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张瞳顺势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桑吉的手腕上,闭上眼睛装模作样了一番。

    “这位小公子所患的痴傻之症可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大夫所言正是。”扎西土司微微点了下头回应道。

    “还请恕老夫直言,小公子的病怕非寻常药石所能治疗的,公子心智宛如幼童,这并非老爷和夫人没有悉心教导,而是天生失智的缘故。”

    “哦?那你还敢在我的寨外大呼小叫,称自己可治犬子的病?”扎西土司面上不虞,有隐隐要发作之势。

    “我给公子开一副方子,可以调理他的躁郁不安之症。”她用桌上的毛笔纸墨写了一剂自己来之前所背的安神助眠的古代药方。

    “至于公子这病虽无药石可医,但老爷却可帮公子求娶一位夫人,等他通了人事,自然也就会逐渐启蒙开智了。”张瞳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假胡子,竟是说的一本正经。

    “这些我夫妇二人不是没有想过,可每次一提起这些,桑吉的反应就大得很,甚至有一次,他阿妈硬给他塞了个通房丫头,还被他从房间里直接扔了出来,犬子生性喜洁,尤其不喜欢外人靠他太近,甚至有几次情绪过激时还将额头在墙壁上撞得鲜血淋漓,以至于我现在不敢用强。”

    “老夫倒是认为,这种事情无需用强,到时候找个机会让土司您相中的女子与公子先见上一面,成与不成皆为缘分。”张瞳笑眯眯的看着扎西土司。

    “哎,也只得如此了。”土司老爷叹了口气,不知是为自己傻儿子的前途担忧,还是为了自己百年后也许无人继承的基业而感到惆怅。

    “我给公子算了一卦,不日就会有一大户人家来登门向老爷求亲,是一个可以为公子冲喜启智的女子,到时候老爷不妨答应下来。”

    张瞳说这一番话不过是给扎西土司留个印象,也没有指望他能马上相信自己的一番说辞,后面想必穆尼土司也一定有办法让两家联姻成功的。

    随后,张瞳向着土司老爷拜了一拜,准备告退。

    刚刚二人谈话时,扎西桑吉一直歪着脖子一脸茫然的听着,直到她要走时也紧紧的拽着她的袖子不肯让她离去,他似懂非懂的神情让张瞳深切的感觉:这位在不久的将来会让全藏闻风丧胆的扎西魔鬼,在此刻真真正正还只是个孩子。

    按照剧本的流程,张瞳自然要回到家里,扮演好穆尼土司的大女儿,静候佳音即可。这次接近男二的任务并不是很难,只要自己静静在家中等候,相信很快穆尼土司就会为了巩固势力和扎西家联姻的。

    穆尼土司是个野心勃勃,将家族利益看的大于一切的男人,女儿的幸福在他眼里只是用来巩固自己势力的筹码罢了。但这位攻于心计的父亲表面上却做足了姿态,一副人前慈父的好模样。

    而今穆尼卓玛正被穆尼土司软禁在自己的闺阁中,原本这个原身是个刚烈如火的性子,武功好,马术高,又因天生生了一副大气美艳的好容貌而性格高傲,因为不肯委身嫁给一个傻子,之前还妄图跳过一次人迹罕至的扎西崖壁,后跳崖未遂,被家中的兵丁抓了回去。昏迷不醒,张瞳是趁着这个空档穿越到她的身体里的。

    从扎西土司那里回来,天色已是不早。她独自一人悄悄潜行归来,一个大跳翻了穆尼土司的后院外墙,四处张望了一下,嘿嘿,空无一人,万幸万幸。

    她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扣上身后的木门,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只听见左侧架子床中的被褥里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女音:“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张瞳这才注意到房间床上的被子里还藏着一个人,只见那个人一把掀起了红色缎面的被子,从里面钻了出来,露出一张可爱俏皮的脸来。

    竟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一定是原主的丫鬟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要是奴婢这边瞒不住老爷,奴婢的屁股可就要开花了。”小姑娘哭丧着一张脸。

    “下次不会了,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张瞳笑着打哈哈过去。

    “对了,小桃。阿爹今天有没有过来。”

    小桃听到小姐这么问,不禁停止了抱怨,可怜起了她家小姐,小姐这么优秀完美的人,老爷居然忍心把她嫁给一个不经人事的傻子,就只是为了权柄地位,为了扩大领土,竟是连血脉相连的亲情都不顾了。

