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愁。

    实在是太发愁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旧时光，初一的下半年，正值初夏时节，第一年的日子就糊里糊涂的过来了，图案因为听到江郗珧无意间说起的她曾见过我们失足落下的那片湖，就天天没事琢磨着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能和古代的人隔空互动已经很惊人了，别说很多场景经过了沧海桑田日月变换生出了我们这一代人。

    这天，她又拉着我去新华书店找资料去了。

    好家伙，学习都没那么用功的图案，愣是把霍金的书都读了一遍，听她的意思是还要多看看别的物理学家的理论。

    不像我，我就喜欢去书店只看言情小说。

    对于那时候的少女来说，看书实在是太昂贵了，动辄几十块钱一本，后来我们发现新华书店属于国字头，贵的尤其离谱，就转战每一个书店，发现打折或者盗版书就乐的开心，想在回想起来我和图案像极了林海音笔下的《窃读记》，所以这家书店我是一次也没有消费过的，顶多就是去看看有啥新奇的玩意儿。

    如果书膜还没撕开，那就找个高高的书架藏起来再撕掉。

    不像江郗珧啊，大小姐直接自己开了一间书店。我经常能观察到她偷偷摸摸盘下的书铺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多半是穷书生或者是个别爱看点新鲜话本的大户人家小姐让丫鬟小厮去一股脑搜罗回来。

    “幺幺？我怎么近日不常瞧见你了”

    我盯着书店免费纸杯里的白开水，正是许久不见的江郗珧。

    “还不是你那边太忙了吗，正好我忙乎着期末考试呢，咱俩的时间不也就总错开嘛”

    江郗珧听从我的建议，在书铺打了许多休息看书的空间，虽然做不到现代社会的小吃下午茶，掌柜的姓傅，动作贼麻利，不管什么样身份的人只要光顾，或是借阅或是买入，他都会奉上一壶茶水，如果当日赶上江郗珧不忙碌手作的糕点也会让客人们跟着一起大快朵颐。

    她此刻，手拿一把扇子，就倚着书案的一角，手指轻轻轻抚着茶杯盖子，不时吹吹气。

    “哎，对了，我怎么记得上次看见你和一个男生走的挺近的，快来说说，怎么个事”

    我抬眼瞅了瞅四周，招呼图案指了指纸杯，她会意，怀里抱着几本书就眼疾手快的抢到了窗边的一个小沙发位置上。

    想不到我们刚坐下，不出几秒的时间，有人在拍玻璃。

    妈耶，一抬头居然是程榴羊。

    图案摆手招呼他进来坐下。

    程榴羊还是一副容易挨揍的样子，一进门就凑过来瞄了一眼我俩的水杯，“在这喝什么，老师留的卷子都写完了吗”

    我害怕他发现我和江郗珧的秘密，赶紧把杯子拿远。

    “我们俩是来这边学习的，喝点小水不行啊”

    程榴羊看了一眼图案摆在桌子上的几本书，杂七杂八的。嗤笑了一声，“怎么着，开始研究物理了？古代那个女的打算搞发明，你们现学现卖呢？”

    ？？？

    什么情况，他怎么会知道江郗珧的！

    我和图案惊讶的对视，又同时不安的把目光转向程榴羊，他起身去饮水机也接了一杯水，被我们的视线盯的浑身灼热。

    程榴羊只好无奈的摊摊手，“你天天神叨叨的自言自语，我有一次听到了你是在和另一个人对话，叫江郗珧？本来我当没什么，但是着半年来我梦到过一个男子，与我相貌十分相似，他的名字叫白星渊”我刚要开口，他看着我的动作，“最开始我也以为是听你念叨太多回你小说的男主名字，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后来频繁的梦到，直到有一次看到了江郗珧，是在水边好像是，我记不太清楚了，江郗珧同你说过吗，她见过我？”

    信息量太大了，图案一个不小心把水打翻在了书本上，我们又手忙脚乱的把书一页一页的摊开，企图映着夕阳把水渍晾干。

    “是的，那名男子的确叫白星渊，与你的这位友人外观十分相似，我们在水边见过一次，前几日白公子无意路过我的书铺，寒暄几句才得知真名，身份还未从知晓。”

    江郗珧听到了刚才程榴羊的话，我才明白这一切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图案一拍脑门，“幺幺，你还记不记得我冬天时候跟你说过我梦到我去山里当了个女贼？里面有个侍卫的脸长得跟他一模一样？”

