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眼看着距离开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扎西土司已经公开向拉鲁次仁下了战帖,直接斥责拉鲁次仁未经其他土司同意,擅自恢复领地内农奴自由身份,此举有违祖宗规矩,并且严重侵害了所有土司的利益。并且言辞警告,勒令其赶快重新恢复管辖内农奴的奴隶身份,否则就要派联军征讨他。

    拉鲁次仁收到信以后淡淡一笑,觉得十分可笑,他并没有敌人想象的那样惊慌失措或者是恐惧焦虑。

    他坚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他的做法符合历史的潮流,就算今天不是他拉鲁次仁站出来做了这件事,明天后天,或者将来的某一天,这种落后鄙陋的制度也一定会被其他人推翻的。

    拉鲁次仁还真给扎西土司回了一封信,那信里一个字没写,轻飘飘的,可却让扎西土司打开以后暴怒不已。

    好家伙,那张白纸上什么都没写,偌大的纸上只画了一个大大的小拇指头。

    要知道,在藏地,竖中指可不是骂人的意思,手指的好坏是按照从大拇指到小拇指的顺序来排位的,对一个比自己年长的人竖小拇指。

    那就是赤果果的公开挑衅!

    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哪能忍得下这口气,扎西土司差点被当即气出脑於血,当下连伪装的和解都不要了,直接打算撕破脸开始干。

    果然没用三日,扎西土司便领兵出征,这些日子张瞳几乎试过了所有能用的办法,可是没用,系统剧本不答应,这个该死的节点她就过不去,硬是要走剧情。

    无奈她只好对着要和扎西土司一起出战的扎西塔木叮嘱“堂哥,此去一战,阿爸恐怕是凶多吉少,我内心尤为不安,你一定要护好阿爸,切莫让他陷入险境。”

    “你就放心吧,此次联军人数众多,我叔叔正值盛年,弟妹别操多余的心了。”扎西塔木看张瞳这幅样子还感到有些有趣,毕竟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弟妹紧张的神态。

    “堂哥,不瞒你说,我昨日做梦梦见阿爸被拉鲁家士兵发出的乱箭射死了。心中总觉惴惴不安,这并非吉兆。”张瞳没办法直接跟扎西塔木说你叔叔马上就要死了,她要是说了就等于违反游戏规则,会被系统电击处罚。

    因此她只能疯狂暗示塔木,以此提高他的警觉,希望到时能够有些用处,救他叔叔一命。

    总之开战的日子很快就来了,联军在寨外集结,广阔的黄沙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骑在马上,强烈的日光照在他们的铠甲上,让人觉得这反光刺眼的让人恶心,原本是雄伟军队出征的场面,却因为这场已经知道结局的战役让张瞳的心里有些无力和难受。

    她原本想好好照顾桑吉的,可她仍然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没办法阻止桑吉阿爸的死。

    就是几天前,她做了很多努力都没有办法的时候偶然打开了小艾。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小艾。”

    “主人,恕我直言,您无法改变游戏里几个预先设定好的固有节点。”

    “小艾…小艾不能骗你,这一切都是系统神提前设定好的,即便你是时空管理者也没有权限申请修改。”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不能更改的设定,可是现在黑客病毒进入游戏,反派阈值被调高,如果这个节点被触发,很可能造成扎西桑吉的黑化。”

    “在这种情况下,系统神还不放相应的权限,让时空管理员修改相关剧情,顺利完成任务,这就有些让人困惑了。”张瞳心里有些疑惑,正常系统不是应该适当的放宽权限,来让时空管理员更好的完成任务么?

    系统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难道说一开始的程序设定已经敲死了这些地方是不能变动的吗?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张瞳心里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像是一层乌云牢牢的遮住了月亮本来的颜色,让她有些看不清楚事物的真相。

    战争是残酷的,有时候战机也是变幻莫测的,但结局只有一个,如她想的那样,开战的几天后,老土司果然按照剧情命丧在拉鲁次仁的手下。

    一开始扎西土司和他所率领的联军们节节胜利,把拉鲁次仁打的溃不成军,他们直突猛进,几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又仗着人数的优势完全没有把对面放在眼里,可后来事情开始有了转机,拉鲁次仁将他们引诱到自己已经埋伏好的陷阱中,所有准备好火炮和火.枪的领地农奴们已经在暗中等待多时了,只能敌人们钻入设好的圈套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听轰鸣不断的火炮声和地雷疯狂开炸,可这时扎西土司联军的所有马匹都已经踏入了埋伏圈,再也来不及撤回了。

    没见过炮火声的马儿集体受惊,四处不顾一切的狂奔起来,马上的勇士们根本拉不住发狂的马匹,很多兵丁不是死于敌人的炸药和地雷,而是被自己的马匹活活甩出去摔死了。

    周围一片混乱,扎西塔木这才明白卓玛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大声高呼“保护土司”!周围的兵丁像惊弓之鸟一般渐渐聚拢成一个小圈护住扎西土司。

    可谁料老土司被一群人护着撤退时看到了蹲在暗处的拉鲁次仁,他当下震怒,原是堂堂正正的较量,拉鲁次仁这孙子给自己挖坑玩阴的,当下老土司怒气冲天冲出了保护圈,一刀砍中了拉鲁次仁的右臂。

