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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意盎然

    “大爷的,人都带到家里了,直逼我主宫位啊!”李棹歌猛地站起身。

    李素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湿漉漉的她,无奈道:“大哥,此乃驿馆……”

    李棹歌甩下毛毯,双手叉腰,来回踱步,气愤道:“就是啊!这里是驿馆,他当是自己的家吗,也太过分了,竟然把小贱人带了回来,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好基友吗?”

    “虽不知你在说谁,但大伙儿都睡下,烦请大哥你小点声,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李素说着,就要帮李棹歌解纽扣,“我实在不明,你怎么全身湿成这样?”

    李棹歌大惊失色,急忙后退一大步,本能地将双手护在胸前。

    李素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她又忘了,自己现在是男儿身。

    李棹歌松开手,挺起胸膛:“本、本能反应!”

    李素长叹口气,返回里屋拿出一套干净衣裳:“你自己动手,把湿衣服换了。”

    李棹歌接过,笑眯眯道:“还是老弟对我好。”

    “收起你这副嘴脸。”李素白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挑起帷幔,进了里屋。

    李棹歌褪下湿了的衣裳:“他们何时来?”

    李素躺下,慵懒问道:“谁啊?”

    李棹歌继续褪下贴身素衫:“南晋使臣啊。”

    李素道:“明日日落时分。”

    李棹歌穿上干净衣裳,惊叹道:“这么晚?从古至今,跨国访问哪有在傍晚的?他们南晋人这么奇怪?”

    李素解释道:“我听姬言大哥说,此次来访使臣,是南晋的武陵王和新阳公主。”

    李棹歌开始换裤子:“哦,难怪,皇室嘛,喜欢摆摆架子……”

    李素不理会李棹歌所言:“听说武陵王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有治世之才,是未来南晋皇的不二人选!而新阳公主蕙质兰心,拥有倾国倾城之貌,但凡见过她的人,无人能忘却那绝世容颜!”

    李棹歌换好衣裳,仰面倒在床榻上:“哟,你春心动了?”

    李素答道:“我又不是你。”

    李棹歌奸笑道:“你若真成了南晋国驸马,我乐见其成啊!”

    李素轻哼一声:“你以为是嫁女儿么?”

    李棹歌道:“我是嫁亲弟。”

    “胡扯。”李素解释道:“听说南晋皇有一后一妃,却一生只有三个子女,两位皇子皆有妃子所出,而皇后只生下了唯一的女儿新阳公主,他们所有人视公主为掌上明珠,择驸马条规多到可以出书。”

    李棹歌问道:“哦?两个皇子?”

    李素答道:“是啊,除了明日到访的武陵王,另一个则是东海王,世人对他知之甚少,据说他自幼体虚患病,被送进了深山老林中养病,长此以往,后来再没人见过他。”

    李棹歌恍然:“看来,这个武陵王德高望重啊,南晋皇的位子想必也非他莫属,等他明天来了,一定要好好巴结巴结。”

    李素翻个身,幽幽道:“肤浅……”

    李棹歌道:“这叫促进友好关系,现代中日关系不友好,就是因为两岸缺少沟通,如同人与人之间,没有了语言的桥梁,那还不是世界末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过了片刻,若有所思的李素开口道:“虽说的是歪理,却值得三思。”

    李棹歌扯过被褥盖上:“当然,别太崇拜你大哥我,我只想安静地做个美男子。”

    李素叹道:“又说胡话,我看你呀,像夜郎。”

    李棹歌嘻嘻笑道:“我有资本,才敢自大,肤浅!”

    李素淡然一笑:“彼此彼此。”

    第二天,夕阳西下,李棹歌才起身,她顶着一对熊猫眼,晃晃悠悠地出卧房。

    安排接见的姬言路过,见到李棹歌,一声低沉的“哇”,令她清醒。

    李棹歌惊呼起来:“见鬼了?”

    姬言一脸冷漠:“你昨夜做贼去了?”

    李棹歌打个哈欠,听见“贼”字,她先是一愣,转了转眼珠,嬉皮笑脸道:“怎么会呢,驿馆外不知停驻着什么鸟,叫了一晚,害的我睡不着。”

    姬言走过来:“那是杜鹃夜啼。”

    李棹歌脱口而出:“杨花落尽子规啼吗?”

    姬言诧异道:“李校尉会作诗?”

    李棹歌拱手抱拳,满脸尴尬地苦笑:“过奖……过奖……”

    这是初中语文课本必背古诗,当年考试时,李棹歌完全依靠小抄才默写出来的,结果现场被逮,语文老师气到丧失理智,让她把整张试卷出现的古诗,全部默写一百遍,其中便包括这首《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她到死都记得此诗,再多抄一次,她都能吐血三升!

