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天气阴沉，祈幸出门前拿上了伞，周玲给她准备了早餐，但她来不及就没动，拿了伞就飞奔出门，要赶上上早读前的一班公交车，可等她到的时候还是晚了，还得再等个差不多十分钟。
她这一次破天荒地迟到了，下了公交车就往学校里跑，一股劲得跑上楼，在教室门口遇到了王勇，他们的教导主任，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和他弯腰点头打招呼，王勇下意识的点点头，下一秒又叫住她。
“怎么还迟到了，”王勇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指尖在表盘上敲着，“十五分钟了。”
“起得晚了。”祈幸说的诚实。
王勇记得她，年级第一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可这也不能成为迟到的理由，王勇难得的没有给她进行思想教育，就只让她在走廊站着。
祈幸点点头认栽，看向王勇，“我能先回去拿本书吗。”
王勇摆摆手让她去了，祈幸走进教室无视他人的目光，书包放好，拿上语文课本出了门到走廊站着。
王勇看着她，别人迟到都是破罐子破摔的直直站着，书也不拿更别说看了，每次都得他扯着嗓子催着，可祈幸不同她主动提的看书，即使站在走廊也依旧读的响亮。
王勇放低了些声音，“下次不许再迟到了，你们没多少时间了。”
“好的老师。”祈幸说完有继续背着诗词。
王勇又到班级里逛了一圈然后上楼去了。
祈幸的依旧读的响亮，别人觉得丢脸的事情，她倒是从容。
她迟到了十五分钟，只站着了十五分钟就下课了。
祈幸回了教室，收到了不少的目光，他们都在感慨她从来没迟过到，感慨王勇没有给她进行思想教育也没罚她写检讨，年级第一就是好。
这些话都落进她的耳朵里，她没反驳懒得反驳。
祈幸做回位置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陆乘予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熬夜了？”
祈幸轻轻的“嗯”了一声。
“幸幸怎么还迟到了，”陈澄凑过来问她，“眼睛怎么还肿了呀。”
“熬夜了。”
“吃早餐没，”陈澄拿过自己桌子上的三明治递给她。
祈幸拒绝说，“我不饿。”
“不行，早餐必须要吃，”陈澄塞到她手里，这个很好吃的。”
祈幸接过又放下，她没什么胃口也不饿，“今天是不是要开始练习了。”
“对啊，”陈澄点头，“下午放学去琴房练习。”
“鼓手，吉他都找到人了吗？”祈幸依旧心不在焉的问着。
“还差一个鼓手，吉他你同桌会。”
祈幸转过头看向陆乘予，“原来你还会吉他啊。”
陆乘予点点头，“你同桌什么不会啊。”
“现在就只差个鼓手，”陈澄说完看向言可的方向，“言可说她会搞定。”
“好，”祈幸眼睛干涩的厉害，“我先趴会。”
其实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下课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祈幸刚趴下不到两分钟上课铃声就响起了，她抬起头，把头发随意的绑起来，拿出英语试卷准备着，早上前两节都是英语课，今天要讲试卷。
一整节课祈幸的都很不在状态，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发呆，陆乘予看着她抓在指尖的笔一动不动，她平时可是笔记做的很勤的一个人，现在估计连讲到哪题了都不知道。
陆乘予用笔敲敲她的桌子，示意她翻页。
祈幸这才收回神，翻了个页面。
“你今天怎么回事？”陆乘予一下课就问她，“上课还发呆。”
“困的。”祈幸随便扯了个谎。
“鬼都不信，”陆乘予丢下一句话，“上课好好听课，我可不想排在第一啊。”
祈幸笑他，“第一你想拿就拿，没人拦着你。”
他俩争相不下，常常都是并列第一，这在他们尖子班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他俩还是年纪第一第二的。
“好好听课，“陆乘予也不打趣而是认真的说着，“明年可就高考了。”
“嗯。”祈幸应声，她是该认真听课，人和事都不应该成为她的阻碍，她还要离开北凛。
祈幸身子坐的板正，认真的听着课，，偶尔回答老师的提问，也会提出自己的见解，她还是她。
一早上的课间除了被陈澄拉着去厕所之外，下了课她就是埋头练题。
中午放学，她没出去吃饭，去小卖部给自己买了个牛奶面包，又回到教室也没吃，就放在桌子上，拿过书叠起趴下就睡。
她是真的有点累。
祈幸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只知道耳边很吵，她睁开眼睛，教室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她甚至怀疑刚才的声音是梦。
她趴到下午一点半，猛然睁开眼睛，窗外的天气越来越暗沉，像是随时都会下一场大雨，祈幸直起身子，手被她压得发麻，她去洗了把脸回到教室才开始吃着自己从小卖部买来的午餐。
牛奶她买的冰的，睡了一觉还在冰着，她吃了两口面包就再也没吃，又拿出买的试题集，看着试题集大的封面发呆，这个试题集是她和盛则燃一起去书店买的。
“怎么不回消息？”陆乘予提着东西进来，放到她桌上，“给你买的。”
是章一家的粥。
“谢谢，”祈幸道了声谢，又开口解释道，“我今天没带手机。”
“快吃吧，待会上课了，”陆乘予催着她，“你今天没出去，也不知道你吃什么，随便买的。”
“章一家的粥，我很喜欢，”祈幸打开包装，是一碗瘦肉粥，“谢了。”
陆乘予看着她低着的头，吃的无精打采，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
“不开心？”陆乘予问她。
祈幸没回答，陆乘予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有什么能影响她心情的，她向来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她的改观是在他出现之后。
“是因为盛则燃？”
“不是，就是没休息好，有些累，”祈幸依旧说谎，“刚才趴了会好多了。”
