一棵树冠巨大的杏花树,它似乎有术法加持,并未随着季节枯萎,看上去是白茫茫一片的雪中暖色。

    “夫人,你看,真的是那棵树吗?”陆小平这个女孩很是兴奋。

    一行人走到了杏花树下,围着树转来转去,想看出哪里不一般。

    玉霎会仙盟的术法,一眼就看出了杏花树上的暗藏的玄机,她身手矫捷地攀上树去,一拳打碎树皮的伪装,从伪装下的树洞里掏出来了一张纸。

    她跳下树,看到两个傻乎乎的小女孩都在树下许愿,角儿在树下双手合十,陆小平也跟着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

    “这棵树不是能保佑姻缘么?”角儿绽开一个无辜的笑:“我也想要一份好姻缘。”

    “我喜欢公子和夫人能够长长久久。”陆小平则是这个愿望。

    玉霎笑了笑,领着她们去纸条上写着的地址。纸条上写了一个地址,溪花郊外的溪花村四十号。

    三人在雪中寻找散落在林间的人家,住在此处的多为没什么修为的魔族,见三人身着华服,一时间也不敢来招惹。

    半个时辰后,玉霎找到了溪花村十号。

    她让两个女孩在十米开外等着,自己则上前敲门,敲过三次后,院子内传来粗犷的男子的声音:

    “谁啊?”

    “我来找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他住在这里,请问他在吗?”玉霎说:“我受他的委托,前来为他收拾东西。”

    不久之后,门开了。

    玉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女孩们,迈腿进去。还没有站稳,门便在身后关上,同时一把刀迎面而来——

    啪!

    玉霎两根手指夹住了刀刃,冷冷地望向面前的人,而后听到了女子又惊又喜的声音:“阿玉?怎么是你?”

    “木棉?”

    才要动手的玉霎看清楚了面前的女子,也是吃惊,仔细打量面前穿着粗布裙子的旧友,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不是去北方了么?怎么会——”

    木棉扔了手里的刀,说:“别提了,那日我才走到一半,被此前采过的大魔抓住,他保证能让我吃饱穿暖,衣食无忧,老娘信了他的鬼话,被他骗到魔京,把我献给了一个又老又臭的家伙。”

    “老娘肚子大起来后就被他们厌弃了,好在我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卷了钱就跑,不过很可惜,钱被骗光,我没地方去,前几天恰好路过这里,看这里空着,所以就住下了。”

    她看了看脚边的刀:”那些老货真是闻着味就来了,前天开始陆续有流浪汉在我门前徘徊,所以就想到了这一出,你方才差点没把我吓死,还好没一刀通过去。”

    木棉一口气把这段时间的境遇说出完,像是宣泄一般咒骂身为半魔的该死的生活,而后目光才落在面前的玉霎身上。

    “你怎么也在魔京?还穿着这样的衣服?”木棉上手摸了摸玉霎的衣角,“料子真好,我都没见过这样好的料子,你终于想开了?找了个大魔做侍侣?”

    “不是,我嫁人了。”

    “啊?”

    木棉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也会吓一跳,冷冰冰的玉霎居然嫁人了,嫁给大魔做妾了?”

    “不是。”

    “正妻?”

    木棉眼睛亮了,她绕着玉霎的脸,看了又看,“不错啊,居然嫁了个好主顾,还是正妻。”

    她凑上来,眯眼:“是老家伙还是年轻的?”

    “就是……我在邺郡时候遇见的那个。”

    “哈?真的啊?”

    玉霎点点头。

    木棉哈哈地笑:“还是你这死丫头有福气,早知道我也在花楼附近乱捡人了……他对你还不错吧?看你,比以前漂亮了那么多,肯定没有亏待你……只是你们怎么也来魔京了?”

    “说来话长,下次再说吧。”

    玉霎的脸红了。

    “是了,你今天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木棉拉她进屋,“这间屋子没有人,但我也不敢太大张旗鼓,只在偏房睡了,我害怕万一主人回来了,抓了我把我打一顿,住在偏房的罪名小些……你说你来找朋友,这是你朋友家?”

