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蒋晨在自己快要冻僵在这块石头上前,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舍不得死啊,再坚持一下吧。”

    从灌木丛里掰下来几条木枝插进靴子里,抽出裤带勉强绑在撞伤的那条小腿上。实在没找到能当作拐杖的东西,蒋晨活动下手腕脚腕就再次出发了。

    她没有留意到,自己手背上的擦伤正在逐渐消失。快速愈合的地方痒痒的,蒋晨只当是遇冷的伤口在裂开,又没有药品消毒处理,就只好放任不做理会。

    好在已经离山脚处不远了,蒋晨一瘸一拐的走到平坦开阔地带上时,终于看到了前方溪水蜿蜒流经的轨迹。蹲在溪边搓洗脸上的血痕,冲洗掉还嵌在伤口里的细小沙砾,最后捧着饮了几小口溪水来湿润一下干的快要冒烟的嗓子。

    虽说这里的溪水来自高山冰川融水,少量饮用是可以的,但蒋晨对自己的弱鸡体质是没有一点信任,更何况还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如何呢。简单休整下,蒋晨梳理了一下自己身上仅有的现代用品,衣物除外就只剩下一包纸巾,一根皮套,钥匙和校园卡了,纸巾舍不得用,别的东西也用不上。

    天色将晚,蒋晨需要快点找到今晚的居所。顺着地势向前方的低洼处望去,蒋晨隐约看到了几处帐篷一样的建筑。打起精神便决定前去一试,这说明蒋晨至少不用过上啖肉饮血的原始生活。

    等靠近帐篷,蒋晨才发现这只是临时搭建的毡帐,溪边还垒好了灶。其中一位中年女人注意到了蒋晨的存在,朝蒋晨扬声说了些什么。蒋晨这才意识一个大难题:自己听不懂这里人讲的话。

    女人见蒋晨没反应一脸的呆样,又是独身的女子构不成威胁,便走近放慢了语速再讲了一遍。确认蒋晨是真的听不懂,女人指了指在灶边忙活的女儿,女孩将手里的羊肉冲蒋晨挥了挥,肚子早就饿的不行,荒郊野岭走了半天不见一点可以充饥的东西,这时看到鲜肉蒋晨简直两眼冒光。

    女人瞅见蒋晨这幅模样笑了笑,转身回帷帐里端出了一碗热奶茶递给蒋晨。一碗香浓热乎的奶茶下肚,蒋晨感觉有点活过来了,鞠躬给女人道谢。女人带蒋晨进了帷帐。

    坐在铺满毛皮的床上,女人看着蒋晨脚上的鞋子作势要脱,一时间却又不知怎么下手。蒋晨利索的自己拉下拉链,解开绑在小腿上的裤带和木枝。看出来女人是好心为自己查看伤情,蒋晨也不扭捏,褪下裤子露出伤腿,拿上衣遮住大腿,乖乖坐好。

    女人被蒋晨瘀肿的脚踝吓了一跳,招呼着帐外的女儿拿来了药酒。虽然蒋晨不知道女人给自己说了什么,大概意思应该就是“要上药了,你忍着点。”随着女人将药酒洒在伤处,一下下揉按着,咔吧一声,蒋晨疼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看样子腿是没折,错位的地方给拧了回去,还好还好。不敢想自己拖着断腿,要怎么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生存。

    晚上,蒋晨和女人一家围坐在灶旁喝着热汤吃着羊肉。饭后,蒋晨左右瞄着给自己找点活儿干,想着搭把手帮帮忙,这家的女儿看见了就笑嘻嘻走过来将小瘸子又搀回了帷帐里。当晚,两个女孩一起挤在同一张床上。

    蒋晨枕在柔软的狐皮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真的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女孩试着和自己交流,一直重复着几句话,渐渐的蒋晨多少也能听出来个别一些词汇,还有这有些熟悉的方言。蒋晨在西安上了三年大学,废了老大劲才慢慢听懂老教授讲课时的一口陕普,同班同学中大有来自宁夏、青海和西藏的同学,其中就有人是操着类似的口音。

    蒋晨也尝试着和对方用白话交流了几句。小姑娘听着听着就钻出了被窝,不一会拿着一纸书信回来了。蒋晨接过一看激动的不行,是满汉双语书写的信件。即便是繁体字,也基本上都能认得。对应自己之前的历史,现在至少也是清朝时期了。

