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赵寒露刚走不远就碰到他们,骑车子十来分钟的路程,走路的话大概要半个小时。

    许廷宵力气很大,抱着赵寒露跑了一段路才换了个姿势,把赵寒露放在背后接着跑。

    冯幺是几个人中年纪最小的,才十九岁,比赵寒露还小一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吃的少,力气也不大,跑了一会就喘的跑不动了。

    他往前看一眼,老大正背着嫂子跑的很快,完全不像他,跑两步喘一下的,“串儿子,老大真厉害。”

    串儿子是丁传的小名,虽然是骂人的话,但几人从小叫到大,早就熟悉的不得了,都是这么叫大的,老一辈还说起个贱命好养活。

    丁传听到后抬头看一眼,看到赵寒露头上的两条麻花辫,随着奔跑的动作,一上一下的来回摇摆,“嫂子的头发真长,到腰了吧?”

    冯幺赞同道:“可不是嘛!嫂子人长得好看,头发也好看,老大真有福气。”

    丁传一把拽过冯幺手里的包裹:“你提你自己的,我给老大提着,我先跑了,你在后面慢慢乌龟爬吧!”

    冯幺大喊一声:“串儿子你等等我!”

    许廷宵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医院,到了急诊科后,还是之前替赵寒露看病的那个医生。

    她看到许廷宵怀中的赵寒露,满脸不愉快,盯着许廷宵,“不是都住院了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廷宵被训也没生气,眼中闪过急切,“医生,您给看看,严不严重?”

    医生掰开赵寒露的双眼,观察了下,才说:“好好养着,轻微脑震荡,继续住院观察。”

    说完忍不住提高音量:“就是因为你们从来不把医生的话放心上,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现在只是轻微脑震荡,再严重了就只能动手术,在脑袋上开刀,别说你们,就是我干了这行十来年,都不敢说有很大的把握。你们倒好,把生命当儿戏,她任性,你们也随着她胡来?真是胡闹!”

    还想再说时,看到男人浓重的表情,知道他听进去了,不耐烦的挥挥手,“得了,去办住院手续吧,一回生,二回熟,也有经验了,赶紧办完,让病人休息。”

    包扎好脚腕上的伤后,他们去了病房,还是那个病房,只不过多出一家住院的,是个小女生,看着很瘦,可能是生病的原因。

    许廷宵小心翼翼的把赵寒露抱到病床上,李美华调整了枕头的位置,小护士托着赵寒露的腿,避开伤口的位置。

    终于把赵寒露放好后,几人额头都出了一层汗。

    小护士交待了一下后续,就出去了。

    外面是深夜,病房里的人都在睡觉,许廷宵让李美华躺在唯一的一张空床上休息。

    他坐在赵寒露病床前,把她的双手放进被子里,掖紧,然后趴在床边睡觉。

    赵寒露快要醒来的时候,头上不舒服,手上也不舒服,她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下,许廷宵立马被吵醒,看了眼外面的天,才刚刚亮,看着五六点的样子。

    他松开手,捏了捏发麻的胳膊,替赵寒露掖了掖被子,去公共卫生间简单收拾了一下。

    昨天回去之后他还专门洗了个澡,村里人出门挣钱走之前都要洗个澡。

    他本来没想现在走,但他刚出医院,就发现站在门口的肖强和张文华。肖强对他说这趟出去能挣不少钱,这次错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他莫名的想起那道身影,白瓷一样的皮肤,发黄枯燥的发尾,湿漉漉的眼睛,在这个家里很违和。

    他想着,至少让她的生活水平再好一点。

    所以他心动了,肖强没说两句,他就同意了,把赵寒露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回去后,跟李美华说了赵寒露的情况,让她来照顾她,他把一切都交代好了。简单收拾之后,就准备跟肖强他们一块出远门。

    路上想了想,还是来看看,跟她说一声,让她安心,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经过一晚上的惊吓,身上出不少汗,已经有股难闻的气味了,中长发很不好打理,被水打湿后一绺一绺的趴在脑门上。

    虽然这样的发型不是多好看,但许廷宵的五官很好,也只有他撑得起这挑人的发型。

    随意用凉水洗了两把脸,回病房看到赵寒露又睡过去了,抿了抿嘴角转身出去。

    六点半的时候,李美华醒来了,没看到许廷宵,她出去买了一只老母鸡,借医院食堂的厨房熬了一份母鸡汤,汤熬的又香又白,离老远儿都能闻到味。

    现在赵寒露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她问过医生了,母鸡汤可以喝,所以一大早起来没吃饭就去熬母鸡汤了。

    熬好后用饭盒端去病房,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正坐在她儿媳妇的病床前,走到前面才看清脸,原来是她家老大:“老大,你怎么把头发剃了?”

