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风吹过一阵花落,穿过小径,上了电梯的周韵摸索着身上的钥匙。
拍卖会真的是无妄之灾啊,今天烦心事可真多,小爱的药水还需要大笔的钱,要是能一夜暴富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韵魂跟飘了似的,一步一步踩在过道上,就像踩着棉花,软趴趴的。
“哎?”周韵的视线下移,看到了靠在她门口坐着就睡觉了的男子。
她感觉头顶一片阴影,一阵乌鸦无语地飞过。
“醒醒,你先醒醒。”
她抓住景森的胳膊疯狂摇晃着,就是不见醒的迹象。
周韵起身拿着钥匙插进钥匙缝里,转动几下门就开了。
此时,景森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打了一个哈欠,手放在周韵的肩膀上,说:“你终于回来了,外面好冷。”
这话说得就跟他们是同居室友,他忘带钥匙了一样。
电梯打开,周围的邻居回家,周韵着急地把景森推进屋子。
“你又回来了?”她靠在门上,梳上去的刘海从旁边斜下来几缕。
“给,栗子饼。”景森那俊美的脸笑起来很是动人心魄。
周韵看着眼前递过来的栗子饼,双手叉腰不接受。
见她不接受,景森索性将栗子饼放在桌子上,朝卧室走去。
“卧槽。”周韵顿时想炸毛,跑到他面前站住制止他向前,大喊道:“这里面是我的卧室,难不成你想跟我睡觉?”
景森困得迷糊,点点头。
“想跟我睡觉没门!变态啊你,你给我出去!”
周韵就是不让他走,景森后退一步,她就向前一步,她向前,景森就后退。
“我只是想去拿个被子睡外面的沙发,仅此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他疲倦地笑了笑,就好像刚刚是因为太困了,忍不住才点的头。
“亲爱的周小姐,今天的时间明天再说吧,我实在是太困了,得休息了。”
景森领着空调被和一只玩偶当枕头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想过去,景森先将门关上。
紧闭的门让周韵停下脚步。
在门后说道:“那先警告你,不许在我家里乱动,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黑缎带级别的。”
她一本正经乱说的。
这样子下去可不是办法,得找个机会把他请出去,她真的没有跟男生同居的习惯,虽然即使对方是个帅哥。
重要的东西都在组织里,家里的东西她都无所谓。
天一亮,她在被窝里继续查着讯息,有关于当年南宫家千金落水有关爆料,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周韵围上围巾,出了客厅,桌子上放着电热锅还插着电,里面煮着鸡汤。
“我靠,一早就这么补啊。”她掀开盖子,热气就腾空而出。
这是田螺姑娘到她家了?真·田螺男人。
这人是煮汤完事就出门了,周韵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有料,好喝!但这没毒吧?”
手机消息一响,沐言消息:“今天晚上包厢520,祁屿会为夏心柔庆生。”
“收到。”周韵喝完最后一口汤,收拾了一下行头去目的地。
但愿没毒,别人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周韵是美食我死没事。
夜总会。
金碧辉煌的厅堂,连成横纵几排的珠帘饰作吊灯在顶部,穿着火辣裙子的女人走过,地面上倒映着金色的光。
奢华的柜台规格子里摆着酒瓶,服务员在包厢外头站立成一排,总经理吩咐完事后,遣散众人。
周韵以前就是在这里兼职的。
陈经理见了她招手:“小周,你去今天去502包厢,那里面客人你跟平常一样招待就好了,看着要过节了,今天是薪水翻倍。”
薪水翻倍?那她这个月赚到了不少钱。
两个牌子被陈经理弄掉到地上,520的包厢被换成521。
陈经理做事一向靠谱,也是个好人,知道周韵一个人在城市里生活,没有父母依靠,经常把一些轻松的客人给周韵来招待,端酒水推销。
“这个包厢号你的,好好招待。”
接到牌子的女人,比较妖艳,黑色的包臀裙之上是紫色的v领上衣,衬得整个人丰腴饱满,“老客户对吧,我懂。”
夜总会两层分化很严重,浑水归浑水一层,清水跟清水一层。
隔壁?这样也顺理成章,上次见过夏心柔一面直接上去接触祁屿也不太好,就在隔壁吧。
楼下。
夏心柔挽着祁屿的胳膊往里面走,今天她穿上了粉色的小短裙,头发上戴着一顶小巧的水晶皇冠,束起的小撮头发别再脑后,眼里全是烂漫的星光。
“祁屿哥哥,你今天能陪我过生日真的是太好了。”
那可爱的小脸只有巴掌大,涂上了粉色的腮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兔子。
“嗯。”祁屿只是淡淡应允了一声。
好平淡。
夏心柔心头一横,想到昨天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女人,说道:“以后你会年年陪我过生日的,对吗?”
“当然会了,你永远是我的柔儿,我会陪着你的。”
祁屿眼底那抹温柔浮现,他揽过夏心柔的肩头,说道:“生日快乐,小公主。”
夏心柔过生日有点过惯了家里的宴会,今年生日就在夜总会的KTV过。
一行人陆陆续续进了楼里电梯,祁屿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玫红色的服务员套装,下面穿着高跟鞋,走在他们的前面的包厢推门而入。
“你在看什么呢?”夏心柔催促祁屿。
“嗯。”祁屿跟着她来到包厢里面,本来陆尹允那群人也要来,但是因为林语嫣的事情跟夏心柔闹掰了,所以干脆不来给夏心柔庆生了。
夏心柔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切开蛋糕,许下愿望道:“我以后要嫁给祁屿哥哥。”
“哇哦!”给她庆生的一群好友起哄出声,“亲一个,亲一个!”