    姬言一边指挥检查,一边漠然道:“你也别歇着,武陵王和新阳公主就要到了。”

    李棹歌四下里看看:“慕容……”

    “仇”字还没出口,姬言一个眼神瞪来,李棹歌顿时改了口:“你家主人呢?”

    姬言答道:“他早已在门外等候。”

    嘿嘿,是组CP的时候了!

    喜滋滋的李棹歌迈出两步又退回来,拉住姬言问道:“对了,昨晚慕……九殿下带回来的姑娘……什么时辰离开的?”

    姬言想也不想:“今早才回去。”

    “纳尼!?她、她在这儿过夜了!?”李棹歌气到七孔冒烟。

    姬言点点头:“正是。”

    没良心的慕容仇,一天不管就乱来!

    推开姬言,李棹歌直奔驿馆门外,远远瞧见慕容仇锦衣华服的背影,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武陵王到!新月公主到!”

    这么快,说到就到!

    气冲冲地刚出了门口,李棹歌顿时被眼前华美景象所震撼。

    夕阳下,黄昏中,花下扬尘,马蹄踩着七色彩霞而来,车队浩浩荡荡,跟随的宫人不计,绵延至兰溪城外。

    驿馆门口停靠一辆大型四驱马车,琉璃顶檐垂流苏,锦缎上用红金捻线绣“凤凰于飞”图,呈翱视天下之势,尽显独霸一方的帝王气势!

    “厉害了,我的土豪南晋国……”李棹歌喃喃感叹。

    马车里走出一神明爽俊、昂藏七尺的男儿,他着重台步云履,穿朱雀纹紫金广袖锦袍,戴金制兰花暖玉冠,翩翩少年看上去,犹如帝王亲临。

    “恭迎武陵王!”恭候大驾的慕容仇上前迎接,拱手对礼,身后李素随之一同行礼。

    武陵王双手交供身前,恭敬回礼:“夕阳公亲自迎接,实数本王荣幸。”

    李棹歌耸起双肩,瞪大双眼,上下嘴唇动了动:“司、马、舒!”

    司马舒瞥见李棹歌,调侃道:“怎么,不认识了?”

    慕容仇朝李棹歌看来,厉声开口:“李钰,还不行礼!”

    李棹歌怔了怔,急忙俯下身,拱手过头顶:“见、见过武陵王!”

    司马舒笑看李棹歌。

    “既然司马舒是武陵王,那盈盈……Oh my god……”李棹歌似乎想到了什么,诧异到抿上嘴巴。

    马车里又走出一冰肌玉骨、倾国倾城的女子,她着五彩凤头履,穿妃色曳地望仙裙,左戴镂空荷花珠钗,右插飞凤滚玉金步摇,明艳仙姿,足以令人出现不可言状的美好幻觉。

    “恭迎新月公主!”

    李棹歌抬起头,指着步步莲花的盈盈,脸都要挤成一团,惊讶道:“你们不是小两口?”

    司马舒会心一笑:“忘了告诉你,她是我的妹妹,叫司马盈。”

    亭亭玉立的司马盈蔑视李棹歌一眼,见到慕容仇,表情忽转,面色红润,嫣然一笑,行万福礼。

    慕容仇淡然扶她起身:“公主不必如此,在下承受不起。”

    司马盈乘机挽过慕容仇胳膊,手指缠绕步摇流苏,羞涩问道:“仇大哥,我这样可好看?”

    慕容仇微微笑道:“公主貌美,怎样都好看。”

    司马盈娇羞笑了,拉着慕容仇进驿馆。

    呵!慕容仇他笑了!还是对着别的女人笑!连情话说起来都是溜溜的!真是小看他了!

    看着两人相伴,李棹歌内心的小火山喷发,她咬咬牙:“就算你是公主,我也迟早会收拾你……”

    司马舒凑过来:“你要收拾谁?”

    李棹歌吓一大跳:“没、没有,我的意思是……”李棹歌想了想,“我要好好收拾房间,来迎接您武陵王。”

    司马舒微微颌首:“好,那便去看看你的寝室,”

    李棹歌惊掉下巴:“啊?我开玩笑的!”

    ~

    兰溪江水又被人们称做“桃花水”,每到谷雨时节,人们会上山采茶,用桃花水浸泡,喝了当天采下的茶,可以清火、辟邪、明目。

    同时,人们会选出一个年轻姑娘扮桃花仙子,每家每户的女子会在傍晚时分走村串亲,绕一圈回到兰溪时,必先到兰溪码头,让“桃花仙子”用柳枝沾上桃花水,洒在她们头上,这样做可消灾避难,给家中亲人增福增寿。

    “仇哥哥,我们去淋桃花水!”