    “是,我以前的朋友。”

    “那太好了,要是他回来,我便可以说我认识你,我是你介绍来住的,这样他就没理由把我打一顿了。”

    玉霎点点头,“我不知道他把东西放在哪里,你方便先让我找找么?”

    “当然当然,你随便,我要不要回避?”

    玉霎便心焦地开始寻找萧天纵留下来的东西,这个院子一共有四间房,分别是主卧,偏房,柴房和饭厅。

    她一件一件地搜寻,最后终于在饭厅灶里的炉灰之中扒出来了一个小包裹。

    包裹里是几张特殊的纸,一把染了血迹的匕首,还有一个瓶子形状的吊坠。

    她连忙把匕首和吊坠收起来,拆了书信来看,书信里有记录魔尊真实影像的术法,她一拆开,再用仙盟的术法打开。

    只见书信闪着微光,一道影像自纸内浮现。

    玉霎看着纸上的人像,沉默了许久。

    连木棉瞧她进去时间太久,前来敲门都没有反应。

    “你怎么啦?”

    木棉瞧她一动不动,转过去看她的脸,发现她脸色苍白,不住的发抖。

    “阿玉?”木棉凑过去,问:“你怎么啦?”

    “没事,只是想起来些不好的东西。”

    玉霎好一会才回神,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摆,把微微发颤的手藏在袖子下:

    “我没找到他留给我的东西,看来是记错地方了……我觉得有些冷,得先回去了。”

    木棉摸着肚子,随她走出来,边走边抱怨:“我肚子里有了孩子,都没办法去吸采修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下来,姑奶奶我再不开张,连我自己都没法活了。”

    玉霎看她的肚子,说:“我过几天来看你,给你带些生活用品。”

    “真的?”木棉说:“可不得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几匹裁衣服的布,要些小孩儿用的东西,再借些钱给我,我开张了有钱就还你。”

    “好。”玉霎解下衣服上的粉螃蟹纽子给她,说:“这个给你,你好好对自己。”

    “那当然,我绝不会亏待自己。”

    “如此,我先回去了。”

    玉霎拍了拍她的肩,勉强地笑了笑:“我下次再来看你。”

    “好,你朋友要是回来,我就跟他说我是你的朋友,让他别赶我。”

    目送玉霎走了后,木棉看着手里这几颗精巧玲珑的小螃蟹纽扣,翘起嘴角。

    *

    晚间月镜潮回来,关桐和明丘把今天玉霎的行程告诉了他,说夫人今日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脸色很不好,今天回来后什么也不曾吃,关在房门里也不许他人来服侍。

    关桐把随身的侍女招过来,让她禀报。

    “夫人她今天偷偷会见了一个人。”

    角儿眨眨眼,声音很甜:“她叫我在外面看着,不让我进去,我守在外面,是有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我们在外面站了有些久,夫人出来的时候心情就不好了。”

    雪落无声,月镜潮抬头看雪。

    半晌才低头问:“果真如此么?”

    角儿点点头,说:“我只是听到了男子的调笑声,至于其他我不知道,不信公子可以问问小平,她当时也在。”

    一旁站着的呆头呆脑的陆小平看见公子乌沉沉的眼神,也跟着胡乱点头。

    “这样啊。”他敛着眉,“知道了。”

    而后转身朝兰因堂去。

    关桐皱着眉看站在墙下的两个小丫鬟,尤其是角儿,他走过去道:“夫人果真去私会什么人了么?”

    “这还有假?”

    关桐掐住角儿的脖子,把她提起来,面容清秀的小厮皮笑肉不笑:“你知道在这里说假话的下场是什么?”

    角儿拼命去挣脱他的手,陆小平也扑过来嘴里叫喊着,“别这样,她会死的。”

    关桐不放手,角儿只得放声大哭:“你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告诉夫人去!”

    “你在府中唯一的仰仗就是夫人,你心里不想着如何保全夫人,反倒说一些话来反噬你的主子?”

