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龙马早早地就去网球部了。
“要跟我一起吗？”走之前他还特意来问雾绪。
“不去。”
雾绪趴在桌子上，越过胳膊看龙马。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从教室窗户可以看到网球场，我就在这里看你。”
“哦，好。”龙马表示同意。
龙马走后，有其他认识的同学凑上来。
“森同学，你现在还接单吗？”
他们指的接单就是代写作业。
雾绪点点头，又竖起1根手指：“和以前一样，日常作业100円，周末作业500円。”
她一直在用帮同学写作业的方式挣钱，她不想用森川介的钱，虽然现在由于能力问题，很多地方她还是要花森川介的钱，但她长大了就把这些都还给他。
然后他们就两清了。
认真地跟同学谈好了单子，雾绪把他们拿过来的作业本收好。因为现在刚开学，作业不多，找雾绪的也没几个人，都是她的老顾客。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龙马的部活还没有结束。雾绪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窗玻璃找龙马。
他们的教室在二楼，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网球场上发生的事，雾绪看到龙马拿着拍子和一群新生一起做基础的体能训练，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龙马突然抬头向上看，对上了雾绪的目光。
“加油！”雾绪冲他挥了挥手，又比了个手势。
下午放学时，龙马还要去网球部。
“你呢？”龙马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雾绪：“现在就回家吗？”
“不。”雾绪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她今天的工作：“我要把这些都写完再回去。”
帮别人写作业这事是秘密，她不想被发现，所以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家，毕竟有时候森川介会不经她允许就进她房间，还会乱翻她东西。
“代写作业？”龙马问，雾绪有告诉过他自己靠这个挣钱。
“对。”雾绪把作业摊开在桌面上，准备先从数学开始写。
“很多吗？”龙马又问。
“不太多。”雾绪数了数：“5本数学，1本英语，没了。”
差不多是她工作量最高峰的1/3。
“那需要多久？”
“一个半小时吧。”
“但我的部活要3个小时才能结束。”龙马理所当然地说着，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要跟雾绪一起回家。
“你想一起回家吗？”所以雾绪就这么问了。
龙马反问回来：“你想吗？”
雾绪知道他这是在傲娇，其实是想跟自己一起回去的，算了算时间，跟龙马一起回去应该不耽误家教的时间，于是便点点头：“那我写完了去网球场外面等你。”
“好。”龙马压压帽檐，背着网球包走了。
雾绪先写的是自己的那份，写完后，她开始根据作业主人的不同，有选择地往上抄。因为这几位都是她的老客户，所以雾绪对他们都很了解，擅长哪部分作业，不擅长哪部分作业，擅长的地方就全部抄上，不擅长的地方就有选择的抄一点，然后再在不擅长的地方制造一点个性化的错误，一份完美无缺的作业就完成了。
顺便一提，雾绪还会模仿别人的字迹。一开始帮同学写作业的时候，因为字迹一模一样，所以被老师发现了，老师很生气很严厉地批评了她一顿，从那之后雾绪就开始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再加上这些同学的字迹普遍不好看，模仿起来稍微花点心思就行了，现在雾绪基本能把他们的字迹模仿个八九不离十。
虽然达不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但糊弄糊弄老师还是够的。
终于把工作全部做完，雾绪数了数作业本的数量。
6本，一本不少。
雾绪把作业本收好，又把书包收拾好，现在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背着书包离开教室之前，她又从教室窗户那里看了看龙马，龙马还在跟新生一起做着体能训练。
他墨绿色的刘海汗津津的，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雾绪背着书包走到网球场旁，冲训练中的龙马挥了挥手。
龙马也看见她了，虽然正在训练中抽不出手跟雾绪打招呼，但雾绪知道他是让自己在一旁等着。
于是雾绪就找了块可以看见网球场内部的草坪，坐在那里等龙马。