    “仇哥哥,那里有歌舞表演!”

    “仇哥哥,陪我去写朱砂书符!”

    司马盈拉着慕容仇到哪,李棹歌的眼神就恶狠狠地跟到哪儿。

    “可恶,昨天叫老娘的男人赶老娘回驿馆,今天当着老娘的面玩老娘的男人,是个难缠的小娘们,但惹到老娘头上,老娘倒是要与你耍耍……”

    李棹歌拔腿拉筋,磨拳擦掌。

    “李兄,琢磨什么呢?”司马舒陪伴身侧,悄然问道。

    李棹歌蹙眉,斜了他一眼:“你妹妹一直见色忘兄吗?”

    司马舒笑道:“怎么,李兄对我家盈盈有意?”

    李棹歌啐了一口:“少废话,说,她多高?”

    司马舒答道:“五尺六寸。”

    扳扳指头,按照东燕国尺码换算下来……一米七三!

    古代人这么高!?

    李棹歌现在的身体才五尺三寸,相当于一米六三,在男人堆里,这身高实在比不过,呼延真说得不错,李钰确实是个矮冬瓜。

    “算了算了……三围呢?”李棹歌再问。

    司马舒一脸茫然:“什么围?”

    李棹歌一边比划自己身材:“胸围,腰围,臀围。”

    司马舒先是凝眉,转眼笑了:“我若告知与你,李兄可要娶她?”

    李棹歌躲开一步:“去,我才不娶呢!”她转脸喃喃,“我要成为慕容仇的好基友……”

    “如此还是便宜仇兄好了。”司马舒点了点头。

    李棹歌闻之变色,她攥住司马舒衣袖,面色凝重:“不行!”

    司马舒问:“有何不可?”

    沉默半晌,李棹歌郑重其事地答道:“因为他性取向跟正常人不同。”

    司马舒一头雾水:“请恕本王才疏学浅。”

    李棹歌松开司马舒,整理他的衣襟,支支吾吾答道:“他有我堂姐了……”

    怎么回事,情急之下竟然把堂姐凉月搬出来用了。

    “他说过,非我堂姐不娶!”李棹歌的内心在滴血,谁愿意把自己喜欢的男人说成是别人的。

    司马舒有所感触:“哦,是么?”

    李棹歌斜眼瞄着司马盈和慕容仇,叹息道:“是啊,千真万确……”

    司马舒摊开双手,笑道:“若你娶了盈盈,岂不万事大吉?”

    李棹歌喉口一堵,反驳不得,她伸手指着司马舒鼻尖,可动作刚做到一半便僵在空中,埋伏在四周保护着司马舒的侍卫,瞬间跳出来,将两人包围成圈,侍卫们纷纷半拔出刀,向李棹歌示威。

    不远处,与司马盈执笔写符的慕容仇听见动静,偏首看来,发现局势不对,立即松开盈盈的手,赶了过来。

    直冒冷汗的李棹歌咽了咽口水,正在思索如何解释时,她的手被赶来的慕容仇一把抓住,慕容仇拱手施礼:“手下不懂礼数,多有得罪,还请武陵王恕罪!”

    昨天还把酒言欢,今天怎么这么恭敬?

    司马舒一挥袖:“无妨,都退下!”

    侍卫们收剑,如同魅影,眨眼间消失于人群中,李棹歌默默惊叹:“高手啊!”

    慕容仇一个眼神瞥来,李棹歌被他瞪得怕怕的,忽地故作垂头沉思。

    在姬言和李素护卫下,司马盈莲步轻巧,身姿翩然而至,娇声问道:“皇兄,发生何事?”

    司马舒挠了挠鼻头,解释道:“呃……我和仇兄打算去青楼逛逛,不如让李钰陪你走走?”

    “青楼?皇兄你别开玩笑了,更何况,我才不要他陪呢……”司马盈走到慕容仇身边,一如既往地挽住慕容仇胳膊。

    李棹歌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用力将司马盈挽着慕容仇的手掰开,紧攥住她的手腕,提高声调:“公主,你皇兄让我陪你逛逛,咱们走先!”

    司马盈被李棹歌拖走,她立即回头望向慕容仇,眼神哀怨地“求救”,慕容仇不为所动,淡然目送。

    慕容仇侧首望向姬言和李素,冷言吩咐:“去!”

    他要保护她们。

    姬言和李素心领神会,双双抱拳领命:“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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