    中长发看习惯了,猛一看到剃头的许廷宵非常不习惯。

    最近几年男人流行中长发,再烫个卷,穿个牛仔外套。

    她不懂这些潮流,也欣赏不来。

    许廷宵摸一把头顶的发茬:“原先的太长,不好打理,我嫌麻烦就给剃了。”

    李美华心中疑惑,她这个大儿子前几年不知从哪学的,突然留了中长发,还搞一些牛仔外套,牛仔裤什么的,有时嘴里还叼根旱烟,也不吃,就那么咬在嘴边,看的她心里直刺挠。

    他这么晚才结婚就是因为不学好,挂着那门帘子一样的头发,整天在村里瞎转悠。

    村里跟他一伐的小伙子,二十岁就结婚了。

    有些女娃倒是看上他的外表,可哪家家长敢把自己的闺女嫁给这样的人。

    可把她头疼了许久,管也管不住,说也不听。

    好在最近收敛了许多,现在结了婚又把他那门帘子头发剃了,看的李美华一愣一愣的,感情结了婚就能学好了?

    早说她早去妮子家提亲,好好办个酒席,现在这事办的,不知道妮子心里有没有恨她。

    赵寒露是被一股特别特别香的气味给馋醒的,自从来到这里还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刚睁眼就和脑门锃亮的许廷宵对视上,一下给她逗乐了:“噗,你头发呢?怎么剃劳改头了?”

    许廷宵不好意思的笑,“嫌麻烦,给剃了。”

    “哦,其实这样还好,洗头非常快,能节省不少时间,也不怕每天掉头发了。”说完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发现,没了头发的许廷宵还是那么帅。

    果然,帅的人无论什么发型都能撑得住。

    旁边站了一会儿的李美华打开铝盖,“妮子,来,趁热把鸡汤喝了。”

    “这么香啊?真好闻。”

    “那是,我熬了几个小时呢!”李美华一脸的骄傲。

    赵寒露接过李美华递过来的勺子,感觉到旁边的男人坐的非常端正,左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抓着衣服,她问道:“怎么?你要喝吗?”

    许廷宵摇头。

    “不喝你紧张什么?是不是想喝不好意思说?放心,等会给你留点。”

    许廷宵继续摇头。

    赵寒露弄不明白了,那你紧张什么?一脸要上战场的样子,跟我们是你的敌人一样。突然想起昨晚上的事,恍然大悟,他这是害怕她跟他离婚?

    那只是一时气话而已,明明她说了有什么事要和她商量着来,明明他也答应了,结果转头就忘,她怎么能不生气?更何况还是不顾自己身体,从医院跑出来的。

    想到这,她收起脸上笑容,没好气道:“你想走就走吧,我也不拦你了,反正你答应我的话转头就忘,根本就没把我当你媳妇。”

    旁边站着的李美华大气不敢出,她是看明白了,她这个在外非常嚣张的儿子,在她儿媳妇面前也只有听话的份,那她更是没话语权了。

    轻轻叹口气,算了,她也只是瞎操心,让他们两口子自己解决吧。

    出去之前,她对许廷宵使了个眼色,让他哄哄,好好说话。

    许廷宵微微点头,她才松口气,关上病房门,坐外面晒暖去,打算等他们谈完再回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消毒水的味道非常刺鼻,赵寒露第二次来这里,也习惯了消毒水的味道,把饭盒里最后一口老母鸡汤喝完,盖上盖子,放在旁边小桌上。

    她扫一眼坐的笔直的男人,狗男人不配喝老母鸡汤,在他望过来之前收回视线,然后钻进被窝里背对着他。

    等了片刻,身后有动静传来,她支起耳朵听,听到关门声后才反应过来许廷宵出去了,翻身去看,果然没看到人,有点委屈。

    又不是她的错,她也是为了他好,他倒好,一句话都不说,合着只有她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本来就还没消气,现在更加郁闷,噘起嘴,要不离婚好了,眼不见心不烦。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和她没关系不说,她还因为他们一家,来到这个鬼地方。

    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抽噎,眼眶中泪水模糊了视线,肩膀一抽一抽的。

    许廷宵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头疼了下,他觉得他可能把病床上那个人惹恼了。

    一小姑娘,后脑勺摔那么大一个包都没哭,结果被他气哭了。

    无奈的同时,还有点手足无措,他哪里哄过人?看到桌上的空饭盒,自觉拿起出去洗,没想到床上的人会因为他的逃避气哭。

    他捏了捏眉心,扫一眼病房,其他的病人都在睡觉,怪不得她想哭又不敢,憋屈的样子看的他莫名心疼。

    他把饭盒放下,搁着被子拍了拍,擦了下鼻尖,之后才蹲下身,靠近病床上的人,小声道歉:“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病床上的人果然不哭了,他再接再厉:“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身体没好时就要出门;不该答应了你的事转头就忘;更不该在你生气时逃避,是我不对。我以前……”

    顿了下,继续道:“我以前从未和女生接触过,以后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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