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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现在是真正的受害者了不是吗?”

    被男生的手掌死死按住了肩膀,南柚挣扎着推拒不开,眼前宋立洋的脸一时是无辜的笑容,一时又变成了阴鸷的怒视。

    神经病,她想骂,却如何也张不开嘴。

    手肘被突兀地一下重击,南柚一个抖激灵反射性地直起了腰,清一色的白色校服、蓝色立领引入眼帘,头顶的白炽灯光落在绿色的桌面上,纸张上红色的批改痕迹在茫然的视线里一点点变清晰。

    啊,是噩梦。

    她这才张开嘴,漏出一口气,疲惫地皱紧了眉心,强打起精神将卷面上的错题一一誊抄到笔记本上,黑色的题干、红色的批改和蓝色的知识点交相映入视线,搅得大脑一片混乱。

    南柚胡乱地将试卷翻了遍,还有两道任务型阅读填空要整理,她烦躁地将卷子折好,错题本的纸张又翘了起来,她冷着脸压着手腕将笔记本的折线压平,又一次一笔一笔将黑色的题干、红色的批改和蓝色的知识点一一誊抄下来。

    她合上笔记本,把做完的作业放在桌子的右上角,左上角还有几张副课课作卷,并不都是今天的作业,南柚心烦意乱地把它们拿到眼前,将今天要完成的两张卷子抽出来,其他都塞回了抽屉里。

    “你还有0.5的红笔笔芯吗?”李雪菲甩着手里的笔杆子转头问她。

    南柚扒开自己的笔袋看了看:“只有0.38的,要吗?”

    “都行都行。”错得题多,做错题集连笔芯都要比同桌多用掉几只。

    李雪菲认命地往笔壳里换着笔芯,桌上突然被贴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

    [放学帮我下楼叫下周超,怕被宋立洋那个神经病堵]

    李雪菲愣了一下,装笔芯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做了快两年朋友了,也没见南柚对谁用过“怕”这个字,她直接用红笔在纸条上写。

    [这么吓人?他怎么你了?]

    南柚沉着脸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果然还是隐隐作痛,她没再回纸条,小声地说:“差点跟那个神经病打起来。”

    李雪菲震惊地张大了嘴,眉毛都拧到一块儿,顺着南柚的动作看向她的肩膀:“没事吧?”

    南柚摇摇头:“碰到周超了,他把人打了。”

    李雪菲还想再问,一抬头对上纪律委员强烈警告的视线,她冲着讲台上的人讪笑了下,老老实实地将脑袋埋了下去,最后偷摸摸小声地说:“OK,我一会儿去叫他。”

    铃声一响,李雪菲就顺着教室后门遛下了楼,南柚提着两个人的帆布包站在门口等人上来,偶尔瞥一眼灰暗的楼道里,确认没有讨人厌的面孔出现。

    丁桦窥见她眉眼间的焦虑,故意同她打岔:“知名护花使者李雪菲同学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南柚瞧着他眼里星星点点善意的笑容,也不自禁扬起唇角:“怪都升级了,护花使者一个不够了,下去组团了。”

    丁桦温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要复合啦?”

    南柚不明所以地愣在当场,丁桦冲着她身后努了努嘴,南柚顺着他视线的方向转过头去。

    谢逸安静地站在楼道口,背后分明是一片黑暗,教室的灯光却将他的双眸照得澄亮,不用看也知道,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现在只有南柚一个。

    南柚与谢逸隔着走廊里背着书包放学的人流对望,神色平静得好像数个月前每一个平常的放学。

    如果李雪菲没有满脸尴尬又难以启齿地走过来的话。

    这下连丁桦也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觉得自己不应该身处在这个绮丽又诡异的画面里,干咳了一声默默地绕到前门离开了。

    “周超这个事精被杨老师拎去办公室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就这样了。”

    李雪菲一边从南柚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包,一边偷偷觑着她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心下偷偷松了一口气。

    “走吧。”

    三个人走下楼去,李雪菲与南柚在前头并肩而行,谢逸安静地跟在身后,自然地从南柚手里拿过了她的包,南柚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走下一层楼才意识到两个人现在已经不是能够这么理所应当接受这一切的关系了。

    南柚不着痕迹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李雪菲还在自顾自说着话,问着地理课上那道季风环流的题,显然她也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场面有多不合适。

    大家都好像习惯了一样。

    南柚局促地攥了攥手心,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慌乱中一抬头,就看见了楼道尽头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宋立洋果然在楼下等着她,时不时地朝楼梯上看一眼,两人一对上视线,他立时露出了笑脸。

    学弟干净帅气的笑容引得好些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南柚却皱起眉头,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脚步也不自觉停住,谢逸见状,在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手却没有撤开,只是放在她肩头,无声地支撑着她向下走。

    李雪菲想要挡在南柚身前,想到对方是个发起疯来连女生也动手的混账东西,南柚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李雪菲拽回了几步,紧紧挨着自己站着。

    谢逸在宋立洋迎面走来时,一个错身挡住了南柚。

    “怎么?你们要复合了?”

