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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魍魉市,玉勒子,谒金门

    “哐啷”一声,棺材不再摇晃,重重落在了地上,棺盖随即打开,千暮也被惊醒。

    二人从棺中出来时已身处一座城池之内,回头一望,身后的城门楼上赫然写着“魑魅城”三个字。

    展皓本以为魑魅城被煞气包裹,城中必然也是煞气浓重,但此刻,他却发现周围没有一点煞气,亦感到自己的法力修为也渐渐恢复了些许。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棺材和棺中的檀木香都是为了隔绝煞气!

    千暮道:“难怪!刚才那棺材盖一合,就觉得心绪安宁下来了,原来是煞气都被隔绝在了外边,难道这就是入城之法?”

    展皓道:“不错!可身着丧服又是为了什么?”

    千暮笑道:“许是做戏要全套,穿着丧服躺入棺材才应景。”

    二人见不远处似是有灯火,便朝着灯火摇曳之处走去。

    本想着这是一座破败的鬼城,可入了城才发现城内不仅有整齐的街市楼阁,更异常繁华,热闹非凡。虽已是深夜,街道上灯火阑珊,人头窜动,其中不乏带着掩息面具赶往魍魉市者。展皓与千暮见了便也带上面具跟随人流而去。可城中之人却都未身着丧服,这让展皓与千暮倒是显眼起来。

    魍魉市正如那客栈小二所说,街边有买卖书籍的,还有叫嚷着交易法器的。二人在一书摊前驻足,展皓出于好奇,翻看着摊子上的书册,发现这些都是禄朝的禁书,心下有些不快。千暮倒是对法器灵宝这些更感兴趣,盯着摊子上一个管状的玉饰仔细瞅着。这玉饰虽不大,却十分精致,上面雕刻着勾连云纹,虚实交错、活泼生动。

    “姑娘好眼力,这个玉勒子可是天界之物。”小贩虽也带着面具,却掩藏不住热情。

    展皓惊讶,接过来仔细端看了一番:”没想到这里居然真的有天界之物!不过也只是下三天的寻常玩意儿。”

    “天界之物?那这是个法宝吗?它有什么用处?”千暮问。

    “玉勒子,遇乐子,能使佩戴者心情舒畅。”小贩道。“但若持有者不小心打碎了便会狂笑不止。”

    千暮兴致勃勃地看着:“真是有意思的法宝!”

    见千暮十分感兴趣,展皓便询问了小贩:“这宝物如何购买?”

    小贩道:“想必二位是第一次来,魍魉市上以物易物,您身上要是有什么宝物都可以用来交换,若是没有用灵力修为相抵也可。”

    展皓随即用灵力化出灵珠将其买下,递给了千暮:“千暮,这个送给你。”

    “可……你的灵力才刚刚恢复。”千暮推却道。

    展皓道:“无妨,城中没有煞气,我修为已恢复了大半,再过个半刻想必能恢复如初。”

    千暮欣然收下。

    二人继续跟随人流而去,只见不远处一高台立于集市中央,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台上的布置与喧闹的集市格格不入,挂着几十副诗文墨宝,颇有些风雅之气。台子中央一块鲜红的绸布盖着个什么东西,醒目显眼,令人不禁好奇。台下却有十余个彪形大汉带着一模一样凶神恶煞的面具,手持大刀、身着黑袍威然立于两侧。

    一带着白面具的走到台前,指着天上的圆月道:“明月照魍魉,芙蕖暗自香,魑魅共诗情,宝物赠才郎。今夜乃是魑魅城魍魉市一月一次的芙蕖市会,台下的诸位可各显身手,比文斗诗,胜者可得市主所赠宝物一件!”

    台下有人问道:“是什么宝物呀?”

    白面具转身揭开了红绸布,露出一件闪着青光的褂子。

    台下的人继续问:“这是什么宝物?怎还透着邪气?”

    白面具道:“此物确是妖族之物,名唤夜宵衣,以妖兽土伯皮毛制成,穿着者不仅不受煞气影响,更能抵御邪祟入体,渡过幽冥之河。”

    千暮与展皓站在人群中间,当听到幽冥之河几个字时展皓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莫非冥界入口真的在魑魅城中?”

