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爱人之间每吵过一架,感情就会升温,同性朋友之间亦是如此。严丽敏和武文芳不声不响的言和之后,感情迅速升温,欧阳丹目测,至少从表面上看,甚至超过了她们反目之前的感情。而她们冰释前嫌,重新成为好朋友,全是欧阳丹的功劳,这点武文芳和严丽敏言行上都一致承认,非要一起送欧阳丹去机场,由严丽敏开车。

    这些天,邱中冠早报告晚请安的,恨不得要跟欧阳丹见面。彼此之间又都克制得很好,绝不会贸然提出单独见面的请求,都怕被对方认为太过于“轻率”了。得知欧阳丹回去的时间,邱中冠终于按捺不住,要请欧阳丹吃午饭。严丽敏和武文芳对这个“大学教授”也很有兴趣,非要见一面。

    餐厅离机场不远。三个女人从车上飘然而下,邱中冠等在餐厅门口,一袭黑西装,头发往后梳,干干净净的样子。欧阳丹心跳的厉害。武文芳跟严丽敏早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做自我介绍,笑的特别灿烂。邱中冠很绅士,让两个女士走在前面,一手很自然的搭在欧阳丹肩上,就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彼此都很熟悉似的。欧阳丹也没打算把那只手拿下来,都这把年纪的人了,搭个肩膀算什么?况且,并不觉的别扭,反而……感觉舒服。

    就好像所有赶飞机的人都来这家餐厅吃饭似的,大厅里人挤的不行,闹哄哄的,跟飞机轰鸣声如出一辙。穿着红色长裙,挽着发髻,脸上搽超量白色粉底的服务员把他们四个带到“祝君平安”的包间。

    邱中冠挨着欧阳丹坐,严丽敏和武文芳坐对面。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细细长长的一小束,细微尘粒在里面跳跃。邱中冠走到窗边去,把窗帘往两边拉开,房间里一下子就好像从冬天转到了春天,明亮温暖。

    邱中冠比那天在飞机上显然要紧张得多,人一紧张唾沫就会无端冒出来,只得悄无声息的吞下去。这一点男人无法赢过女人,因为男人有喉结。只见邱中冠的喉结忽上忽下的移动,让看的人难免纠结。邱中冠似乎有些觉得,把餐厅送的免费瓜子,使劲往文芳和丽敏面前推送,适时把旁观者的注意力从他的喉结转到了手上。那双手,白,拇指很长,指甲剪得齐整。整个人给人感觉,干净整洁,文质彬彬,十足的书生相。

    欧阳丹含笑看着对面的文芳和丽敏,她们都懂得她的笑。空气中飘荡着奇怪的紧张又欢愉的气氛,文芳和丽敏也规规矩矩的。谈话好像无从开始,彼此介绍过后,一时间找不到适当的话题。三个女人使劲嗑瓜子,只可惜餐厅敬奉的瓜子数量有限,眼看着盛瓜子的塑料盘子就要空了。

    邱中冠忽然笑了,说:“这个……真是紧张。大家都不说话……”他一笑,四个人一起全笑起来。笑可是其妙的很,尴尬氛围被笑声击碎,房间里顿时一片祥和。文芳和丽敏当然是打听Y大学的各种情况,做教授都教些什么,累不累,工资当然应该很高,等等等等。其实这些大致的情况,欧阳丹都曾告诉过她们俩,但现在,又从邱中冠本人的嘴里亲自讲出来,一样是新鲜的。

    “要不,丹,你也回来,让邱老师为你在大学里谋个职位,做英语老师得了。跑去广州那么远的干什么?我们想你的时候都见不着面。”文芳建议道。

    邱中冠微笑着侧头看向欧阳丹,就像在飞机上一样,邱中冠的牙齿又白又整齐,特别结实。他看向欧阳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他的声音也很温柔:“这个建议很不错呢,我也建议你回Y城来。我们,她们,你的朋友们都在这边。”

    欧阳丹清一下喉咙,说:“我回来能做什么呢?教书我是不愿意的。再说,广州天气多好啊。这边冷的时候,那边可暖和了。”

