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路上赵寒露脑门都是发晕的，本来想的是到了县里要好好看看周围，没想到后脑勺越来越疼，难受的她恶心，还想干呕。
还好许廷宵车子骑得很快，把她抱到医院后去了急诊科，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副眼镜。赵寒露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医生给她看了后问许廷宵：“什么时候磕到的？”
许廷宵看了一眼赵寒露，不太确定的说：“大概是前两天？”
医生顿时表情严肃，呵斥他：“什么时候磕到的都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才来检查，真是不把身体当回事，还好来得及时，不然真出事的时候，后悔也晚了。”
说完许廷宵又转身对赵寒露说：“你也是，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疼，别人再怎么在乎也没用，再亲的人也不能替你受罪，疼的受罪的都是你，还是长点心吧。”
赵寒露愣愣的点头，“知道了，谢谢医生。”
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磕到的，她还怀疑原来的“赵寒露”就是这样没的。
许廷宵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放低姿态，“那现在情况怎么样？她…有些事不记得了。”
医生摇摇头：“不好说，先去做个CT检查吧，看一下是不是颅内出血，严重的话还要住院观察。”接着医生给他们指个大概方向。
做完CT后，他们俩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结果。
折腾了这一会儿，她觉得更加难受了，许廷宵从包里拿出一片牛肉递给她让她垫肚子，她刚闻到味就干呕，最后什么也没吐出来，倒是吐出一地的酸水。
看到赵寒露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许廷宵来不及把牛肉片收起来，随手把牛肉放在布包上面，扔到座椅上拍打着赵寒露的后背。
赵寒露吐了一会儿，好些了的时候，许廷宵蹲下身对她说：“我去问问医生，你待在这别动。”
回来后，许廷宵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他把毛巾对折了几次，让赵寒露趴在他的腿上，然后把毛巾敷在她后脑勺上。
毛巾是热的，热意袭来的那一刻，赵寒露突然想掉眼泪。她埋在许廷宵的衣服里，把眼泪憋了回去，哼唧了一声：“好难受。”
声音软弱无力，许廷宵听了之后眉头紧蹙，“我再去问问医生。”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赵寒露拉住，“别动，让我趴一会儿，等会就好了。”
“饿不饿？”许廷宵的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打，这样让她舒服了很多，赵寒露摇头，没心情吃东西，许廷宵把那片牛肉片塞到自己嘴里。
等了三个小时后，结果才出来，这时候医疗技术还没后世先进，出结果慢了许多。她记得她大学时替一个亲戚等结果，不到两个小时就出来了。
“没啥大问题，目前诊断为暂时性失忆，等后脑勺的肿块消下去后，再看下什么情况。但还是要住院观察一下，确定没问题了再出院。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很多人都是不在意不想花钱，没有观察才埋下的病根，殊不知后续治疗更加昂贵。”
大概是他表情太吓人，旁边偷看他的小护士苍白着脸，赵寒露看到后轻轻拽他衣角，安慰他：“放心，我没事。”
护士带她们去的病房是二楼，楼层不高，许廷宵却坚持抱她上去，走时，许廷宵还不忘把牛肉片和绿色水壶装布包里挂在胸口。
到了病房，里面已经住了病人，靠近门口的病床上躺的是一个老婆婆，旁边坐着一个年轻人在看报纸。
老婆婆颤抖着手去拿茶壶，那年轻人抬头看一眼又收回视线，视若无睹。
这一幕被刚进来的他们看到了，小护士赶紧走过去替老婆婆倒热水，倒完对年轻人说，“病人需要多喝热水，你是怎么照顾病人的？”
年轻人好似懒得搭理小护士，瞪她一眼撇着嘴嗤一声，“多管闲事。”
小护士无辜被吵红着眼想继续反驳，被赵寒露一把拉住手腕，“这种人别跟他吵。”然后又接着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了他也不会听。”
年轻人从报纸里抬起头看赵寒露，他坐着，赵寒露站着，年轻人的视线从下往上扫，扫到赵寒露的脸时，双眼倏忽一亮，露出很恶心的黏腻眼神。
赵寒露感到作呕，往后退一步。许廷宵从后面走到赵寒露身后，扶住她肩膀，把她抱起来放到空闲的病床上，然后对着年轻人恶狠狠地说：“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掉！”
年轻人明显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看到许廷宵身上那股凶狠的劲，还有健硕的身材，立马一脸赔笑道：“误会，是误会，哥们。”
许廷宵没给他好脸色，轻飘飘睨他，“谁跟你哥们。”
年轻人终于知道自己碰上了一个硬茬，讪笑着解释，“好好，不是哥们，对不住。”
