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发髻因为奔跑散乱,裙子似海浪般翻起,耳边传来了宫人嘶喊哭泣。她又加快了速度,耳饰牵扯乱飞让她又惊又怕。耳边都是风呼呼的声音,打在脸上让她呼吸不过来,睁眼都困难。

    一时间撞上了同样逃出来的李泽渊,手里面握着滴着血的剑。他看起来伤得不轻,暗红色的袍子上满是更浓重的黑红,又传来了血的腥味,看起来身后还跟着赵垣的爪牙。

    很明显他也知道后山拴着马。

    “快逃,快逃——后面有赵垣的人”他眉头锁起,重重咳嗽几声,欲推她离开。

    她眼泪都要出来了,看到他这副模样。

    她看到了旁边不远处马厩里面牵着达官贵人的爱马,不管三七二十一,快速拉住了他往马厩里走:“快走,快走!我让你快走。”

    他被她拉得摇摇晃晃,即使快要倒地也还是全力配合她的拉扯。

    在她的搀扶下他上了马,李泽渊伤已经重到不能经受颠簸了。她不管了,他和她必须得活下去,活得好好的不能死。

    踩住马蹬,翻身越上马,轻轻坐到了李泽渊身前。脑中记忆翻滚,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骑马摔下来的日子,黄土给她的疼痛让她久久不能忘掉,仿佛脑袋上又肿起了包,她握着缰绳,轻轻夹住了马的肚子。

    马儿狂奔,李泽渊用力环抱住他的腰身,与她紧紧贴合,猩红开遍了她的全身。

    耳边传来了风呼啸的声音,群山飞驰了过去,起伏跌宕。

    天上不够,一点也不够,太慢了,她要和他活下去。她已经哭花了脸,却还是用袖口一抹全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又用自己的牙紧紧咬着嘴唇,破了皮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朱唇。

    未干的泪很快带走了脸上炽热的恨意,让她冷静了不少。

    马儿要疾驰去哪,她不知道。马儿会带她到哪,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离那些人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舜华心一狠,单手持缰绳,另一只手把固定的发钗取了下来,她现在根本不在乎扯下了多少头发,只知道活下去。

    用那闪着冷光的钗子狠狠扎了马的脖子,马儿受惊奔驰更快了,一个仰身都快要把人摔下马。累赘的簪子此刻跌落到了地上,被马儿踩了稀烂,珠翠满地。

    李泽渊已经意识模糊了,她感觉到腰间的手松了松,只好又加快了速度。

    “不要哭,不要哭,哭起来不好看了…”他在她瘦弱的后背低语,却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说罢手彻底滑落,紧贴在她身上。

    急躁的风儿不让情意传递,交给了皎洁的月光去印证。

    月光映在她洁白的小脸上,让她像不然纤尘的圣女。

    她无心顾及,她现在只在乎眼前的奔驰不停,又握着缰绳调整方向。努力让自己往偏僻的方向跑,直到在漆黑中看到了点点灯火才放心下来,只要有人,就有希望。

    她摸着马儿的脖子,没有见血她才放心了下。口中喃喃:“对不起…我想活下去。”

    确认了后面没有人再跟着,她双手一拉左右缰绳,马儿缓缓停了下来。李泽渊伤口太深了,不能再奔波了。

    他就那样趴在了马的背上,脆弱不安都在他的眉间交织。

    此处群山层层叠叠,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却有明亮的火光在不远处。她掏出了他身上的火折子 ,想用来看看周围。闭上了火折子,她眸光静了几分,皎白的月亮散发出坚定的清光,让她看清了不少。

    舜华眼神坚定,扫视了一圈周围。

    虽然此刻是深夜,但她还是看到远处有东西在上下起伏。

    是赵垣的人追了上来吗?她想。

    一个青黑色的士兵摇摇晃晃走了出来,看样子是从不远的山村里面醉了酒走到这里。虽说是半醉,可看见舜华清丽的面容就走不动了道,靠近了她就要行猥琐念头。

    舜华只得连连后退,放出狠话却也无济于事。

    士兵高大威猛,舜华被石头绊住了脚起身想跑,不料被他拉住了双腿,他如提小鸡仔一样把她拎了起来。

    那男子粗暴把他放到了草堆上,全身重量压到了她身上,让她动弹不能。又拿出一个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舜华虽然慌乱,但她还是借着月光看清了匕首根本没开刃。

    恨意蔓延了她的全身,牙齿都微微发抖。身子颤抖得更利害了。

    那男人只当她害怕:“美人别怕,我肯定温温柔柔。”又邪气一笑让人作呕。

    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能激怒他,他对我想杀就杀。她想

    微微挣扎之中她感觉自己脑袋边掉下来了一把小短刀。

    了解是谁扔的此刻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她趁着男人还在背对他宽衣解带,把短刀藏到了袖子里。男人正要欺身压在她身上,她害羞娇滴滴地开了口:“官人,我喜欢在上面,好不好呀~”那男人被迷的五迷三道。二话没说就让她坐到他身上,色眯眯盯着她看。

    把她恶心住了,她心里嗤笑一声:这个人死期已到。

    舜华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眼睛覆盖住,预备把短刀拿出。

    她猛地想起来张青云那句:“刀短不可正面直迎心脏,骨头隔住不能即刻死透…!”

