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祈幸做起了梦,梦里依旧是那个黑暗的房间,可这次有一道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她撕扯着嗓子想要应声,可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摸索着一步步的靠近声源,那道声源从门口传出来,还透着一丝光线,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的跑向那道光,可那扇门像是会动,她无论怎么靠近也碰不到。
是闹钟把她叫醒的,她醒来失神的望着天花板,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
祈幸爬起来洗漱,又坐到飘窗上做题,今天依旧是艳阳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向她,一身温暖。
她舒适的眯起眼睛,看向太阳然后又快速地收回目光,太阳刺眼不能直视太久,这房子她最爱的地方就在于可以阳光可以随意洒进来。
十点整她下楼吃早餐,周玲似乎一大早就出去了,桌上是给她留着的早餐,还温着。
牛奶,鸡蛋,还有一碗放了糖的白粥。
祈幸坐在餐桌上吃着,周玲这些日子每天都会给她准备早餐,有时来不及她就不吃可出门前会和周玲说一句不吃了,来不及。
她们的关系在缓和。
祈幸洗好碗,回房间换了衣服,手机里在重复播放一首英文歌,她跟着唱起来,这些天她词记得差不多了。
她哼到一半,戛然而止。
来电铃声响起,她走到桌子前拿起手机,盛则燃三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她摁下接听,盛则燃的声音传过来,“还有十分钟到你家。”
“有事吗?”她问。
“带你吃饭去。”
“我刚吃完早餐不饿。”祈幸拒绝意图明显。
“那陪我吃,”盛则燃那边有风声传过来,“快到了。”
“不……”她话还没说完,盛则燃挂了电话,一点后路也不给。
祈幸唇抿成一条线,盯着手机发呆,现在才十一点不到,吃什么饭。
可她还是收拾好自己,然后下楼,在客厅里定住,眼睛盯着门口,给自己洗脑,走出那道门就成为全新的自己,不要害怕,勇敢且坚定地相信的选择,跟着自己的心。
深吸一口气,她走到门口换好鞋子,推开门,阳光洒在她身上,室外的空气像她涌来,浑身舒服。
不管了,她什么也不想了,摆脱别扭矛盾的自己,要用力勇敢的活着。
她走出家门,盛则燃正好从巷子进来,祈幸停顿一下,对上他的视线,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向他走去。
盛则燃依旧是盛则燃,一头红色头发,脊背挺直,双手插兜的向她走来。
后面他用跑的,跑了几步到她面前,开口就是一句,“动作挺快啊。”
盛则燃看着她:“迫不及待想见我啊。”
“我出来晒太阳。”祈幸依旧嘴硬。
“行,”盛则燃和她并肩走着,“老子陪你晒太阳。”
祈幸偏过头看着他,他脸上的伤依旧发红,可眉眼带笑。
“伤口,”祈幸开口,“还疼吗?”
“疼啊,”盛则燃唇角勾起,“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
“疼着吧,”祈幸加快了脚步,“看你挺享受的。”
盛则燃笑着跟上她,这人耳朵都红了。
他给她开了车门:“先吃饭,然后陪你晒太阳。”
祈幸上车,低头系着安全带,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放松。
盛则燃开出玉兰巷,把车载音乐打开,是一首纯音乐,有点催眠的效果,祈幸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在困意来袭之前在主动开了口。
“盛则燃,”她开口叫他名字,“你为什么对我好。”
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当然是因为喜欢。”盛则燃说。
祈幸沉默不语,看着窗外,此时换了一首歌,英文歌,旋律还挺好听。
“那又为什么喜欢。”祈幸问他。
“喜欢哪有为什么,”盛则燃转弯后,沉默半晌,开口认真的说,“或许是你一个眼神,一个背影,一句话。”
祈幸不理解。
“就算你什么没说什么没做,”盛则燃一手抓着方向盘,侧过头看了她一下,嘴角上扬,“老子也喜欢。”
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经过他身边,仅此而已。
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的喜欢像野草般生长。
这喜欢没来由的,所以非要让他说出理由,他可能要思考很久,他的喜欢究竟为何而起。
那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她名字,她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他记了她很久。
“世界上解释不了的事多了去了,”盛则燃开口,“喜欢这感觉只是其中微小的一种。”
车里的音乐还在响起,祈幸嘴角漾出笑容,“所以是新鲜感啊?”
