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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阳新干线

    整整一下午,我的心思都是漂浮不定的。时而后悔怎么败给了王牌的娇嗔,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他过分的要求,进展也太快了;时而对即将开始的旅行充满了期待,又担心家长不会同意,而我连中田同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还没搞明白自己的心意,最后一次铃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放学前的小测验。我一边记着老师的问题,一边想多亏三类班不需要放学前小测,如果要测中田可逃不掉。哎呀,能不能不要没完没了的想大明星的事?

    我今天不用参加扫除,跟没精打采的小遥道了别,就赶紧拎上书包跑到玄关,换了鞋直冲车棚。推着自行车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墙外的一颗光头。

    “我收拾完才想起来咱们没办法联系,如果你家长不答应你去,我也不知道就麻烦了,所以又从宿舍过来等你。”是中田,带着他的书包和棒球队训练用的大包。校规不允许带手机,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挺体贴的。

    “我家正好在去新大阪站的方向上,也不算绕路,骑车10分钟就到了。你要跟过来吗?”

    “你骑慢点的话我没问题。”

    我慢慢骑着车,有点难以想象令人瞩目的下世代Ace跟在我后面不远处,他的包就放在我的车后座上。这可没准儿是下一个“平成怪物”啊。

    “学校离家近真好啊,”中田主动和我聊天,“我初中也是在家门口上的。”

    “那是怎么决定到大阪来的呢?”我停下踩自行车的动作,等他跟上来。“广岛的棒球名门校也不少啊,我记得有一家还号称‘春之广陵’来着呢。”

    中田看着远处的天空出神,暂时没回答,看来我问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我初中时是有名的问题学生,老家的学校都知道,他们不敢招我。”没想到对方回答了,还是这么冲击性的事实。我以为会是奖学金高、训练条件好之类的,可没想过是这种回答。不过,就他这初中毕业都难的学习水平,我倒是能想象。

    “西谷监督来广岛看我练习数不清多少次,几十次肯定有。我觉得他知道我是什么人之后肯定不会想招我入学了,所以前几次我都拒绝了。后来知道监督是真的认可我的能力才来找我的,而且,”说到这,中田用自嘲的轻蔑语气笑着说,“除了棒球,我没有其他生存的才能了。”

    “你说什么傻话!”我装作气鼓鼓地瞪他,吓了他一跳,“还可以去卖唱。”在最后几个音节发出的同时,我用力蹬起自行车以最快速度逃离犯罪现场。

    “你这家伙真的好烦啊!”余光里,小光头背着大包在后面猛追,我吓得骑的更起劲了。

    开玩笑的工夫,我家到了。我妈从厨房的窗户看到我们刚才那一幕,担忧地问我是不是在被不良少年欺负。我说不准确,是不良少年要带我回老家见他妈。

    在安抚了严重受惊的我的母亲大人之后,我向她介绍这是我们学校的棒球部王牌投手兼四棒中田翔同学。我妈惊呼哦哦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原来真人长得这么凶神恶煞。明星本人跑过来向我妈问好,一不小心鞠躬角度过大,再一次吓得我妈以为他要和我交往。

    我大概说明了中田考试挂科我帮他补课通过他妈感激不尽要请我去老家吃饭观光的种种情况,我妈听完一脸担忧,不敢直接答应,又给我爸打了电话。我爸听闻来人是中田,立刻说要我们等他回来,他开车带我们去车站。我趁机去房间收拾些零花钱和简单的换洗衣物,正好能塞进上学的书包。下楼的时候,我听见我家前院响起车子的引擎声,看来爸爸回来了。

    坐在车上,我爸作为一个资深阪神虎球迷,跟中田问个没完没了,这点路程再开不到,他就要把人家的生平出身履历扒干净了。中田害羞的不行,整个人都缩到车门边上,最低限度的回答着我父亲的提问。他那无处可逃的窘态,让我理解了年少成名的烦恼。

    “我说,我的人身安全就这么不重要吗?就这么轻易让我和不熟的男生一起出门吗?”看不下去的我打算插嘴。

    “嗯?人家是要去职棒的人,以后身边漂亮女主播一大把,你这种普通女孩才轮不上呢。”

    这话听完,我是真的生气了。我爸短短一句话同时伤害了普通人的我、中田这样有光明未来的高校球儿,还有女主播。“那人家干嘛要回答你这个普通中年社员的提问啊,来我们学校的各家记者水平比你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有时间买份报纸吧,上面都有。”

