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毕竟在藏地,人们是相信神佛的,因此做梦能看到未来这种事情也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张瞳一开口,再加上之前她对堂哥说的话确实应验了的缘故,马上就让扎西塔木信了一半。

    “我虽是女子,可也自小学武,梦醒之后,冥冥之中我有种预感,如果这次堂哥帮我一同去战场,那我也许可以想办法保住桑吉的那条手臂。”

    “看你说的真像那么回事儿,那你说我要怎么帮你?”扎西塔木被张瞳神神叨叨的模样给逗笑了,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他不敢再拿他堂弟冒一次险了,无论怎样,他都决定这次要帮卓玛这个忙。

    “很简单,就还像上次堂哥带我去拉鲁家演武场那样,让我伪装成一个小兵,到时候开战的时候,站在你和桑吉的旁边便可。”

    “你说得倒是容易,我堂弟是没长眼睛吗,你站在我旁边,铁定会被他给认出来。”扎西塔木嗤笑一声,仿佛卓玛对他说了个什么好笑的大笑话一样。

    “你说的也是,那就让我混在队伍的后面,等到了开始打仗没人注意的时候,我再想办法悄悄靠近你们。”

    其实张瞳想说的是,我可以易容呀,到时候你堂弟连我是个女的都看不出来,更别提看出来是自己的妻子了,可她想了想也没有开口,毕竟这技能会的太多,也和她这个贵族小姐的身份不符合吧,万一被怀疑掉了马甲可就不好了。

    “行,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你安插在后排的角落里。”扎西塔木挠了挠头,对着张瞳保证道。

    “那就多谢堂哥了。”

    “可别跟我客气,这也是为了我堂弟,你这梦说的我这心里没底,乱慌慌的。”

    扎西塔木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种疲惫感来“我现在已经不是家主了,一切都由桑吉说了算,只希望这次打仗他能够平安就好,我真的没办法承受上次的事再发生一遍了。”

    “别难受了,我一定不会让梦里的事情变成真的。”张瞳咬了咬嘴唇,拍了拍扎西塔木的肩膀,其实她心里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句话她说的郑重其事,再配上脸上那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在扎西塔木的眼里倒是显得有几分滑稽,一个小女子哪能决定战场上的生与死,塔木不信,但是看着弟妹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他原本有些沮丧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一些。

    扎西家在不停的琢磨怎么报仇的这段日子,拉鲁次仁也没有闲着,自从上次他出于自卫,杀了扎西土司以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愧疚和悔恨之中无法自拔,虽然他与扎西土司之间确实有深仇大恨,他也一直想要为了天葬时发生的事情对扎西土司报仇,可他本性善良,报了仇以后想象的那种爽感和快意迟迟没有降临,倒是愧疚和负罪无休无止的折磨着他的内心。

    他是一个本性善良的男人,要不是发生了天葬的那件事,他们拉鲁家和扎西家又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可是人已经杀了,泼出去的水没法再还回来,一切都只能都尘埃落定。

    为了心中的愧疚和他所犯下的罪孽,他还日日去大昭寺焚香扣头,虔诚诵经乞求佛祖的原谅。

    他一面日日礼佛,一面不停的收留新投奔他流离失所的农奴,亲自教他们如何最大效率的种植作物并且使得收益最大,用自己的兵丁去帮助他们盖出新的房子,不同于老式的破烂不堪的茅草房子,而是那种用上好材料制作的白砖房,甚至还找了最擅长放牧和养殖牲畜的人来教他们如何养鸡鸭,放牛羊。

    他让自己整个人陷入这种不停下来犹如陀螺般的忙碌,才能暂时忘却杀死扎西土司的事实,让自己得到暂时的心安。

    他越是卖力越是真诚,他的声望就一天天的不断高涨,领地里的农奴们见到了他比见到活佛□□还要虔诚,有些人甚至会对他行五体投地大礼,认为他是活佛转世,专门来救他们这种卑贱穷苦的奴隶于水火之中。

    他们在拉鲁次仁来田地视察时,甚至会集体跪拜他,离他最近的人还会自发真心的去亲吻他的鞋子,这些举动都是全然出于他们心中的感激,他们过上了梦里都不敢想象的好日子,而这些都是眼前这个善良的领主带给他们的。

    不,现在不应该说他是他们的领主了,因为这片土地的所有人现在都是自由之身了!

