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则燃开了挺久的车，今天去的时候她睡着的，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回来的时候她一路清醒，才发现开了近一个半小时。
现在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了。
他开到一中附近的巷子，带她吃晚饭。
今天晚上吃的简单，因为她说一个劲的说不饿，餐桌上盛则燃照旧给她夹菜，像照顾小朋友似的。
“多吃蔬菜。”他把醋溜白菜放在她碗里。
今天她倒是很听他话的吃着，全程没一句话，盛则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直到她放下筷子，他才开口说话：“今天要是找不到你，是不是得哭一晚上？”
“不会，”祈幸手攥着纸巾，语气都温软了几分，“哭是因为你找到了我。”
她看向他的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其实是因为，你找到我才让我有了想哭的冲动。”
看见他的那一刻，她才有了想哭的冲动，并且是克制不住的感觉。
她突起觉得自己逐步变得多愁善感了。
被人爱着的时候就特别容易有这种感觉，过年那会在外公家就是这样的感觉，但那时候忍了很久。
盛则燃听完她的话给出的结论是：“你喜欢老子。”
祈幸：？
她满脸疑惑的看向他，他从哪句话听出来的。
祈幸当下就站起身，一脸滚烫的出了门盛则燃笑着跟上她。
“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盛则燃在她身旁说，“怎么还害羞啊。”
“我没有！”祈幸咬牙切齿的重复一遍，“没有！”
盛则燃笑得更欢，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不然为什么忍了那么久，看见我才哭啊？”
“人只有在自己非常亲近且信得过的人面前才会掉眼泪。”盛则燃说。
祈幸嘴硬地说，“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你。”
“是不太能证明，但是综合种种迹象看来，”盛则燃故意停顿，“你就是喜欢我。”
祈幸红着一张脸，步伐加快，不能再听他说话了，她已经要疯了。
盛则燃轻而易举地就跟上她，双手插兜，一脸早就把你看透了的模样，“行了，不逗你了。”
“你喜欢不喜欢，”他的话一字一句闯进她的耳朵里，“老子都要追你。”
“你能别说话了吗，”祈幸打断他，“在说话不让你追了。”
“行，不说就不说，”盛则燃和她站在路边等着红灯，“牵我的手。”
他向她伸出手，低下眼看她，“你牵我的手，我就闭嘴。”
“你没事吧，盛则燃，”祈幸的第一反应，“怎么能这么无赖。”
盛则燃一脸的坚定，依旧向她伸出手，“行啊，那你待会儿别觉得丢脸。”
路灯亮起的那一刻，祈幸牵着他的手，过了马路，她是怕盛则燃真的能做的出来。
他掌心的温度和她的脸一样的滚烫，盛则燃看着牵着自己手的她，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他刚才只是逗她，没想过她真的会牵上自己的手。
祈幸红着脸过马路，不远处就是一中校门口，她放开手，却又被盛则燃反手牵着，祈幸瞪大了眼睛，挣扎着。
“前面就是学校，放开。”
“怕什么？”盛则燃说，“现在周末。”
不是周末他也牵。
“不行。”祈幸掰开他的手，兀自向前走着。
盛则燃没再牵她，而是跟着她身边，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心里想的是她这么害羞可不行。
祈幸看着校门口的小吃摊，突然很想吃，虽然她刚吃过晚饭。
她到小吃摊前，点了两杯芋圆西米露，她觉得比奶茶店的好喝。
虽然晚上吃太多东西不好，但是难得她今天主动吃了这么多东西，盛则燃没拦着她。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双手结果阿姨递过来的奶茶，然后她转身塞给他，又继续等着另一杯。
盛则燃看着手中的奶茶皱眉，他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种奶茶，他对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祈幸拿上自己的那杯，转身看着他，“这个好喝，不是很甜。”
她虽然不爱喝奶茶，但是这个小摊子她却是第二次来了，味道确实还行，不是特别甜。
盛则燃拿在手上没喝。
祈幸看向一中，高三的楼还亮着，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大多是住宿的学生还在埋头学习。
“发什么呆呢，”盛则燃打断她的思绪，“再走走？”
“嗯。”
祈幸和他逛了一圈又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奶茶她只喝了几口，就没再喝了，撑的慌，被盛则燃一起拿在手里。
“你们晚会准备的怎样了？”盛则燃问她。
“差不多”，祈幸低头看着她和盛则燃的影子，“再练一周应该就可以了。”
因为也没时间让他们练习了，还有差不多十天的时间。
“要是我们在同一个学校，是不是就有机会和你一起。”
祈幸愣了一下，偏过头看他：“有很多事情不是非要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才可以。”
就比如他送他回家，接她吃饭，这都是两人不在一起时他做的事。
可她会觉得他很累。
盛则燃低声说了句，“傻子。”
“哎，”祈幸气不过，“我好好跟你讲话，怎么还骂人啊。”