    可拉鲁手中的火.枪却更快一步,一枪直射中了扎西土司的眉心。

    就这样,掌握着藏地最大势力的土司就这样陨落了。扎西塔木捧着他叔叔的尸体甚至来不及悲伤,他必须保住尸体冲杀出去。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黄沙地,在无数次的厮杀中,扎西塔木终于带着残余的一小队人马冲出了包围圈,往营寨中逃去。

    拉鲁次仁看着他骑马远去的背影,他还记得扎西土司对自己说的那句“仇不累下一代,有什么事找我报仇”,今日他终于给阿爸报仇了,他亲手杀了扎西土司,但是内心的善良让他放水了,他原本可以赶尽杀绝,但是他没有。

    他与扎西塔木并无深仇大恨,也更和各位土司老爷没有仇怨,他今日所做完全是为了自保的不得已之举,他相信日后他能够想到办法来化解不被理解的僵局,能够让藏地所有人明白他开启的革命是正确的。

    起风了,地上漫漫黄土裹挟着风吹了起来,天阴暗暗的,只见辽阔的土地上有一位青年骑着马回来了。

    那青年面容憔悴,脸上神色疲惫哀伤,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死气。他的身后跟着一些残兵败将,那些兵将神色颓败,铠甲上沾满了鲜血,他们用草席有气无力的抬着一具被白布裹挟的尸体。

    张瞳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果然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她闭了闭双眼,心下有几分悲鸣,毕竟这些住在寨里的日子,她已经渐渐的对这个家有了感情,已经真的开始将自己当成扎西土司的儿媳了。

    可是…算了,该来的总会来,总也逃不过的。

    只是为难了那个小呆子,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该有多难过。

    她当下甚至有些不敢细想,成年人失去亲人尚且如此悲宥,他的心智只算得上是个孩子,又如何能接受的了这种打击。

    扎西塔木骑着马渐渐的走得近了,他也看到了张瞳。

    他动了动嘴唇,几乎难以开口,脸上的神情悲伤愧疚:“对不起,都是堂哥无能,没能…没能保护好叔叔。”

    这个平日里活泼洒脱的藏地汉子仿佛一夜之间脱了水般,身形枯槁的让人难以相信,张瞳不忍心再多责备他一句,只说了句:“没事,堂哥能平安归来,弟妹已很宽慰。”

    这个七尺多高的汉子听到这话,心绪激动难以自抑,他在逃回来的路上几次想要自刎了事,他没脸再见弟妹,没脸接受掌家的叔叔死了可外甥还活着这个可笑的事实,他走的时候明明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卓玛,说她是妇人之仁,一切都无需担心。

    可他回来却只带回了叔叔的尸体。这让他如何不愧疚,他又有什么脸面回来。

    但如果他不回来,这一家老小怎么办,家里只剩女人和稚子。若是他死了,谁来撑起这个残破的家。

    最后他还是回来了。

    张瞳正想着这件事该如何告诉扎西桑吉,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犹如童音的男声:“堂哥,你们回来啦。”

    她当下心里惊惧的回头,只见扎西桑吉正嚼着一颗脆枣,在寨门的门槛边看着他们。

    他的嘴角还挂着那么天然孩子气的笑容。

    “堂哥,阿爸呢?”他蹦蹦跳跳的来到张瞳和扎西塔木的身旁,他并没有听见刚才他们在说什么。

    他看向扎西塔木,他看到他堂哥的眼眶通红,低下头去不敢和他对视,竟是一语未发,他又看了看卓玛,看到她对他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然后他又看了看那些抬着裹上白布草席的兵丁们。

    电光火石间,恍惚着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这两年,张瞳教了他许多东西,他虽还是个傻子,可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扎西桑吉颤抖着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那块白布,他几乎不敢去揭开那块布,他害怕白布底下躺着的人真的如他猜测一般。

    可真相就是那样的残酷,掀开白布底下就是老土司那张带着伤痕的脸,他的眉心间还有一颗深深的弹孔,整个尸身早已凉透没有呼吸了。

    此刻,就算他再笨再傻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最亲爱的阿爸,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扎西桑吉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耳边一阵轰鸣大作,仿佛疯了一般的再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疯狂并且不顾一切的摇晃着那具躺在草席上的尸体,似乎只要狠狠用力就能让人死而复生一般的摇晃,他的眸子逐渐失去了本该有的焦距,眼神变得猩红吓人。

    他已经三年没有发病了,此刻他又发病了。

    “桑吉,你不要这样。”扎西塔木看着堂弟这样子,心里更难过了,他想上前将他控制住让他不要再疯下去了。

    可扎西桑吉的力气竟是大的惊人,他疯狂的挣扎,狠狠的将扎西塔木甩到了一边,他像发了狂一样不管不顾,嘴里发出听不清楚的呜呜声和胡言乱语,然后狠狠的用头朝地上的大石头撞上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张瞳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拦住他。

    扎西桑吉的左额正好撞上了地上大石块的尖角,那洁白的额头血流如注,当下他便晕死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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