    “你也梦到过？那你也能和江郗珧对话吗？”

    图案摇摇头，“我和幺幺试过好多次，只有她才能和古代的江郗珧对话互动，我虽然能看到她，但是独自一人时候不行”

    程榴羊一脸了然，又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的脑海里不断回忆着这些碎片以及和江郗珧从莫名其妙的隔空投屏互动开始的所有片段，又想起刚刚程榴羊提到的我的小说男主角白星渊，从开学之后，我确实每天看着江郗珧的生活过的属实无聊，就以她为原型，构思了一个小说，但是还没有时间去写，只是把名字都起好了，故事线啥的都没有去填充。

    如果真是我笔下的人物活了，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哪个时代才是真的，有一个词形容我现在，特别贴切，叫细思极恐。

    程榴羊和图案同一时间拍了拍手掌，异口同声，“我知道了！”

    俩人又对视一眼，“水！”

    “yes”俩人难得有这份默契，话音刚落就立刻击掌庆贺。

    图案喝了一大口水，“幺幺，我们落水的时候是2月份，距离现在小半年时间，这段时间你想的小说人物，程榴羊也是这段时间反复做梦梦到他是你笔下的人物，而且江郗珧也说过她去过那片水，还有啊，你一直以来的互动都是基于水或者是镜子平面之类的，这么一看，水有问题。”

    程榴羊点点头，“事情还是很奇怪，但是我们可以先找找书，看看历朝历代有没有这种神奇的水的记录”

    我的脑子想这些实在是不够用，图案比我更想去探索，我不关心事情是问什么来的，只关心朝夕。

    程榴羊提议等考完期末的暑假我们再一起去查资料。

    图案应允。

    回家的路上，图案一直拉着我叽叽喳喳的说哎呀程榴羊这个人想不到平时那么不靠谱，关键时候还能和她想到一起去，还在掰手指头算还有几天就考完期末。看着图案一脸洋溢的开心和止不住的笑意，我忍不住问“你喜欢他？”

    图案白了我一眼，不再说话，又低下头抓着背包，不好意思的用手把头发撩到耳后，边走路还边用脚去踢飞路边的小石子。

    “你知道的，我这人从小就信命，我信这些，不怕你笑话，我来开学那天就注意到了他，我当时想这小男生咋长得呢，白白净净真水灵啊，还有那天掉下水泡子，是程榴羊跑在最前面要救我们，为此还差点在冰面上把腿摔骨折，在我的女贼梦中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侍卫就心动了，他刚刚还和我想到一块去去了，这人心好，善良，学习好，人挺聪明，居然还和我有默契，虽然嘴巴是毒了一些......但，我这好像是喜欢上他了”图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认真的开口。

    我惊住了，心中佩服于图案的勇敢，她一向大大咧咧的，曾经在看小说的时候也说起过爱情这方面的，少女情怀总是诗嘛，起码现在遇到的男生没有书里描述的那么好，所以我们可都是十分坚定不要搞对象的那种人呀。

    “好啦，这是个小秘密哦，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图案的书包带子滑了下来，耸了耸肩又把带子给甩了上去，“好，我肯定不和别人说，嘿嘿”

    就这样，两个少女背着空书包，走在边城的街道上，只留下两道夕阳余晖拉下的狭长的影子。

    “走啦！幺幺”眼前有人在用手不断地挥舞，试图换回我抽离的灵魂，我身上懵住了一下，回过神来，前面不远处的程榴羊将图案背在肩膀上，图案好像睡过去了，头乖乖的搭在程榴羊的肩膀上。

    寒风发凉，我打了一个喷嚏，孟晚象立马就把围巾摘下来不容我拒绝就围在我的脖子上，厚厚的缠了好几圈，我吸了吸鼻子，挺暖和的。

    还行，只有淡淡的烟草香，没有女性的香水味，要不肯定得摘下来，我可不想在同学聚会上沾边一个我十年前就拒绝过的兄弟。

    图案本来还是和奶奶住在一起，老人家这几日回新房住，平房就空出来，正好我们几个就打车哗啦一下都去了奶奶家。

    我在路上就已经编辑好信息发给我爹，报了平安说晚上在图案家里住下，明早再回。

    孟晚象从后排看着我在手机上飞快的打字，伸过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动作让我一震，以前我们几个只要出去玩，我都是坐在副驾驶，他们三个坐在后排，图案坐在两兄弟中间，别提多快乐了。

    “怎么啦？”我扭头回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