“就是傻，”盛则燃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这么傻，除了我没人要你了。”
“……”祈幸当下红了脸。
“谁稀罕，”祈幸低着头，“不要就不要。”
如果现在可以，她一定一定会狠狠地给他一拳。
“回去吧。”
盛则燃给她提着奶茶，和她并肩走着，“说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祈幸侧过头看他，“你难不成想按照我的标准来追人啊。”
“想看你喜欢的究竟什么样，”盛则燃嘴角微微勾起，“毕竟你连我都不喜欢。”
下一秒，祈幸给了他一拳，轻轻飘飘的像小猫挠人。
“还学会打人了啊。”
祈幸闷头走着，再说一句话她就是狗。
盛则燃也不逗她了，自顾自的跟上，他想笑但是嘴角有些痛，因为裂了个口子，她说是他活该。
行吧，活该就活该了，换来的是她，值了。
盛则燃给她开车门，又给她系上安全带。
祈幸看着他的动作，身体使劲往后缩，轻声说了一句，“我自己可以系。”
“我知道，”盛则燃抬起眼看她，“但是我想帮你系。”
她撞进他的眼睛里，有一刻的沉沦。
盛则燃收回了手，送她回家。
他开的快了些，从一中到她家只用了十三分钟。
祈幸拿上手机，想起什么似的，“今天的照片呢。”
“这儿。”盛则燃递给她的是两人的合照，她的那张单人的，他没给她。
祈幸接过，“回了。”
“陪我待会。”盛则燃把车门锁上。
“时间晚了。”祈幸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过了。
“你也该回家了。”祈幸说。
“可我累了，”盛则燃揉着眉心，“陪我会儿。”
祈幸想着他今天陪了她一天，还为她跑了很久，确实有些累。
她握着手机，靠着椅背，“好。”
盛则燃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靠着椅背闭着眼睛，这人真是他说什么都信啊。
*
盛则燃很安静，祈幸一度以为他睡着了，因为他闭着眼睛，眉目舒展。
她侧着身子，看了他很久，现在的盛则燃眉眼柔和，一张脸好看的不行，除了有些红肿的伤口，其他一起都很完美。
鼻梁上的一颗小痣，是他平日里唯一柔和的地方。
祈幸有些错觉，觉得他在她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两种感觉，和她一起时柔和，和他人一起则冷漠。
“看够没？”盛则燃突然开口。
祈幸瞬间收回目光，轻轻的一句，“谁看你。”
盛则燃依旧闭着眼睛：“你的目光都要把我烧穿了。”
“……”他好夸张。
“休息够了吗，”她问，“该回家了。”
盛则燃睁开眼睛，歪着头看她，声音正经且温柔，“幸，今天开心吗？”
幸，他很久没这样叫。
“开心啊，”祈幸笑着，“特别开心。”
“那喜欢我吗！”他又问。
祈幸皱眉，“怎么又说这个？”
“喜欢吗。”盛则燃继续问。
祈幸沉默了很久，攥着拳头：“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吗？”
她分不清，盛则燃是随口一问，还是真的在期待这个答案。
“重要，”盛则燃注意到她攥紧的拳头，他知道她紧张，“我需要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样的喜欢，或者说你究竟喜不喜欢。”
“喜欢。”祈幸回答的肯定。
顿了一下她又开口，“虽然你嘴里说着要追我，但我不确定……”
她不确定，他的喜欢，是因为她是他的朋友，还是包含其他。
他们都在试探，谁也不松口。
盛则燃其实一早就摊牌了，可她还是不信，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他觉得她始终有着距离。
“可我对你不止是朋友的喜欢，”盛则燃开口，“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他这句话说完，祈幸沉默了很久，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胸膛。
盛则燃见她不说话，又兀自开口：“祈幸，我喜欢你。”
“我们谈吧。”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出来，“反正都要谈恋爱。”
“你就试试和我谈呗。”盛则燃说。
空气有瞬间的停滞，祈幸的呼吸都不自觉的放慢，她得到了答案。
不止是朋友的喜欢。
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
祈幸心跳急剧加速，脑子轰然一声，话到嘴边又咽下。
“可是如果我们在一起，分开了怎么办。”这是祈幸率先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如果他们分开，出于各种原因，他们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就不分开，”盛则燃看着她红着的耳，“我不会抱着分开的想法和你在一起。”
“除非是你主动不要我了。”
盛则燃拿过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丢进嘴里，糖碰到他的牙齿发出一点清脆的响声，他开口，“但是我会死缠烂打。”
“可是……”祈幸话没说完，盛则燃打断她的拍猜测，“别可是，老子会向你证明。”
他收了不正经，侧过身看着她，郑重的再一次问她：“所以，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祈幸看着他的眼睛，是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坚定，她定了定心，深吸一口气开口，“可我没有你看到的那般好，我会有小脾气，也莫名其妙，会不自觉的想要哭，其实我很烂很烂。”