    这天下午拉鲁次仁正在青稞田里查看作物的长势时,他的心腹徳勒来报:“土司大人,扎西家这阵子扩充军兵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据我们的暗线来报,估计这几日他们就会发动总攻。”

    “是否要通知我们的人做好准备?”士兵单膝跪在拉鲁次仁旁边的泥地里,恭敬着问他。

    “去通知吧,让所有人这几天都警惕起来,全军戒严。”拉鲁次仁略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对那个心腹交代下去。

    “遵命,土司大人。”那心腹的了命令,马上一路小跑下去通知寨兵了。

    该来的迟早回来,自己躲也是没用的,扎西土司破坏了父亲的天葬,自己又杀了扎西土司,谁知道下一场战争谁输谁赢,谁又会死在谁的手里呢。

    这仇恨就像一个没有重点的环形曲线,把他们所有人的恩怨连在一起,让他们纠缠不休,争斗不止,如果自己杀了扎西桑吉,那么他们家还会有人再继续为了他而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拉鲁次仁看着这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稞田,突然觉得内心深处有些累了。

    这些打打杀杀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自从他选择理想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没办法回头,注定和藏地所有的贵族老爷们都变成了仇敌,而想要推翻这旧制度,开辟一个公平的新世界,注定要有流血和牺牲。

    他看着这片青稞田,心里想:既然这罪孽注定要有人来承担,注定要有人为了正义而双手沾满鲜血,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又有什么不可。

    开战的日子很快就来了,那天天还没有大亮,扎西家的家兵们就开拔了,他们就着黎明前的微光,徒步走过了拉萨河,河水因为傍晚的降温而显得有些冰凉,家兵们的穿着长靴淌着浅滩过了河,他们来到那片离拉鲁家营寨不远的草地处原地停驻整顿武器。

    等到太阳日出的时候,士兵们补充好了体力,摆好了火.炮填好了弹药,拉鲁家的军队还没有出来应战。

    藏地的土司们打仗虽然也有偷袭之说,可扎西桑吉不愿意搞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场战争关系到他阿爸的荣耀,他要堂堂正正的打败拉鲁次仁那小子,慰藉他在天父亲的亡灵。

    这些天他几乎耗费了整个家族的大半的家资,用金钱收买新兵和壮丁,雇佣那些最强壮的硬汉们自己打仗,他多方联系打探军火商的地址,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的买进了大部分最新式的火.炮枪支,又制订了详细复杂的作战方略。

    所有的事情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了。

    正在扎西桑吉在前方指挥着自己的部下原地休息,调整军备的时候,张瞳正在后方浑水摸鱼,藏在一群带着盔甲的新兵蛋子里向前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家兵们的精锐部分都在前面一点的位置,大多是身经百战,跟着扎西家五年十年甚至几十年的老兵丁,他们的位置都比较靠近扎西桑吉和扎西塔木这两位主人,负责保护好自己的领主土司,个个都是值得信赖的可靠之人。

    至于后面的家兵们虽然不见得就不如前面的那些人,甚至有些还要更壮实几分,但他们都是扎西桑吉靠着金钱招买来的,算是这支庞大队伍里的新兵蛋子,服从性较前面的那些人要差上几分,纪律性也差点,可重要的是这些人还刚进到扎西家,被信赖的程度并不是那么高。

    而张瞳现在就藏在这群新兵蛋子里安全得很,扎西桑吉就算用脚指头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结发妻子现在在他的军队里生龙活虎的想要跃跃欲试一番。

    在这个世界里她还是头一次上战场,这对于一个久经沙场,对战争几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来说甚至有些怀念的意思。

    不过她来这里的目的并非要想办法大出风头,立个军功或者是斩杀敌首之类的,她唯一的目的是要在可能会发生的混乱中保护好扎西桑吉,让他平安的归家才是关键。

    她的个子虽然也有一米七,但站在这群藏地壮汉的中间就显得有些瘦弱娇小,此时她正在和后排的一个糙汉大块头聊得相谈甚欢,甚至把人家的家中老小,生辰八字全都唠了一遍,毕竟仗还没开始打,她在后面稳得一批,就像是运动会时还没有比自己报名项目的运动员,在观众席的后排翘脚磕着瓜子,全然没有担心自己丈夫的意思。

    骑着枣红色骏马,在前面检查士兵阵型的扎西塔木倒是心里有些发慌,眼睛没忍住总是往最后排那个角落的士兵堆里瞟,他瞅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到底哪个是卓玛,今日早上可是自己带着她混进军营里的,要是她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自己怎么向堂弟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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