“这月的月考免了”，陆乘予没继续刚才的话题，“用来准备晚会了。”
“那挺好的。”祈幸喝着碗里的粥，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陆乘予的话。
陆乘予看着墙壁看着她，有意无意的问她，“你大学去哪？”
“南方吧，不知道，”祈幸说的随意，“先准备好考试。”
“嗯，”陆乘予沉默了。
南方也挺好的，就是离北凛很远。
*
下午放学他们去了学校的琴房，一中的艺术楼有很多个琴房教室，都是用来给艺术生们上课练习用的，由于学校晚会的安排他们才申请到的琴房。
言可拿着钥匙开了门，教室很大，钢琴，架子鼓，吉他这些乐器都配备完全。
“这些随便用”，言可把东西放下，“之后的练习我们大多是在这个教室，有时会跟别的班错开时间。”
“可以啊，”陈澄坐在钢琴凳上，将手上的琴盒往地上一放，“设施挺齐全。”
祈幸看向言可，“鼓手找到了吗。”
“他待会儿到，”言可说着就在地上盘腿坐下，“文科班的。”
“行啊言可，文科班的都能搞来。”张顷搭着陆乘予的肩膀走进来，往言可身旁一站。
言可笑着点头，“以前学艺术的时认识的。”
差不多十分钟后，那个男生才到。
长得很高，头发很短接近寸头，眉眼却柔和。
言可拉着他给大家介绍，“这是郁白，文科一班的。”
他们互相介绍着名字，祈幸看着他手说了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你。”郁白说。
祈幸嘴角扯了个笑，“是吗。”
“年级第一谁不认识。”
张顷这时候开了口，“那我们开始练习呗。”
郁白走向架子鼓，“你们班选的英文歌？”
“对啊，”言可走到他身旁，“所以才需要你帮忙。”
陆乘予把话筒的递给她，“别紧张。”
祈幸笑了，“我没紧张。”
张顷打开音响拿出手机开始播放伴奏，言可把打印好的琴谱和鼓谱发给他们，然后和张顷站在一旁。
他们第一遍先熟悉的伴奏，然后第二遍才开始尝试磨合，一群人组在一起总要有个磨合期，更何况这还是个英文歌。
祈幸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歌词尝试着唱了一遍，她之前听了好几次这首歌，也在网上看过现场版，只要及记住词听准伴奏就行。
他们尝试了好几次，都不太行，祈幸的喉咙开始变得干涩，拿起地上放着的水瓶和了一口。
“我们再多来几遍。”
她再一次开口，陈澄和乘予的琴和贝斯紧随其后，开头的鼓点很低很低，直到她唱到40秒的时候郁白加重鼓点，配合着她，这一次他们配合的还不错，比刚才那几遍好得多。
祈幸喝着手里的水，“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郁白走过来站到她身边，“真没看出来，你唱歌还挺好。”
“谢谢，”祈幸放下手中的水，“你打鼓也很好。”
“大家过来吃饭，”张顷提着打包的一大堆东西进来，“这都快六点半了。”
陈澄第一个跑过去，“你这后勤做的不错。”
张顷把东西再桌子上放下，“我就是给你们跑腿的。”
祈幸没什么胃口，盯着手中的歌词，“你们先吃，我不饿。”
张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着祈幸，“那个盛哥在校门口等你呢。”
祈幸握着歌词的手一顿，却也什么都没说。
沉默五分钟，她放下歌词，转身出了门，她今天没带手机，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祈幸跑到校门口，可她没出去，就这样看向校门外，盛则燃站在对面，手里提着东西，就这样直直的站在那里。
盛则燃此刻才看见的她，对上他的眼，祈幸慌忙的移开目光，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在原地挣扎着，直到看见盛则燃抬腿向校门口走来，她才转身就走。
盛则燃看着她的背影，心纠了一下，脚步停顿下来，他不进去了，她不喜欢。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似乎还在冒着热气，他在这里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出来过，张顷说她在练习，没有空。
可他还是倔强的等着，让张顷和她说自己在等她，他不信她不会出来见他。
她来了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对上目光的霎那她又跑了。
盛则燃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抽了支烟，那份给她买的东西一并被他丢进了垃圾桶。
*
祈幸跑回教室，他们还在吃饭，见她进来陈澄拉着她过去，“一起吃点。”
祈幸吃了几个饺子，放下筷子，“饱了。”
“这才吃了多少你就饱了。”陆乘予看着她的眼，有些湿润，想说的堵在嘴边。
“本来也不饿。”
“今天先到这吧，快上课了，”陆乘予收拾着桌上的垃圾，“明天继续。”
“行，那我先回去了。”郁白跟他们告别。
陈澄把自己的贝斯收好，喊了她一声，“走吧幸幸。”
“好。”
“要不要帮你拿着，”祈幸看着陈澄手上的琴盒，“我帮你拿着吧。”
“不用啦，我拿习惯了，不重的。”
祈幸也没再要求，跟着陈澄下楼，他们练习的教室也是在三楼。
“你和他吵架了？”陈澄问她。
祈幸愣了一会，才开口回答，“没有。”
“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陈澄换了只手拿琴，“你知道的吧。”
祈幸点头承认，“我知道。”
她知道，所以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陈澄有些惊讶，她以为祈幸会否认会装傻，可没想到她承认。
“那你呢？”陈澄问她。
祈祈幸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教学楼上楼梯的那一刻她才开口，“他会遇到更好的。”
陈澄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楼梯间都是班级里传出来的吵闹声，尖锐刺耳盖过她的声音。
对于盛则燃她的自卑和喜欢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