老婆婆在后面拉了一下年轻人，“儿啊，我饿了。”年轻人浮躁的挠了挠头发，小声发牢骚：“天天就知道吃。”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看到人出去，病房里的另一床病人好像松了口气，被赵寒露不小心看到，女人愣了一秒对赵寒露露出一个笑容，赵寒露也回一个笑容。
给她扎针的是那个小护士，虽然看着年纪很小，但手法挺娴熟，三两下就弄好一切，临走时还对着赵寒露说谢谢，后又趴在她耳边说，“姐，你男人长得真好看，对你还好。”
听到“男人”二字，她红着脸没说话，小护士看出她的害羞，又问：“你们是不是刚结婚？”
赵寒露：“是。”
小护士说了句“真羡慕”就走了，过了会儿，赵寒露的脸还是红扑扑的，许廷宵问她是不是热，她双手捂着脸颊摇头，没好意思把小护士的话告诉他。
把赵寒露安顿好之后，许廷宵才去办理手续，办好住院手续，又去大厅按照赵寒露的叮嘱，把她吐得酸水用拖把打扫干净。
回来时胳膊上挂了好多东西，赵寒露去接许廷宵手上端着的盒饭，“怎么买了这么多？”
“都是需要的。”
“钱够吗？”她觉得她这一句问出了精髓，因为许廷宵听到后身子明显顿了一下。
"妈给的花完了，我身上还有一些，不够我下午回家再拿些。"
“好。”
饭盒是那种老式铝制长方盒，挺大的，许廷宵应该买的大号，上面还有个铝盖，她以前在电视上见过。
打开后下面是米饭，上面一层是菜。两个素菜，一个西红柿炒茄子，不知道放了什么，把西红柿弄得黑糊糊的。另一个是白菜炖豆腐，很是清淡，仿佛没有放一点油水。
赵寒露看到这样的菜就没胃口，许廷宵把牛肉片拿出来放到上面，赵寒露这才就着牛肉扒了几口饭，吃了几口就把饭盒放下。许廷宵问她：“吃好了？”
“嗯。”
“要不要再吃些？“
“不了，没胃口。”
“喝口热水吧，红糖水凉了我给喝了，刚打得热水，小心烫。”许廷宵拿出水壶，赵寒露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烫嘴，晾一下再喝。
许廷宵看到赵寒露躺好，拿起桌子上的盒饭就吃，筷子用的也是同一双。赵寒露小声惊呼，“我以为你吃过了？”
“没，怕你饿，就赶回来了。”
“要不再去打点饭，你吃得饱吗？”
“吃得饱，牛肉片还有不少。”
其实她想说的是让许廷宵换双筷子，但这话不怎么好开口，他都没嫌弃，她扭捏个啥，也就没说。
许廷宵几口就把剩下的饭菜吃完，然后去洗饭盒。
这个点是下午一点多，手上挂着点滴不敢睡觉。她睡觉不老实，会动来动去的，为了不回血只能睁着双眼发呆。
没有手机很不习惯，她几次想去枕头底下拿手机，没摸到手机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哪。
几分钟后，许廷宵拿着空饭盒回来，他抬头看了下输液瓶，刚下到一半，还有三瓶要输。
他调整了下输液速度：“给你调慢一些，天冷，下得快身子受不住，水壶里的热水我又给你打满了，冷了就喝。我刚刚跟那个小护士说了，让她注意着你。我等会回家一趟，回来可能要晚上了。”
赵寒露眨了眨眼，应道：“好。”
许廷宵眼中不舍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赵寒露没有捕捉到，他呼了口气，替赵寒露掖了掖被子，“等我，很快回来。”
“好。”
许廷宵抬手轻轻揉了下赵寒露的头顶，赵寒露不自在的往下缩了缩身体，他看到后没说什么收回手出去了。
看到他们感情这么好，旁边躺着的女人露出向往的表情，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
赵寒露轻轻嗯一声，随口回道：“一般般。”
女人没再说什么，捂着嘴咳了两声转身朝向另一边。赵寒露摸了摸鼻子，她的话是不是有种凡尔赛的感觉，所以女人生气了？
中途被小护士搀扶着去了一趟厕所，这里的厕所比村里的好些，至少不会让她看了想干呕。
忍着难闻的气味解决完，回到病房时，里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她的婆婆李美华。
赵寒露被她们扶到床上躺好，问她：“妈，你怎么来了？”对着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喊妈有点不习惯。
“我怎么不能来？你看你都摔成这样了，我肯定得来看看。”她抬手轻轻摸了下赵寒露头上的绷带，“这么严重啊？”
“没有，过两天就能出院了，这几天要住院观察一下，没什么大事。”
“这就好，老大回家一说你住院了，吓得我收拾东西就来了。”
赵寒露往门口看一眼，“你怎么来的？”
李美华正看挂在墙上的输液瓶，转身回她：“坐隔壁村的牛车来的，他刚好要来县里进货，老大认识他，就捎我一段。”
赵寒露点头，这才感觉到不对，猛地抬头：“许廷宵呢？”
李美华哎呦一声，抱怨道：“你搞什么咋咋呼呼的，吓我一跳。老大说强子找他有事，还说什么要出去一趟，收拾了东西就跟着强子走了。”
“啊？走了？去哪了？”赵寒露右眼突然猛跳了一下，觉得头疼。
“还能去哪？都娶了媳妇了，再等等就该有娃了，要挣钱养你们的，肯定是赚钱去了。”
“跟着肖强出去了？现在出发了没有？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你回去干什么？养好身子再说，担心老大干什么，那孩子精明着，谁也欺负不了他，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没有他受欺负的时候，你放一百个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