    “你说什么?”千暮听到赶忙问展皓,“那人说的幽冥之河可是与冥界有关?”

    展皓道:“不错,传说要去往冥界需渡过幽冥之河,但河中浸满了不愿去轮回的怨魂,怨气冲天、邪祟肆虐,因而活物靠近不得。这妖物出现在这里想必冥界入口就在城中。”

    千暮道:“如此说来,若是谁能在诗会上取胜,便能穿着这夜宵衣去冥界?”

    “不错!”展皓点头道。

    “我先来!”皎洁的月光下,一身着素衣白裳的公子不知从何处翩然飞下落到了高台上,他身如玉树,风姿特秀,手持一把纸扇,虽戴带着个滑稽的赤色面具,声音却柔和而清爽,举止也处处透露出温文尔雅之气。他朝着台下揖手道:“在下不才,新作词一首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千暮纳闷起来:这身形和声音都好熟悉,莫不是他……

    那人缓步到台子中央,打开扇子,一面轻摇一面道:“浓瘴雾,好似苍天白瀑。隐隐匿千家万户,恐难寻舍宿。怅惘不知前路,只见眼前席幕。万厦高楼谁构筑,求安身哪处?”

    “好!好!好词!”他一念罢,台下便一片叫好之声。

    正当展皓隐隐听出了其中的端倪,还未来得及多想,白面具便问那人:“兄台好文采!不知这首词以何为题?”

    那人挥了挥折扇,好不得意昂首道:“谒金门·禄朝”

    台下的众人听后皆拍手称好,更有人高呼:“公子针砭时弊,说的正是这可恶的世道!”

    千暮一路走来见了不少禄朝百姓生存之艰,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展皓此刻已怒火中烧,公然作诗已与天规背道而驰,如今这首词更是直指禄朝民生艰难,讥讽禄朝当政者昏庸使得东罔川举世混浊如有重重瘴雾。况且诗词不比一般,若广为流传必定会引得民心动荡。展皓一个飞身跃到高台之上,道:“大胆!竟敢公然作反诗叛词挑动民意!”

    他刚要抽出长剑,台下几十个护卫服也纷纷冲上台,“哗哗哗”拔出长刀将展皓团团围住。

    “鬼面卫在此,岂容你放肆!”白面具厉声道:“芙蕖诗会,只论文采,不可动武!你是何人?竟敢坏了我魍魉市的规矩!”

    原来这魑魅城人族、妖族混杂,更有仙族也曾偷偷来此,却能安然存在,不仅因来者都藏了身份,更因城内有鬼面卫守护。

    “那人竟敢口出狂言!还不将其拿下!”展皓环顾一周,并不把这十几个鬼面卫放在眼里,准备冲破重围与那赤面具正面交锋。

    那赤面具的一言不发,依旧从容不迫地摇着扇子。

    白面具道:“来呀!这二人身着丧服,分明是来搅乱诗会的,还不快将其拿下!”

    三两个鬼面卫望了眼台下也是身着一身孝衣的千暮,便冲着她而去,展皓这才着了急,道:“住手!”

    千暮眼看自己也要被那气势汹汹的鬼面卫拿下,赶忙道:“且慢,我们也是来以文会友的!”她赶忙也冲到了台上,道,“我这朋友只是觉得刚才那首不好,情绪激动了些。”

    白面具道:“听你这口气!可是要挑战这位兄台?”

    “不敢不敢!”千暮连连摆手,道,“我这位朋友只是提出些自己的见解罢了。”

    白面具道:“既是认为刚才那首不好,且又上了台,那便是要挑战了。且听听你们有何好词佳句!”

    千暮犯了难:“这……”

    白面具继续咄咄逼人,道:“若是作不出那便是故意挑衅,来呀!将这二人拿下!带到市主府听候发落!”

    展皓将千暮护在身后,道:“我已恢复了修为,这些人不足为惧,我们杀出去便是!”

    千暮小声回:“不可轻举妄动!好不容易来了魑魅城我们还没查探清楚冥界和妖族之事。况且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城去。”

    正在双方僵持之时,千暮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灵机一动,从展皓身后站了出来,自信满满道:“小女子不才,也听过些好词佳句,今日就念上一首,可否?”

    白面具看着千暮一身麻布孝衣,不屑道:“若是没人听过的新作自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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