    自从小姐跳崖未遂以后,老爷竟是连看都没看过小姐一次,直接命令侍卫围住了小院,将小姐和她软禁在这里,说直到大婚之前都不允许她迈出这院门一步。

    老爷如此绝情,小姐还惦记着老爷今日有没有来看望她,她真的替小姐难过不值。

    想到这里,小丫头的嘴不禁嘟了起来,张瞳看到她心里的事全部写在脸上的样子,不禁感到有几分好笑,说道:“行啦,何必这样愁眉苦脸的,就算嫁过去再不济,你我也不愁吃穿,比上寻常人家,已经不知好了千百倍了,你还不知足。”说完,她还刮了刮她的鼻尖。

    “小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小桃急的跺了跺脚。

    她家小姐原来那么骄傲不可一世,自从跳了山崖以后,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淡泊清雅,对所有事情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都快不认识了,可恶,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爷要把小姐嫁给那个傻子,才让她心如死灰,转了性子,可是自己只不过区区一个女婢,什么也帮不上,她只能干着急。

    约莫过了三五日,某天下午穆尼土司来了小院。

    和扎西土司不太一样的是,穆尼卓玛这个爹,本身就生了一副小人嘴脸,虽然他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可是眼睛里隐隐流露出的奸诈,狡猾是藏不住的,都说相由心生,不得不说也是很有道理的。

    他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腆个老脸凑到卓玛身边。

    “卓玛,别生你阿爹的气了,阿爹也是为了你好,扎西那老小子的儿子虽是个痴儿,但只要你嫁过去,我们两家强强联合,在这辽阔藏地中,谁的势力都比不上我们雄厚,,谁的奴隶和土地都没有我们多,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阿爹都满足你,这又有什么不好的。”穆尼土司脸上挂着慈父般的笑容,对着卓玛苦口婆心到。

    张瞳心里冷哼一声,这都只是想满足你土皇帝的野心和欲望吧。但为了顺利的和男主成婚,完成任务,她表面依然显得十分甜美。

    “爹,以前是女儿不好,性子刚烈,经此一遭,女儿也想开了,扎西土司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虽说是个痴儿,但以后这份家业还是要给他继承的,若是我们两家联姻,他懵懂宛若稚儿,以后这些东西不都是我们的么。”

    穆尼土司听到这话,心里大为受用,看来这女儿还是不能娇惯着养,经过了这件事,这卓玛身上的刺再多不也都被自己拔下来了,到最后还不是得听他老子的。

    “你能这么想,自然再好不过,阿爹知道,这段时间让我儿受委屈了,等我儿出嫁之时,阿爹必然准备八抬大轿和丰厚的嫁妆亲自送你出嫁。”穆尼土司惺惺作态的样子让张瞳着实感到有些恶心,却还的跟他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原本张瞳以为扎西土司会照着自己假扮的老大夫,让桑吉和他要成婚的女子先见上一面再决定是否完婚,可不知道她阿爹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竟是让对方夫妇认为她的生辰八字十分相符,连面都没见就同意了。

    等到大婚的那天,穆尼土司果然像他承诺的那样,用了八抬大轿和足足十箱的金银锭还有数不清的衣服绸缎箱子做了穆尼卓玛的嫁妆,亲自迎送她出嫁,不知道是不是这位父亲对他女儿最后的一点愧疚和爱,又或者只是表面上做足面子罢了。

    这天清晨,张瞳早早地就被女婢们伺候着穿上了大红嫁衣,被伺候着挽起青丝,在鬓边和头顶带上藏地独有的头饰,画了新娘妆抿了口脂,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然觉得这藏地的服饰真的别有一番风情。

    送亲的队伍上了路,沿途的农奴看见领地土司家的小姐出嫁,都纷纷双膝跪地,磕头跪拜起来,沿路上鞭炮齐鸣,彩色的经幡随风飘扬在雪山和黄土的掩映下,似乎也在为这即将新婚的夫妇送来祝福。

    张瞳带着硕大沉重的银质头饰,端直了身体坐在红轿子里,风吹起轿子的窗帘,沿路上,她看见无数衣衫褴褛跪在地上的藏民,他们的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脚下的布鞋破烂不堪,可他们对自己的境遇似乎毫不在意,他们的脸上全都是麻木和茫然,低头磕下去仍然是虔诚又卑微。

    看到这个场景,她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了那句话:虽沾巾覆形,不及贵门犬。

    这些农奴的生活如此困苦惨烈,但却依然只能这样苟且的活着,不是他们不想抗争,只是这藏地的制度太迂腐封建,这一刻,这场景竟然如此真实而又让人难以忽视,让她的心荡到了谷底。

    这场面宏大且热闹,只是这送亲的队伍快要到扎西土司的府邸时,前来迎亲的竟不是扎西桑吉,而是他的堂哥扎西塔木。

    送亲的队伍惊呆了,藏地中,这又是什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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