    蒋晨给女孩指着汉字一句句念着。“驺虞?”这封信的大概意思就是“有人重金悬赏要捉驺虞,有人看到驺虞踪迹可以前来上报领赏。”蒋晨记得《山海经》里有名为“驺吾”的神兽,和这里的描述一摸一样。

    “大若虎,五彩毕备,尾长于身,乘之日行千里。”

    回想起今天遇见的那只雪豹,蒋晨觉得,倘若这世上真有神兽降临,大抵也不过那般风姿吧。

    重生这样离谱的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世界上再有什么别的奇珍灵兽也不算奇怪了吧。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扎西就向蒋晨比划着,大意是她们要离开回去了,要不要一起走。一晚上的学习,蒋晨已经知道自己可以称呼女人扎西,她的女儿是白玛。点头同意,蒋晨就坐上了马背和扎西一家人回了镇上。

    越往镇上走,人口就越密集,回到扎西的家,卸下货物行李,扎西就领着蒋晨来到了一处房屋前。这里有些建筑已经出现影视剧里常见的土培瓦房样式了,各族人民的来往交流看来也是比较常见的了。

    扎西叩响房门,不一会儿连脚步声都没有听见,门就被拉开了半扇,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两人熟络的交谈了几句,蒋晨就听到了熟悉的汉语,“请进。”原来扎西知道了她能识汉字,带她来见了能讲汉语的中原人。老者没有对蒋晨的齐肩短发,甚至是紫色的头发表示疑惑,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穿着古怪,是何来历。

    蒋晨随老者进了屋内,扎西留在了院中,这让蒋晨有些担心。

    “你不是这里的人。”

    开口第一句就让蒋晨不知如何作答。不是没有想过怎么解释自己身上的古怪,蒋晨都准备好一通胡诌,讲自己身世凄惨,被抛在荒郊野岭,迷路间撞坏了脑子什么的。却是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就点破了自己的身份,不清楚这位老者知道的有多少。蒋晨这时再次吐槽起系统的缺德,没给说明书,也没给提示,就把自己扔在这里撒手不管了。

    没等蒋晨自己琢磨出怎么回话,老者不再为难,“你若无处可去,亦可暂住在此。”

    简直求之不得,知道自己身份却不多加盘问,还能解决居所问题,蒋晨赌自己找对npc了。

    “坐。”老者示意蒋晨坐下,自己也在另一边坐下,抬手起式,蒋晨自然的就将手腕放了过去。

    emmm怎么解释,好像不用解释,这时候中医看病不应该是常态吗。

    蒋晨上辈子喝过两年多的中药,每次去诊所抓药问诊时那个老中医都是这个姿势,蒋晨下意识的这会儿也将手腕递了过去。

    老者扫了蒋晨一眼,继续号脉,“姓名。”

    蒋晨不清楚自己的名字在这里会不会太突兀,好恨当初历史没学好,现在书到用时脑子里真的一点知识拿不出来。这时老者继续说道,

    “你就跟我姓吧,姓姜,名乐,姜乐,如何?”

    蒋和姜,也好,差不多。“好,谢过姜先生。”

    姜老起身带姜乐去了给她住的房间,简单交代了姜乐每天需要帮忙做的一些杂事就离开了。看着自己的房间,还有过堂里的土灶,姜乐好像回到了乡下老家的院子,竟然会觉得有些亲切。

    晚上,姜老带回来几包中药煎给姜乐煎。端着一大碗黑黢黢苦涩的中药,姜乐趁热两三口就咕咚咕咚喝完了。姜老看着小姑娘鼻子都没捏,喝的利索,点点头,还不算娇气。姜林海不知道收留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娃对不对,当初算卦的结果就是在这里等待,会有祥瑞蒙难,须得有缘人相助才能化解危机。无妨,先捡着吧。

    姜乐这些天脚伤好的差不多了,心思开始活泛,跟姜老面前转悠着说想出去附近逛逛。得了应允,姜乐一溜烟脚底抹油跑出了院去找白玛,让她带着自己四处熟悉熟悉。姜先生告诉她现在是乾隆十一年,这里是玉树。姜乐看着白玛在集市上使用的货币,不是中国古代常见的那种方孔圆钱,而是刻有别国语言的实心银币。

    玉树,青海的玉树吗,那这里大概多是藏民,他们使用的应该就是尼泊尔制造的银币了。姜乐不禁感叹自己真是万幸中的不幸,重开的时间点还不错,但是着地点真的难评。不仅语言不通,风俗文化姜乐也都不甚了解,要想在此生活从都要从头学习。更不用说,现在的西藏郡主应该是刚刚上位的那木札勒,史书记载这是位专权怙恶,暴戾恣睢的领主,他袭父接管全藏事物后潜谋不轨,居心叵测,趁着清廷与准噶尔开战无暇分析,企图谋反。姜乐三无废柴一枚,绝不认为自己能安稳的苟到最后,难说战火会不会波及到玉树。但是孤身一人怎么向中原靠拢又是个难题。