    “你若是被我知道了你有心撒谎挑拨公子和夫人之间的关系,害得他们二人关系破裂,你觉得你有活路可言?”

    关桐啐她一口:“不过是被捡回来的半魔,背主的下贱东西。”

    *

    月镜潮踩着雪回到兰因堂,把湿漉漉的外衣褪去,屏退守在屋内的侍女,没在内室玉霎常坐着的罗汉床上看见她。茶桌上散乱着几本书。

    他坐了一会,拣起一本书来翻了翻,其中一本书里写的是魔域东部的游记,还有的书上写着关于人世和魔域交恶的始末。

    此时玉霎从屏风后出来,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拿着才找到的外衣,脚步虚浮似有痛苦之状。

    近来日子她的血咒不会再犯,但为了缓解血咒吃了那么多年的药,亏损的身体还是会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里折磨她。

    她见了坐在罗汉床上的月镜潮,眉头微微蹙起,两人对望,却不知道说什么。

    玉霎对月镜潮的冷落显而易见,好不容易捂起来的一点暖意散了个一干二净。

    月镜潮问不出个结果,抱着她掉了几次眼泪,她也熟视无睹,像发誓要做个仇人似的。

    “你回来了。”

    玉霎挪开视线,语气冷淡,抓着衣服的手有些发白。

    “嗯。”

    她点点头,把衣服披上,背着他转身要去屏风隔出来的空间里坐着,身上微微发抖。

    但才一转身,月镜潮便已经揽住了她的腰,问:“今日你到哪里去了?可是出去拜访了友人?”

    “是,此前在邺郡里一起在野舍里当屠夫的工友,没想到她也到魔京来了。”玉霎说:“她如今大着肚子,冬日漫长,我打算改日再去看看她。”

    “这样啊。你受寒了么?我见你一直在发抖,怎么了呢?”

    “没有,此前的老毛病了。”

    两人又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屋子原本暖烘烘的,但现在莫名地有些冷。

    少年把脸埋在她的胸口处,眉眼耽溺,温柔缱绻:“我不曾惹过你什么,为何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

    “是吗?”

    两人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行房,食髓知味,身体永远先动情,少年低头吻她,不许她抗拒。

    玉霎抱着他的脖颈,仰着脖子喘气,身上微微有些潮意,身上的外衫已经滑落。

    “我近来只是太忙了,你若是不高兴,明儿起我就不去了,待到春日我们就去魔宫里侍奉,如何?”

    她从唇齿间溢出了一个名字,“月西楼。”

    月镜潮笑笑,说:“阿玉,你喊的谁的名字。”

    “你不知道我在喊你吗?”

    “我是月镜潮,你在说谁?”

    “和我在同悲塔下成了婚拜了魔神的夫君。”

    呼吸平缓下来的玉霎抓着他的头发,语气轻轻,但眼神嘲讽:“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还是说,你扮演月镜潮扮上瘾了?”

    “是嘛,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气氛突然沉默了会,他倒不觉得尴尬,笑了起来。

    “从同悲塔出来我就怀疑,你会不会装作是月镜潮。”玉霎说,“你的眼神和他的完全不同。”

    月镜潮礼貌且天真,在床笫之欢时,他也总是一边哄一边进,时时刻刻关注她的需求。

    “你知道我月西楼,还愿意和我欢好?”

    “有什么关系?”玉霎看着床帐,心事重重,说出来的话极其冷漠:“和谁睡都一样。”

    “我就是月镜潮。”少年说,“他只是我的一部分,你接受他,却不能接受我么?”

    “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你们。”玉霎低低地笑:“你以为我和你欢好,是因为爱你?”

    “因为你能让我免受其他人的玩弄……在魔域的泥潭里,怎么样我都要往上爬,什么贞洁什么情爱,都一样,都是活下去的手段。”

    “你不过刚好……是很好的阶梯,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也会和他睡在一起,更何况,你长得很漂亮,我不吃亏。”

    她的语气轻浮。

    少年停下来,手摁在她柔软的小腹上,瞧着她,“你真是这样想的?”