夏心柔的脸上带着潮红,期待着祁屿的答案。
“愿望说出来就不成真了。”
祁屿没有动作,只是安静看着被点燃的蜡烛。
周遭的人噤声,一个女生说:“你们就是天作之合,肯定会成真的。”
听到这句话后,夏心柔心满意足地吹灭了蜡烛,这是她十九岁的生日。
夏心柔的家族势力庞大,父母的关爱,哥哥宠爱,让她就像住在蜜罐子里一般,很是幸福。
父母是南宫家族的,势力在国外统领一个国家,哥哥是演艺圈的巨星,夏心柔不会读书,中考压力大,父母就把她送往国外的国际学校,学习压力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在这个年纪,她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夏心柔真是恨自己怎么不早生一年。
夏心柔坐到祁屿的身侧,又挨近了些,在灯光下,她的双唇微红。
她抬起头,眼神里意会着祁屿亲吻她。
祁屿漠然一笑,生硬地低下头,深蓝色卫衣随着动作褶皱。
“啊!”隔壁传来撞墙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这边二人的亲密。
祁屿推开夏心柔的手,说了声:“抱歉。”
夏心柔失落地看着他,眼里都是不解。
明明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啊,现在自从她国外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在国外夏心柔有一个男友,但是只是玩玩,一听祁屿要订婚,她就断崖式分手跑回国了。
祁屿这是跟她在闹脾气?管他呢,她可是祁屿独宠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她要家境有家境,要颜值有颜值,就应该喜欢她的。
隔壁520的包厢里,女生被迫跪在地上,红酒当头浇灌而下。
酒红色的液体迅速滴落,侵染女生的上衣。
里面的男人喝得烂醉如泥,还不忘刁难人,大骂道:“臭表子,让你跪你就跪下,就是不听,给本大爷端酒去!”
“好,好的。”女生受着莫大的屈辱往外走,红酒淋湿了脸庞,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打了出血的似的。
女生似是有察觉,注意到了出来的男人。
几滴红酒滑落到周韵下颚,她冷然不做声经过祁屿的身旁。
祁屿拽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周韵轻声,淡漠地说道:“你放手。”
“原来是周家的大小姐,竟然落魄成这个样子,不像你吧?”
他话语里的挑衅听得有些刺耳。
红酒从发梢滑落,周韵讪笑道:“勤工俭学。”
傲骨,是祁屿对她的第一印象,她总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可现在这副落汤鸡的女人又是谁?
他好似在问,你的傲骨去哪?你不是之前那个把自尊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周云笙吗?
“跟家里闹翻了,出来自己挣钱?”
祁屿点燃一根烟,慢慢抽着。
“没有,单纯想自力更生,不想依靠家里的经济来源,你明白吧,祁大少爷。”她刻意强调了后面的四个字,意有所指。
说着,周韵反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先出去,别管我。”
抽着烟的祁屿巧然撞进她的双眼里,里面就像是平静之下深掩着惊涛骇浪,她的身上一下出现当年女生的影子,让他呼吸一滞。
“怎么可能。”祁屿很快收回了手,将烟掐灭。
她倒是满意了,敲打着问:“是我让祁大少爷想起了谁吗?是个女生,还是你的前女友,原来她也跟我现在一样落魄。”
像是刺激到了男人的神经,祁屿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愠怒道:“你也配提她?”
周韵没想到那个女生对他这么重要,用手去扯他掐住自己喉咙的手。
祁屿挨近了她,说:“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她明媚一笑,就像春风化雪,“是......吗?真的一点都不像?”
她在赌,赌那个女生跟自己很像。
祁屿并不是真的讨厌她,生理现象不会说谎,他一开始就愿意接近她的,这就铺就了她之后的路,让她有零星半点的胜算。
“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他松开手。
周韵低头喘着粗气,轻咳几声,“不敢当。”
一纸巾递过来,在她的面前,周韵错愕地拿过。
无情又温柔?这人是两级大反转吧。
“别误会,我只是看不惯女生在我面前这么狼狈。”他解释得绅士。
“奥,那真谢谢你。”
包厢里来了人,祁屿折身回去。
穿着小洋装裙子的夏心柔兴致冲冲凑到推开门,站到他的身边:“刚刚去哪?今天我生日,蛋糕好好吃,是你为我定制的吗?”
“嗯。”男人背过身,此时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
周韵想,此刻他应该是快乐的,幸福的。
夏心柔才是主位,而她呢,只不过是当年的一抹幻影,再像,也是得不到主角后所换用的替代品。
随后,她的父母推着硕大的水果连层如楼盘而上的蛋糕而来,其乐融融。
她躲在拐角的一处阴影里,窥见了别人的幸福。
她就像个小偷,默不作声,抱有侥幸心理,也渴望被爱,也想偷走一份爱意,但是没有一份爱意是可以堂堂正正属于她的。
爱意,父母的爱意,周韵看着夏心柔被父母包围笑得自在,还别说,挺羡慕的。
毕竟,是她缺失的,得不到的。
有人曾经说过,人总是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