    “一个人再暖和,哪里有两个人在一起暖和呢?”丽敏媚笑的看着欧阳丹。四个人再次齐声笑起来。

    如果说几天前在飞机上的见面,欧阳丹是带着戒心的,那么这一次吃饭和送行,欧阳丹把邱中冠往心里放了,那个神圣的隐秘的地方,欧阳丹安放上邱中冠的名字。这和欧阳丹一贯的行事不大一致,但是欧阳丹心里很高兴,有些渺茫的希望逐渐升腾起来。而且,邱中冠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像她心目中那个没有名的王子。她不舍得就这么挡掉。

    在他们三个人同时对她挥手的瞬间,欧阳丹忽然十分想念Y城,她真不想走,最好的朋友,将来也许的爱人,都在这个曾经十分熟悉的城市,独独她要背向他们,飞去另一个孤独的陌生的地方。以前每一次,武文芳送她来机场,她们轻松拥抱,微笑挥手,欧阳丹总是豪情满怀,而这一回,她变得十分伤感,十分不舍。她拉着行李箱,里面有武文芳和严丽敏强行塞进去的家乡风味小吃。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面的东西是邱中冠买的。

    欧阳丹懒洋洋的坐在候机大厅,翻看这些天邱中冠发过来的短信,遗憾没有把他说的话也一并录下来。文芳打来电话,电话显然开了扬声器,能清楚的听见丽敏和文芳说话,还能听见车在路上刷刷跑动的声音。

    “哎,丹啊,那个邱中冠不错哟,很有绅士风度。”严丽敏说,“你要好好把握,依我说,就回来吧,别去外面了,一个人在外面太辛苦了。回来好好谈场恋爱,结婚,成家。”

    “我今天是有点不想走,舍不得呢。”欧阳丹笑道。

    文芳接话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丹,邱中冠真心不错。比你之前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些靠谱多了。我就喜欢这种干干净净的,儒雅的男人,充满视觉享受啊。”

    欧阳丹笑了,像所有玩手机的人一样,一个人对着手机笑。笑过之后,邱中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像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袭来。邱中冠又何尝不是呢?看着武文芳和严丽敏的车离开后,他忽然间不知道置身何处,刚才都做了什么,只把车迷迷糊糊的朝着前面开,欧阳丹挥手之后进安检处的那个背影,久久挥之不去,与欧阳丹相关的一切,像DVD倒带,一点一滴往前再现。欧阳丹侧脸的笑,望向远方的坚定的眼神,她的齐整的学生头,齐整的刘海,上扬的嘴角……一切的一切,他都迷恋!他把车停在路边,像个醉汉,全然忘记了清醒时候的矜持,克制,给欧阳丹发了个不是他邱中冠会发的,他从来没发过的短信:“欧阳,我不晓得为什么,你这一走,我的心就跟掏空了似的。我开始想念你了,而且,越来越强烈!我怕我今后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想念过一个人!我真是遗憾为什么没在第二天第三天就约你见面,为什么非得在你离开之后才见面。这也许是加深了我对你的思念的原因!我想你!”邱中冠开始在心里拟计划,他要请求欧阳丹回来,来到他的身边……

    欧阳丹呢,收到那样的短信,心里一半是甜蜜,一半是忧伤。类似的短信她曾经收到过,不止一两条。但是她的心情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却是想到邱中冠差不多算是中年人了,而且老婆死了。虽然跟这仿佛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是一个死了老婆的中年男人的“想念”,似乎比别的男人的“想念”更厚重,更严肃。已过三十的女人欧阳丹,虽然心里也曾如“小鹿乱跳”,也有失落孤独,但是更多是理智。她想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她回到Y城之后的生存问题,她将来的事业,她所爱的广州有而Y城没有的,所有这些,她都在心里默默作比较。她想或许到了广州之后,她就不会这么失落了。实际是飞机起飞之后,她的想念失落就减掉了一大半。

    回到与另一小女孩丫丫合租的房子,回想起这一趟Y城之旅,像做梦似的。丫丫的脸,丫丫的笑容才是真实的,是在广州打拼生活的活生生的表情。欧阳丹一头扑到软绵绵的大床上,又坐起来,背靠着床头。尽管一下飞机邱中冠就打来电话,可是那一线看不见的联系,软弱得提不起欧阳丹的兴趣,她这一坐下来,仔细回忆过去这几天的所有事情,回忆邱中冠说的想念她的话,还是太远太远了!她要打起精神来,给翻译公司发邮件,开始接译稿。想念甚至爱情都是虚无缥缈的,房租,生活才是实实在在的,尤其在广州这样举目无亲的城市。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