盛则燃皱眉:“你这哪来的逻辑。”
“听你说的,”祈幸笑着开口,“你新鲜感还挺长。”
“行,”盛则燃自顾自的低头笑了一下,“老子会向你证明的。”
祈幸侧过头看着他,“证明什么?”
“对你不是新鲜感。”盛则燃说。
*
接下来的时间祈幸都在沉默,借着窗外的风吹散自己脸上的燥热,胸腔在震动,心跳如擂鼓。
盛则燃把车停好,带着她进了餐厅,他点了一堆东西,祈幸打断他,“别点多了。”
“不多,”盛则燃点好餐,“你都瘦了。”
祈幸喝着手中的水,“你哪看出来的?”
她这些天心情影响胃口不好,确实没怎么吃东西,可也没瘦吧。
“才一周没一起吃饭,”盛则燃坐在她对面,抬起眼看她,有意无意的说,“瘦了。”
“是不是终于发现少了我,没有心情吃饭啊。”
“不是。”
“明明是你先闹的别扭,”盛则燃手搭上身后的椅背,“怎么还绝食啊。”
祈幸一脸无奈,秀气的眉皱起,看着他的眼,“我从没发现你这么能扯。”
盛则燃收起不正经,严肃且认真地说:“以后不闹了。”
“在来一次,不管你会不会喜欢,老子都冲进你学校去。”
祈幸见他一脸的认真,她信他能做的出来。
她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句,“不闹了。”
盛则燃还是一个劲的给她投喂,一个空嘴的时间都没有,她的碗里被他堆得满满的,一脸笑意的让她快吃。
“我不饿,”祈幸看着自己的面前的碗,“我说了我吃过早餐了。”
“早现在是午餐时间,”盛则燃不管不顾的依旧给她夹菜,“这么瘦不好。”
祈幸拗不过他,认命的吃着碗里的,硬生生的把自己吃撑了。
她摆摆手,“吃不下了。”
盛则燃看着她的成成果,满意的点头,“不吃了。”
盛则燃抬起手看了眼时间,下午的太阳正好,“陪你晒太阳去。”
晒太阳只是她随口说的。
祈幸以为他会带自己回北凛公园,可看着线路不太对,她开口问他,“现在去哪?”
“带你去晒太阳。”
“去个新地方。”盛则燃说。
祈幸点点头,听着音乐歪着头不知觉的睡着了。
盛则燃见她没了声,发现她睡着了,又把音乐声调低了些,看着她的侧脸,嘴角挂着笑。
她的头发随意的扎起,额前落下了些碎发,叶许是光太刺眼,祈幸皱着眉。
他又伸手把遮阳板打开,阴影落在她脸上,她皱着的眉才慢慢的舒展。
他总觉得上一周过的很慢,每天都见不到她,她总是躲着,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甚至手机直接关机了整整一周,他觉得她心狠,他甚至也想过再也不见了,放弃就放弃,可第二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跑到一中去等她,即使知道见不到人,也依旧每天如常。
这好像成为了他的习惯。
昨晚先动手打人是他不对,但是看见他和陆乘予说说笑笑的,他心底的火就莫名的窜起。
祈幸醒来已经到了地方,揉着发酸的脖颈,“到了吗?”
“到了,”盛则燃解开安全带,“你醒得刚好。”
祈幸下了车,扭动两下脖子,她发现最近好像除了床以外的地方,她睡的还挺好的。
“这是哪?”祈幸看着面前不知名的地点,阳光正洒在湖面上。
“晒太阳的地儿。”盛则燃带着她走上拱桥到湖的对面坐下。
“坐啊,”盛则燃拍着长椅,“这儿不仅能晒太阳,晚会还能看日落。”
祈幸在他身旁坐下,望向湖面,有很多游湖的,湖边有很多游客拍照的。
他们的头顶是杨柳树,和他们一起被太阳晒着,树影摇曳落下一地斑驳。
祈幸靠着椅背,“我还没来过这儿。”
“以后都带你出去走走,”盛则燃双手环抱胸前,“去看日出日落。”
“没时间了,”祈幸摇头,“准备高考了。”
“这才哪到哪啊,”盛则燃转头看她,她脸被太阳晒的有些微红,“怎么就没时间了。”
盛则燃勾着唇角,“又是为了躲我找个借口啊?”