    南柚站在谢逸身后看不见宋立洋的表情,但骤然狠厉的声音不难听出他的不悦,她没吭声,抓着李雪菲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察觉到南柚的紧张,李雪菲伸手在她手背安抚性地轻拍了两下。

    三个人对说话的人置之不理,不发一言地从他身旁经过,宋立洋的舌尖反复舔过虎牙的尖端,疼痛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眼前的人像是形成了一股磁场,一道将他排斥的无形屏障,他的眼神阴沉了几分。

    “没关系,再过几天你就能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柚甚至从中听出了喜悦的笑意,她的脚步因此而停滞了一瞬,即使不回头,她也能感受到那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谢逸回头看了南柚一眼,两个人对视一眼,他放慢了步子,再度落后了她几步,缓缓移步到她背后,修长的影子落在她的脚下,背后炙热的灼烧感也随之消失了。

    在这么个几千号人的学校,所有事件从发酵到传播都异常的迅速,最初的消息不知道是从谁的口中传出的,但传遍这个枯燥的校园,只需要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

    第二节课是班主任黄涛的课,来电铃声在他背对着学生板书的时候响起来,他一开始没有在意,随手挂掉了,还没等他写完这句话,铃声又响起来。

    身后果然传来学生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声音,他稍一用力,修长的粉笔头“咔”地断在他的手心里,黄涛不得不接通了电话。

    “在上课呢。”

    照常来说,这通电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黄涛的脸色在学生的注目中变得异常沉重,南柚被不同寻常的气氛引得抬起头来,抬眼间,黄涛凝重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右眼的上眼皮毫无征兆地抽动了一下,又一下。

    来了,南柚茫然又肯定地想。

    那节课最后变成了自习,黄涛匆匆离开教室,甚至连警告的话都没来得及多说几句,教室里闹哄哄的,诡异的是,那个下午,走廊里连一个巡视的老师都没出现过。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黄涛都没有回到过教室里,所有同学都欢天喜地地冲下了楼,只有南柚走着路恍惚地想,是多大的事情能让所有领导层面的老师都消失,让黄涛对自己的班级对无暇顾及呢?

    “靠!下午黄喻晓跑楼顶去了!”

    心跳在那刹那停滞了无比短暂的一瞬,而后在胸膛“空空”狂跳,表情却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漠,南柚僵硬地转头问:“你说什么?”

    李雪菲小心地瞥一眼窗外,立起书把手机朝南柚推近了些:“贴吧里说下午高一有女生跳楼被劝下来了,放了照片,”她后知后觉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卧槽,不会是涛哥接电话那会儿吧?”

    南柚没吭声,点开帖子评论里的图片,黄喻晓站在天台的边缘,露出一张泪流满面的侧脸,不远处站着老师和几个同学,有几个女生也哭得稀里哗啦,她仔细看了一眼,果然离得最近的就是周晴。

    往后翻了翻,估计是被劝下来时拍的照片,周晴和黄喻晓紧紧抱在一块儿痛哭流涕,许多人站了一排将黄喻晓围在安全范围内,教导主任站在一旁不知在给谁打电话,眉头都快打结了。

    不知怎么的,恍神的一霎时,照片里的女孩儿变成了她和李雪菲的脸孔,痛苦的情绪像是浸湿的毛巾紧紧捂住她的口鼻,窒息感像一座大山压在了胸口,但眨眼间,她又看清了照片里的人。

    那一个恍惚的瞬间,南柚突然意识到了,宋立洋要送给自己的到底是怎样一份礼物。

    他想送的,是一团深不见底的灰暗。

    帖子没过多久就被删除了,但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校园,贴吧里开始出现更多问贴,震惊、好奇充斥在这些帖子的字里行间,却没有一个人有过一句真正的关心。

    也是,真正关心的人,当时应该都在那个天台上了。

    南柚的思绪乱成一团,骤一抬头,和门外的视线隔空相撞,她几乎是被吓得一颤,那人却只是歪着脑袋咧开嘴冲她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兀自离开了。

    宋立洋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但那双眼睛分明在说,收到了吗,我送你的礼物?

    双手后知后觉地开始微微颤抖,南柚缓缓将两只手放在了桌面下,紧紧地交握住,试图克制这份恐惧,但额角的冷汗无法抑制地顺着脸颊的轮廓滴落。

    一个恐怖的念头倏地闪过脑海。

    诱导 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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