    她明白了,对着那男人心脏的侧面手起刀落。肌肉组织断裂的声音,动脉被捅断哧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叫她轻松不少。

    那男人没防备到被刺,瞪大了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舜华把刀用力拔了出来,艳丽的血即刻宛若大坝决提涌了出来。她不放心,恐惧令她尖叫出来又在心脏处补了无数刀,又从脖子上补了几刀,直到被男人的血溅到了脸上才放了心。

    她伸出手探了探鼻尖,已经没有呼吸了。,她瘫坐在地上,用了力气却还是起不来。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死人。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她勉强站起身冷哼一声,用自己的绣花鞋踩到他的肚子上,摇摇晃晃,“你们家主人现在还生死未卜,你还在开庆功宴喝酒,我呸!”

    月光撒在了鲜血上,瓷白的脸上增添了妖冶的美感。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被远处骑马的男人看的真真切切,他嘴角勾起了赏识的弧度。这个女人无疑是吸引人的,无疑是叫人爱不释手的。

    她还没缓过神,又从远处看到了起伏的黑影正在逼近。

    是马,一定是马,不是什么狼,更不是什么虎,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不会是那些坏人了,不会是那些欺负她的人了,她想努力说服自己。

    她只能收敛自己狂乱的呼吸,目光沉着去观察来者何人。

    来人穿着麒麟纹样紫袍,身后跟着比他品阶低的官员,有穿绯色还有绿色若干个,皆上了马。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扑上去去看他是什么人。确认了是麒麟纹样才放下了心,胸口剧烈起伏,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起来。

    万一和赵垣勾结,我这是送上门等死,她想。

    赵垣只杀李氏皇族,与她太渊张氏又有何干!她想,况且若赵垣真造反成功,为了名声不会滥杀妇人,更不会杀有孕的妇人!一个计谋在她脑中出现浮现了。

    舜华把自己裙摆撕了破烂,用布料盖住了李泽渊的脸,留出了让他呼吸的余地。又把彰显身份的四爪蟒袍脱了下来,扔了很远很远。她看到李泽渊身上和袍子的血迹不由得心头一惊,却还是保持镇静。又把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

    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走向了远处的男人们。谁料他们已经踏上了马,预备疾驰离开。

    不能再等了!她想。

    她按照他们的必经之路,屏住了呼吸,她要拦马!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闭上眼睛,她做好了被马蹄踩烂的准备。

    “大人!留步!小女子有事请求!”她说出来时候带着哭腔,泪水决堤而下,美人落泪堪比最锋利的刀尖。

    她的落泪在空寂的山谷格外响亮,立刻吸引了官员们的注意。

    最终眼前麒麟纹样衣服的人离她很远就停下,身后跟着的一波人也很快停了下来,距离她不到百米,他又见到刚刚那个杀人的姑娘了。

    队伍后面侍官下马跑到了面前,举着明晃晃的灯对她照了又照 。向身后的人说去:“大人,是人,是个女人。”

    说到是人的时候,队伍里面发出了爆笑:“是人,怎么可能会不是人,难不成是鬼?都督这趟出行难不成还逮住了鬼?都督不愧是都督啊”

    又说到是个女人,队伍里面才不笑了。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首的人开了口

    “大人,小女子被那些威武大将军挟持,被丈夫舍命扶持来到这个地方。眼下小女子怀孕三月无依无靠,丈夫还受了伤,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想请求大人救救我丈夫。”她一边说着,一边揩下了眼泪,语气支离破碎,时不时还抽噎几下,说完后还跪在了他的马前。

    那男子准了,舜华这才松了口气。李泽渊刚来上京没多久,所以那些队伍里的人应该是认不出的。

    “问你从哪里来?说话!”那男子开口逼问。

    “从峰云山来。”

    “到哪里去?”

    “眼下丈夫未愈,不敢远行,愿得大人庇佑前行。”

    舜华对答如流,毕竟这是她经历的真事。只不过她没说出自己的身份,别人只当她是可怜的宫中婆子。

    舜华把马牵引了过来,让李泽渊背对那些人。

    麒麟纹样男子一眼就看出这马非寻常人家所有,心中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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