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扎西桑吉本来冲在队伍的最前面,现在两家的士兵都汇集到了一起,犹如两股巨浪般排山倒海的相撞,他也被冲撞的与扎西塔木失散了。

    对方的兵实在太多了,他们兵力太强,即使扎西这边阵营里的雇佣兵能以一敌二,甚至敌三,却也架不住刚一上来这下子被人潮猛烈的冲击。

    杀敌先斩将,这是用兵打仗亘古不变的道理。

    因此拉鲁次仁家的农奴兵们看准了敌方的领将,都不要命一般的向扎西桑吉这里涌来,他们不怕死不怕伤!

    有一股子为主人丢掉性命的觉悟和忠诚,纷纷都想生擒扎西桑吉,献给他们最伟大的土司主人。

    即便是现在的扎西桑吉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他的武力和身体都有了质的飞升,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往上不要命般的往上糊,他当机立断没有犹豫,立马掏出了腰带里系着的左轮手.枪冲着对面一阵扫射,那枪法准的惊人。

    一枪,就倒下一个。

    其实也不能凭此说他的枪法有多么的厉害,因为说句实话,这些兵离他实在太近了,他们有些人的手甚至已经够到了扎西桑吉的马上。

    只听得砰砰砰砰!那枪口的白气还在上升。

    周围一圈敌人却都应声倒地,只见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每个人的眉心中央都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洞,正中靶心!

    对着扎西桑吉冲上来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倒下的也是尸体叠着尸体,随着那些尸体叠成了小山,扎西桑吉带来的全部子弹也都用完了。

    他一挥手臂,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扔到了地上,拔出背上背着的赤银枪,那枪耍的虎虎生威,叫人不敢靠近,一扫一劈,又是一下子将好几个敌人打翻在地。

    也许是火.枪的威力震慑到了敌人,也许是扎西桑吉身上那股子杀神的气势起了作用。

    不管怎样,拉鲁家的农奴兵虽然还是继续向前冲杀,可却不敢像一开始那样不要命似的往前扑了,他们对眼前这个杀神忌惮极了,进攻的速度明显放缓了下来。

    扎西家的农奴兵们心里的那股热血一下子被主人这种气势所激励起来,连带着军心也变得更齐了,他们举刀的手握的更加牢固,脚也在大地上扎的更稳,全军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张瞳也在距离扎西桑吉大约两三人距离的地方拼命杀敌,她手里拿着一把溅血的银月弯刀,弯刀所指之处,就是尸体倒下的地方,武艺更比扎西桑吉高超上几分。

    这距离几乎已经和桑吉十分的接近了,她专门攻击着拉鲁家农奴们的要害,攻击那些虽能使人重伤,却不至于死亡的地方,几次都帮他扫开了身边的障碍和危险。

    在苦苦作战了一会儿后,扎西家后面的雇佣兵终于跟着赶了上来,他们的实力和作战能力远远的超过这些农奴兵,这些雇佣兵骑着高头大马,对着拉鲁家的农奴兵们大杀特杀,那些张开的大刀就像久久没有喝过鲜血一样的大开大合,疯狂的斩杀着敌人的首级。

    这两边,一边占了人数和民心的优势,一边占了精锐和计谋的优势。

    一时之间,两方竟然不分伯仲,打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久到天色都阴暗了下来,密密麻麻的黑云如同压顶般的滚滚袭来,覆盖住了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

    一时之间,颇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所有的光亮都被这些滚滚袭来的黑云遮挡住了。

    天色和所有的人都随着这些滚滚压过来的黑云变得黯淡了下来,战场上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几乎一半的人都已经在战争中倒下了。

    就在张瞳在扎西桑吉后侧方为他清除残兵的时候,战士与生俱来的本能让她感受到一股危险,犹如一股第六感般的直觉,她抬头向危险来临的方向看去。

    只见拉鲁次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扎西桑吉不远处的右方拉满了长弓,那可怕的箭羽上淬了毒液,箭头所指的方向就是扎西桑吉所在之处。

    张瞳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了,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拉鲁次仁在右侧对着还未发觉危险逼近的扎西桑吉射出了那一箭。

    “咻!”

    张瞳骑着马向扎西桑吉飞速奔去。

    扎西桑吉似乎意识到什么般回过头。

    那箭射中了。

    正中心口下的一寸处。

    好痛啊。

    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条直线,周遭的一切都变慢变缓。

    原本刚斩杀身前敌人的扎西桑吉并不知道背后的拉鲁次仁在悄悄的埋伏自己,他是听见背后响起的马蹄声才回头的,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猝不及防的被一个头戴盔甲的士兵扑倒了。

    紧接着那士兵背后中了一箭,箭羽直插心口,正中要害。

    是谁救了他?