“你在等人吗？”
突然有人在雾绪身后说，雾绪抬头一看，是一个棕发眯眯眼，看起来很温柔的学长。
“嗯。”不知道说什么，雾绪简单地回应着。
老实说她很认生，因此面对不熟悉的学长，感到很不自在。
“在等谁？”
眯眯眼学长接着问，似乎想要跟她拉近关系。
但雾绪有点不太想说了。
“嗯、没......”她乱七八糟地说了几句，然后就抱住膝盖不愿意再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和龙马在一起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牵手她也觉得没什么，但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有点羞于承认和龙马的关系了。
眯眯眼学长有点惊讶，但也不打算为难雾绪：“我叫不二周助，是网球部二年级的。”这么跟雾绪自我介绍后，就离开了。
雾绪奇怪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又觉得这么盯着别人的自己很白痴。
掏出课本，雾绪开始学习，能够有这么多人找她写作业，除了她非常敬业地为每个人制定了不同的版本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学习其实非常好。
至于为什么森川介骂她学习成绩下降，还逼她上家教的课，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这个时节天气已经转暖，龙马他们运动的时候都只穿短袖短裤了，但雾绪坐在这里不动，就感觉很凉。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课本，越盯眼皮越硬，再次睁眼时，天已经黑了，龙马正坐在她旁边喝ponta。
雾绪微微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是龙马的外套。
“几点了？”她迟疑地问。
“7点半了。”龙马伸手扶了她一把，看到她盯着自己手里的ponta，就递给她：“要喝吗？”
雾绪摇了摇头，龙马才意识到这是自己喝过的。
“我去给你买个新的。”他扶着帽子站起来，往自动贩卖机那里走。
龙马回来的时候，雾绪正在给什么人发消息。
“怎么了？”龙马把ponta递给雾绪。
“家教要来不及了。”雾绪一只手接过ponta，另一只手还在打字。
“几点的？”
“8点，坐电车回去要一个小时。”手机的荧光给雾绪的脸胧上一层奇怪的色泽，龙马看着觉得不像平时的雾绪。
“你跟家教说好了吗？”看到雾绪收起了手机，龙马又问。
“嗯。”雾绪背上书包，点点头：“本来我跟他说让他今天不要来了，但他说已经到我家了，让我现在赶回去，迟到也没关系。”
龙马接过雾绪递给自己的外套，拍也没拍就直接穿在了身上：“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嗯。”
雾绪到家时，她的家教正在沙发上看书，面前还有保姆阿姨给他倒的水。
看到雾绪紧张地往屋里望，上杉风太郎淡定地说：“没关系，你父亲母亲都不在家。”
“哦哦。”雾绪脱下外套，拿着书包跟上杉风太郎走进书房。
老实说她不应该这么紧张的，因此平时上杉风太郎给她讲课她都不理，上课迟到这件事的性质并不比上课不听要更严重，但雾绪就是诡异地感觉到了愧疚。
基于这份愧疚，雾绪难得地听了一点课，然后发现上杉风太郎真的非常厉害。
他基础很扎实，知识体系全面，讲课思路也很清晰，森川介当时说是当了很久的家教了。
但听了一会雾绪又觉得自己不能听，不然不就输了吗？森川介给她安排的东西她才不要顺着来。
就在雾绪有一搭没一搭地发呆之际，上杉风太郎突然停止了讲课。
“你其实，成绩很好吧。”他放下课本，探究地看着雾绪。
“之前你父亲给我看了你小学六年级的成绩单，非常非常糟糕，但是你却考上了青学，虽然你父亲说那是你撞了大运，可我不这么认为。”
“在我给你讲课这段时间，你看似一直在发呆，不理我也不和我说话，但有时候我讲错了，你会一瞬间注意到。”
上杉风太郎第一次发现这一点，是某次跟雾绪讲拓展内容的时候。因为雾绪一直一副没在听的走神模样，他也就放飞自我地随便讲了，讲着讲着雾绪突然就看了他一眼。
虽然之后雾绪什么也没说，还是那副发呆的样子，但上杉风太郎总是不安心。下课后他又去查了那个知识点，发现在雾绪看他的前一秒，他讲错了一部分内容。
然后就是刚刚，他又故意讲错了一道数学题，还在发呆的雾绪也是瞬间就看了过来。她的反应明显就是知道正确答案，所以知道自己讲错了，才会这样。
“你明明就一直有在乖乖听课嘛。”上杉风太郎露出充满成就感的微笑。
雾绪直接把耳朵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