“……”
“你能消停会?”祈幸打断他,“安静晒会太阳。”
“行,你晒着。”盛则燃说完站起身。
“你去哪。”
“厕所。”
“哦,”祈幸收回目光,“那你去吧。”
盛则燃看着她的背影,“你要陪我也行”
“你快走吧。”
盛则燃离开,耳边又清静了些,她靠着椅背,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湖水波光荡漾她的手机放在他车上了,不然她就拍两张照片。
“你好。”
一道声音在她身旁响起,祈幸转过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干净清澈。
是个男生,微卷的头发。
“你能拍我拍张照吗?”那男生开口问她。
祈幸收回目光,楞楞的点头,“好的。”
那男生把相机递给她,祈幸靠着手中的相机,表情有些尴尬,“这个我不会……”
“我教你,”那男生给她说了怎么使用,“摁下这个就可以。”
“好的,”祈幸说着站起了身,“什么时候拍,你可以和我说。”
那男生笑着说了句谢谢,站到湖边的石栏旁,“随便拍一张就行。”
祈幸第一次帮人拍照,心底还有些紧张,调整了下角度,摁下了快门。
“好了。”
“谢谢,”男生接过她手中的相机,看了一眼,“拍得很好。”
“谢谢,”祈幸礼貌的微笑点头,“主要是人好看。”
男生听完笑出了声,举起相机,“我给你拍一张吧,送你。”
“不用了。”
“就当是作为你帮我拍照的谢礼。”
祈幸不习惯面对镜头,嘴角僵硬的挤出个笑容。
“干嘛呢?”盛则燃出现在他身后,喊了一声,那男生恰时回头。
盛则燃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到祈幸身边,把她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这才抬眼看向那个拿相机的男生:“您干嘛呢。”
“我刚帮人拍照,这是谢礼。”祈幸开口解释。
“是吗,”盛则燃依旧看向那男生,满满的戒备,“那不介意我一起吧。”
那男生点头,“当然不介意。”
他举起相机,盛则燃抬手挽过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祈幸抬起头看着他笑,刚准备开口,那男生说了一句看镜头,祈幸这才转头看着镜头,嘴角扯出笑容。
“好了,”男生放下相机,检查了一遍,“很好看。”
盛则燃没把她放开,依旧揽着她的肩膀。
“你们很般配。”那男生说。
“不是。”祈幸开口想解释,被盛则燃抢了先。
“谢谢您,”盛则燃开口,“我也知道很般配。”
祈幸给了他一个肘击,盛则燃依旧没把她放开,反而抓得越紧。
男生蹲在长椅边,打开了自己的包,捣鼓了一会,站起身把两张照片递给她。
“你女朋友很漂亮。”那男生笑着说。
盛则燃替她接过了照片,眉目舒展的说了声,“谢谢。”
祈幸已经放弃了解释的想法,因为盛则燃总比她快一步开口。
男生和他们道别,祈幸笑着和他说了声再见。
“你挺不舍啊。”盛则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那个男生的背影。
祈幸挣脱他的手,“是挺不舍的,他长得很好看。”
祈幸拿过盛则燃手里的照片,“照片还拍的好。”
她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盛则燃在她身旁坐下,凑过去看她手里的照片,照片里他挽着她的肩膀,而她在他臂弯里温柔的笑着。
“是挺好看,”盛则燃说,“我是说你。”
祈幸红了脸,盛则燃随时随地都能扯上一句让她脸红耳热的话。
祈幸没理他,自顾自的看着照片,盛则燃比她高出一个许多,她只到他锁骨的位置阳光把他的红发衬托得更红,更刺眼,他一脸的痞气,脊背挺直,手搭着她的肩膀。
她拥有了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你得把那张给我。”
盛则燃指着下面的一张照片开口,那是她的单人照,在他没回来之前拍的。
“凭什么,”祈幸皱起眉头,“这都是我的。”
“你有我的照片了,”盛则燃看着他俩的合照,嘴角上扬,“你得给我你的。”
“这才公平。”
祈幸反复观看了那张她自己的单人照,拍的很好,就是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行,”祈幸死死抓着,“这张不好看。”
盛则燃低笑了两声:“好不好看哪是自己说了算啊。”
他伸手轻而易举的抽出那张她的照片,“我就觉得挺好看的。”
祈幸没抢回来,试过了,抢不过。
于是就变成了盛则燃拥有她的照片,而她手里的是他俩的合照。
他说,这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