    扎西桑吉甚至没有看清扑倒他那人的脸,那人骑着马猛冲过来用手臂护住了他,那巨大的惯性将他生生的从马背上扑了下去。

    迎面而来的那张脸竟然是他那个陌生的妻子。

    那个自从他醒来就没有好好对待过的,冷眼相待的妻子。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为什么她要来救自己?

    他不明白。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快的他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是从马背上被生生扑下来的,当后脑勺直直的落地时,那地面上有一块硕大而尖锐的岩石直接撞击了他的头部。

    扎西桑吉的后脑被地面的岩石狠狠的撞击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后脑,似乎有些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脑后流淌了出来。

    紧接着的是无数熟悉而又栩栩如生的画面犹如奔流的泉水般一个接一个的涌入了他的大脑,那些不应该忘却的记忆又重新回来了。

    “以前桑吉没有朋友,但是现在有了,以后我就是桑吉的朋友。”

    “真的吗?你愿意当我的朋友?”

    “当然了,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可以动不动就哭鼻子。”

    “娘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娘子了?”

    “自然是的,以后我会对桑吉很好,会当你的守护神,一直保护到你不需要我的那天。”

    “卓玛,你真美,比这湖水还要美。”

    “亲了你就会有小宝宝吗?”

    “真是个呆子。”

    “卓玛,这些农奴好可怜,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日日挨打做苦力,我们把阿珠带回去好不好,让我带回去吧,求求你了,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桑吉,藏地虽美,可却落后腐朽,顽固不化,你愿意今后与我一同改变这些人的命运么?”

    “愿意,无论卓玛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那些走马灯般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的映入他的脑海,刺激着他那根脆弱的神经,他看到女扮男装的卓玛在对自己笑,看到到处都是火红色红烛和喜纸的大婚之日,看到他们在纳木错的水边嬉戏玩闹,看到他们一同去庄园考察做生意的和谐样子,看到阿爸死后,她衣不解带的在病榻上照顾自己不曾合眼的那份憔悴。

    他看到那个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卓玛,全心全意的依赖着她,喜欢着她,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里仿佛有着大海和星辰。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爱意又回来了,那爱意是如此的滚烫和浓烈,犹如一股势不可挡的岩浆,要活生生的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燃烧的他心神俱焚。

    他记起了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一切,记起了那些本不应该忘记的美好,他回忆起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妻子,当他还是个不知情爱是何物的傻子时,就已经悄悄的将她装在了自己心底,再也不能没有她了。

    可他都干了些什么,他如此混蛋的伤了她,忘记了他们的理想和誓愿,忘记了她对他的好,这些日子他就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混蛋一般,对她不假辞色,像对待一个陌生的下人一样对待这个他一直深爱着的人。

    他真不是个东西,他在心里唾骂自己。

    可她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这个畜生,她究竟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混蛋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值得,扎西桑吉的心如同针扎一般的揪疼,你不值得为了我这样一个混蛋赔上自己的性命。

    天空乌黑的像是坟墓亡灵的最后狂欢,隆隆雷声响彻大地,倾盆大雨落到遍布尸体的地面上下个不停。

    扎西桑吉的后脑流着血,他双目猩红,眼睛哭的被泪水糊的几乎没有了视野,那哭声悲鸣低沉,像一个脆弱无助的孩子再也找不到他的归所,他抱着自己怀里这个瘦小的士兵,身体几乎就要摇摇欲坠,强忍着所有的愧疚和悲伤抬起双脚站了起来。

    他仿佛一个痴人一样喃喃低语:“卓玛,我都想起来了,对不起...太晚了对不起。”

    对不起,只要你能醒来,如何惩罚我都可以。

    即便你不会原谅我,即便你再也不愿意和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在一块也都没关系,只要你能活着,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与天神交换,请他不要把你带走。

    我愿意对我所做的一切赎罪,将所有的所有逐一对你清点。

    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别不要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卓玛。

    那一刻,扎西桑吉抱着身前身中毒箭昏迷过去的卓玛,他握住缰绳的手爆出了青筋,头也不回的踏马而去,硬生生的从士兵堆里劈砍出了一条血路。

    他要找最好的医生来救她,他不要她死!他要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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