    只是活下来的一个途径,在这种把人物化成彻底玩物的地方,她从来不爱任何人,她迎合所有匍匐在身上的人,在麻木的纵情里得到暂时的解脱,有时候还会耽溺在这种下流的放纵里。

    发现肖像心中林海月光的月镜潮最终变得不可控。他在同悲塔之中展现出来的是真正的他,一个阴晴不定可能随时会要了她的命的家伙。

    她以为那家伙会要了她的命。

    可是没有。

    她装糊涂下去也未尝不可,毕竟她观察到这个家伙是有披着月镜潮的皮来讨好她。

    不知道他此等意味是何意,但此刻他是宠爱她的,宠爱就意味着暂时的安全,这样老老实实的为自己谋一份将来未尝不可。

    但玉霎心里越发的觉得痛苦,好几股力量拉扯着她,一面要她冷漠,一面控制不了心动,一面又是沉溺在肉.欲的快乐里,还有其他情绪,煎熬得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月镜潮或者说月西楼。

    不该这样的。

    月西楼为什么要这样玩弄她?

    是要把她当成好戏耍的傻子?

    玩物?

    她一面沉溺,一面战战兢兢。

    又必须清醒。

    直到她在得到了萧天纵留下来的情报后,她没有办法再装傻,再忍耐下去了,突如其来的怨恨和复杂情绪裹挟着她,令她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办呢?

    月镜潮已经不再是月镜潮。

    他是月西楼。

    是个乖戾无情的魔族。

    她再不能和这个美貌的肖像越楼的少年人交欢,她的怨恨要冲破胸膛,像是里面藏了几千只振翅的蝴蝶,要破开来了。

    玉霎像奋力要游上岸的鱼,扭身想躲开漩涡中心,但被牢牢地桎梏着,对上那双乌沉沉的眼睛,“是,我是这样想的。”

    少年瞧着她,垂下睫毛,淡淡一笑:“好狠的心啊,阿玉。”

    “放开我!”

    “既然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无需再同你扮演什么温情的戏码,我将你看作妻子,你却不要,我无话可说。”

    美貌的少年的脸搁在她的锁骨处,幽幽地说:“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月镜潮对你的爱意迟早会消磨殆尽,那时候你再敢忤逆我,下场是什么你知道么?”

    “这些日子我处决了不少胆敢忤逆我的人,我给过他们机会,但全是蠢货,临了要死的时候才抱着我的腿求我给他们一条活路……但凡这样求我的,我都用他们种了痋术,看着虫子从内由外一点点吃了他们。”

    “无数爬虫爬过内脏,穿透皮肉,把躯体吃得干干净净……皮囊尽做了虫子的美餐。”

    “阿玉,你希望我也这样对你吗?”

    少年的手抚摸她的皮肤,发觉她起了一身鸡皮,轻快地笑了两声:

    “你在害怕?我原先不想这样吓唬你的,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肯听话?”

    玉霎挣扎却挣扎不开,她看着这张脸,脑子里想的都是纸条上的那些内容,身体不住的颤栗,伸手要去摸后颈突出起来的脊骨,被摁住了。

    “为什么,不肯听话?”

    他健壮的脊背弓下来,狠狠地碾着她,不再怜惜,看着她从挣扎变作随波逐流的小船。

    泄了身,少年把散乱的长发拨向脑后,瞧着趴在床上恍惚地咬手指的玉霎,蹙眉,没再说什么,拢了衣服穿上就出去了。

    “看好她,在我回来前,不许她出月府。”

    风雪依旧簌簌地下,少年站在屋外,眼尾带着些潮红,他抖了抖衣袍,面无表情地嘱咐等候吩咐的魔童。

    “遵命,殿下。”

    屋内,浑身颤抖的玉霎抓紧了身下的褥子,她尽力支起身来解了挂着的床幔,把自己关进了四角牢笼里。

    屋内静悄悄,只偶尔可闻一两声啜泣。

    玉霎睁着眼睛,恨意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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