“好不好，不该由你来说，”盛则燃声音低低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所以……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盛则燃问她。
祈幸沉默着，手心紧握成拳，见她没回应，他又开口。
“毕竟我才追你第一天，你不答应也很正……。”那个“常”字盛则燃没说出来，替换成了她的一句愿意。
“愿意！”祈幸说的坚定，“我愿意。”
盛则燃笑了，紧锁着眉在这一刻舒展开，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他连带着眉眼发梢都是笑意。
有一瞬间的不真实。
虽然她说了愿意，可他又觉得太突然了太草率了。
祈幸也不想管了，路靠自己走，选择权在自己手中，她不想再矛盾扭捏，而是想此刻就回应他的喜欢。
*
十分钟后，盛则燃下了车，给她打开车门，祈幸拿着照片和手机，扶着他伸出的手下了车。
“这样好像有点快，”她抬起眼看向他，“你才追我第一天。”
“这才第一天，我就答应你了。”
盛则燃嘴角微扬：“这只能说明你爱我。”
玉兰巷今晚满是花香，寂静又喧闹，喧闹的是祈幸叫嚣的心脏。
试试，和他谈恋爱，不顾一切的。
盛颜色嘴里的薄荷糖在融化，一嘴清凉，可心是热的，狂跳不已。
他此刻的嘴角都要飞了，嘴角的伤口已经被他抛到脑后，心里的甜盖过了疼痛。
她真的答应了，虽然还不算，但是快了。
她不会知道这一刻他等了多久。
“我到了，”祈幸站在路灯下，“回去注意安全。”
“抱一下呗，”盛则燃得寸进尺，“今天跑一天，还挺累的，我需要充电。”
祈幸觉得他又撒娇，语气温温软软的。
“过了啊盛则燃，”祈幸佯装咬牙切齿，还带着点羞涩的，“我刚才都陪你休息过了。”
盛则燃舌尖掠过下颚，开始死皮赖脸，“不抱就不走。”
祈幸死死抓着手机，心里暗骂一声，然后向前两步靠近他，给了他一个虚浮的拥抱。
“好啦。”她看他。
下一秒她就瞳孔放大，盛则燃拉着她，伸开双臂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轻柔的蹭着她的发。
祈幸浑身血液沸腾，心跳如擂鼓般，她没动没推开他，任由他抱着，他身上是好闻的木质香，体温有些高。
盛则燃抱了她有一会儿，祈幸听见他说，“晚安，女朋友。”
祈幸这才挣脱开，红着脸说了句，“晚安。”
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
她的耳朵仿佛是被他的话给烫到似的，炙热滚烫。
直到回到房间，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甚至没发现自己嘴角挂着笑。
盛则燃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嘴角是止不住的笑，他转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玉兰巷。
盛则燃在手机备忘录记下，五月十日，这是第一天。
——
盛则燃心情好，回到车上给秦洲打了电话，秦洲应该是睡了，他妈妈在家就睡的早。
他被秦洲骂了，秦洲扯着嗓子骂他有病，一整天不在家，现在大半夜还扰人清梦。
盛则燃心情好，不怼他，听他的骂声停下，“三十分钟后，来我家。”
“干嘛！”秦洲又喊了一声，“老子睡了。”
“还有二十九分钟，”盛则燃车开出玉兰巷，“二十八……”
“行！”秦洲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
三十分钟后盛则燃到家，停好车，提了两袋东西下车，有酒有串。
秦洲穿着睡衣站在他家门口，看着他一脸笑意的走过来，他就更气了。
“我是真有病啊，”秦洲跟着他进门，“我大半夜的接你电话。”
“是有病。”盛则燃把东西放桌上呛了他。
他拿出一瓶酒丢给他，秦洲接着他丢过来的酒，坐到他对面，“中奖了？”
“嗯，”盛则燃仰头喝了一口酒，不烈反倒是甜的，“大奖。”
“开心就陪你喝两杯，”秦洲拉来拉罐拉环，举起和他碰杯，“下次要喝提前说。”
“你今天一整天去哪了？”秦洲问他，“找你吃饭不见人。”
“晒太阳。”
秦洲快速的思考了一下，“和祈幸？”
除了祈幸被人能让他一大早出去，一去就是一天。
“嗯。”
秦洲抬眼看他：“你俩和好了？”
盛则燃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拿着酒瓶，语气里尽是愉悦，这话秦洲能听出来他还带着一点点的炫耀：“她现在是老子女朋友咯。”
秦洲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他不理解，昨晚还呛着呢，今天就好上了？
“你在做梦？”
“你说呢。”
“我靠！”秦洲突然骂了一声，“所以你那晚把我丢半道上，就是哄人去了啊。”
盛则燃默认，秦洲气不过，拿起手边的烤串边吃边用眼神杀他。
“妈的，你个天杀的，祈幸就是太好哄了，”秦洲说，“换我，我得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盛则燃心情好，对他的话还能挑个两句回应。
“只要她说一句，老子也乐意为她刀山火海里奔走。”
“咳咳咳咳咳，”秦洲猛烈的咳嗽，“你这话别对我说。”
“这话下次见面和她说，”秦洲和他碰杯，“虽然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兄弟，但是祈幸也是我朋友，你要是欺负她，我就扁你。”
盛颜色点头，“嗯。”
以后，除了她欺负自己，没人能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