    这时,白玛拿着一顶帽子递到姜乐面前,指了指她的头发。为了避免自己染的紫红色头发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姜乐这些天都是用头巾包裹,只露脸蛋在外。姜乐用新学的藏语向白玛说着谢谢,一路上白玛给姜乐教着不同物件的发音。其实这边还是主要以自给自足为主,贸易交换的需求没有很大,集市上的摊位逛来逛去就是固定的那几种类型。

    姜乐戴着帽子回到了姜老家,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姜老在劈木头,赶忙上前拿过斧头就要帮忙干活儿。这小半个月打水砍柴的忙活,姜乐身子骨硬朗了不少,可比之前上学那会儿天天熬夜打游戏健康规律的多,力气也长进不少。

    “正好,你自己劈这个圆墩子,稍后有用。”姜老拍拍手,伸了个懒腰。

    “好嘞。”刚要开抡,姜乐反应过来,“学啥,我吗?”

    “这院里还有谁。学点保命之技啊,就你这小丫头片子自己出去能行吗。”姜乐就知道姜先生绝对是隐身于此的高人,身怀绝技,怎会是一般的老头,当即改口,喊了一声清脆的“谢师傅!”

    将劈好的圆木墩挂在院后的墙上,姜乐激动的跃跃欲试,“这是要学飞镖吗,嗖嗖嗖的,老帅了”,心里开始遐想自己酷帅狂拽的风姿。

    姜老折下枯树的一节枝桠,手腕一掸,那节一指长都不到的树枝就脱手朝木桩飞刺而去。姜乐跑去一看发现那么脆弱易折的枯枝竟然如尖刀一般深深的扎进了木桩里,正中年轮最中心。

    “好厉害,师傅,我要学这个吗!”姜乐颠颠的跑回姜老身边。

    “对。”

    姜老端着小香炉回来时,姜乐正在老老实实的蹲着马步。

    当然垮着张小脸。

    姜老走到身前也一个眼神没给。见她这幅模样,姜老嘿嘿乐了,说道,“打基础嘛,勿急也。”

    哪有什么飞镖,绝技,我不配。

    姜乐心里呐喊着,身子却乖巧的继续扎着马步,直到肌肉酸痛,动作变形,才停下休息。

    没办法,底子太差了。姜乐十分懊恼,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以前体测800和步道乐跑偷懒,默默的给自己每天又加上了强身健体的计划。

    这天姜乐像往常一样在院后的空地上打完一套拳,点上一炷香开始扎马步。据姜老说,姜乐打拳的动作连花拳秀腿都还算不上。姜乐赌气说“那还学什么”,姜老哼了下回,“聊胜于无,摆摆架势,吓唬人也好 ”。

    姜乐不服气,只能下足功夫先把眼前能做的做足做好,几日下来姜乐已经从刚开始的几分钟都坚持不下来,到现在能撑到半柱香的时间了。后街这片地开阔平坦,少有人来,姜乐每天到这里练习都觉得内心出奇的平静。

    拿上小香炉,姜乐擦擦额上的汗正要后院里,就看到墙后刷的闪出一道身影。

    “呦,这不那个谁嘛。”

    姜乐没来得及感叹命运的奇妙,又让自己遇到了来这边认识的第一位活物,就发现那只雪豹的情况有些不妙。

    再相逢,黑白纹路上浸染的可不再是狩猎成功的勋章,而是实实在在他自己伤口上流出的血液。雪豹奔跑的有些狼狈,与那天崖边肆意追逐岩羊的气势相差甚远,或许他在逃命。

    “嘿,这边。”

    姜乐短促的喊了一声,这声音让闯入居民区而迷茫慌张的雪豹有了方向,转身朝姜乐奔来。姜乐扶住雪豹身体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他在颤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好在雪豹撑着身子自己走进了后院,在角落的柴火堆边上倒了下去。要是倒在外面姜乐还真拖不动他。

    匆匆跑出后门,姜乐火速清理掉雪豹进门的痕迹,又在左右街口环视了一圈,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也没有可疑人士追来,才放心锁上了后门。

    回到院子里,姜乐看到雪豹身下已经被止不住的鲜血浸开一大片,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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