    我爸被我噎得一时语塞,跟中田说了好几句“抱歉我家女儿这么粗鲁”之类的客套话。好在新大阪站及时出现在路旁,我们三人默不作声地同时下了车,我爸和中田很正式地握握手,跟我说注意安全、明天晚上就回家,人生地不熟的不要自己乱跑,我让他放心,快回家吧。

    在站前,中田给我买了票。虽然有学生优惠,但是新干线还是贵的让人胃疼,我有点不好意思,又买了两个可乐饼准备在路上吃。

    “其实不用买吃的啦,我家离广岛站很近的,进门就开饭,毕竟我妈准备了好久呢。”

    “就当作车票的谢礼吧。到站就快7点了,你肯定会饿呢。”

    “嗯。”我这才发现,我似乎说了一些超过普通同学身份的话。小光头那没有头发遮盖的耳朵全红了,也许是春寒料峭吧。

    广播里响起列车接近的播报,山阳新干线的希望号缓缓驶来。把包放上行李架的时候,中田明显吃痛的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他有那么难受,我却一直没发现。天才过早的伤病,高校球儿不可避免的悲剧命运难道又要上演了吗,这个残忍的剧本到底还要重复多少次才够啊?捧上神坛,过度又不科学的练习,不复当年的水准,然后被观众遗忘,或者是被轻飘飘说上一句“他已经废了吧”。一个个鲜活的少年被人像斗兽一样评头论足,被巨大的期望裹挟,在重压之中垮掉,这种无意识的恶意合集能够被称之为娱乐,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装作没发现中田刚才的状况,把可乐饼分给他一个。列车的速度加快,熟悉的景色被甩在身后。我们俩默默地咀嚼,谁也没说话。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中田先我一口吃完,打破了尴尬。

    “什么?哪方面的?”我倒是没想到他会问我。

    “棒球之类的问题,或者受伤的问题。”

    “哈哈,我以为你不想提起这些。应该已经被问烦了吧?”我回忆起刚才我爸的八卦,干巴巴地尬笑两声。

    “这都习惯不了怎么当职棒选手,”中田今天第一次咧嘴笑了,露出一排不怎么整齐的小白牙,“你父亲真好啊。”

    “哈??”这人真是嘴硬,明明刚才一副想逃的样子。

    “我想在到家之前得告诉你的,我家只有妈妈哦。”笨蛋难得的正经,“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和那个人离婚了,我妈一个人带我们兄弟两个,很辛苦的。”

    怪不得,他从没提过父亲的事。

    “真不容易啊,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你还要练球。”再加上你还是个问题儿童。

    “在学校总是惹事,害老师叫我妈去学校也就罢了,在少棒队练球又打坏附近神社屋顶的瓦,我真是给我妈添了不少麻烦。”中田说着嘟起了嘴,我发现他想事情的时候总是这样,“所以即使问些傻问题也好啊,你父亲那么关心你。”

    “喂,你把实话说出来了!既然你让我问我就问了哦。”中田默许地点点头。

    这个疑问在我内心深处存在许久了。“甲子园对你来说是什么?”

    超出我的预料,对方毫不犹豫地,“是梦的舞台。”

    车窗外,天色渐晚。在赤色晚霞的映衬下,投手的神情让我说不出话来。即使被压力和负面因素困扰,即使随便什么人都能恶评奚落,即使必然失去作为普通人的未来,即使成为不了顶级的职业选手,即使伤病影响到最基本的日常生活,即使……那是接受了这一切,依然选择棒球的人生,毫不动摇的神情。这份早熟的觉悟和决绝的意志压得我胸闷,我深感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也为之前自己狭隘的想法惭愧。铁道沿线的电线杆分割了风景,残留的日光轮流扫过我们俩的面颊。我不知为何一时僵住了,有几秒动弹不得,直到我的小拇指抽动了一下,我的身体才恢复了响应。

    “我会为中田君加油的。”话语从嘴边溜了出去,“到了职棒也是,到了美国大联盟也是。”

    “谁说要去美国啦!”中田笑得很爽朗,“只要能打棒球,去哪我都无所谓。诶?我还以为松岡你不喜欢棒球呢!”

    “你干嘛说的好像喜欢棒球就会喜欢你一样!”

    去年夏天的甲子园,大家明明是去看高三的辻内学长的,回来的时候却都被中田这个超级一年生吸引了注意力。众多体育报纸写满了对天才的溢美之词,甚至评曰“投是松坂大辅,打是清原和博”,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了我面前的同龄人所背负的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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