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好了出去玩,但计划却不得不搁浅了。
原因在于,林惊喆中午吃得太辣,去游乐园的路没走完就开始胃疼。她表示这是常有的事,回家吃药休息就好,结果硬是被沈默拉进了医院里。
“说你什么好?”沈默在出租车上一直黑着脸数落她:“还以为你多能吃辣,林惊喆,这才吃完饭半个小时不到就肚子疼?”
“……”林惊喆捂着胃,眼睛眨了眨:“我可能比你小……”
声音有些发虚。
“不要转移话题。还有,常有的事又是什么意思?你饮食一直——”沈默突然想起这几天他们一起吃的几顿饭——好,不用问了,这货完全没有一个健康的生活。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林惊喆浅皱着眉头,轻轻说了句。
沈默:“……”
行,是他的锅!
车里的低气压持续到医院,接下来挂号、排队、诊疗,沈默感觉自己都成“急急国王”了,旁边的人还是一脸冷静地,好像吃坏肚子的是自己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林惊喆正抱着个热水袋,表情缓解不少。
“小伙子,你是她男朋友?”
“……不是,朋友。”沈默看了眼林惊喆,她没有什么反应。
“行,我懂。”医生是个年纪在四十多岁的,但仍有一颗吃瓜的心:“你这个‘朋友’饮食规律和生活习惯可不好,生理期痛经还吃那么多辣,这次还没大事,但时间久了肯定得胃病,这次回去以后,少吃些难消化的油脂,还有辛辣食物也要少吃。”
沈默听了,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瞪了林惊喆一眼,却看见她已经把头扭到另一边装死。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沈默沉沉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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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还疼吗?”一路上沈默都在释放低气压,一直黑着脸刷手机,直到家门口才沉沉地开口。
“还有点。”
“活该。”沈默瞪了她一眼:“你先回家,我出去转一圈。”
沈默冷冷撂下这句话,转身要出去,却被林惊喆拉住。
“你要给我买什么的话,家里都有。”
“……老子出去玩儿!”沈默稍微扬扬脑袋:“自己都这么作,谁还管你?”
“哦,抱歉。”林惊喆撒开手,没说什么,默默上楼。
看着她的背影,沈默冷着的脸突然无奈地咧开,原地骂了句。
这边,林惊喆刚回家放下药,刚拿水壶烧完水,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你不是出去玩儿了?”林惊喆打开开关。
“人散了,没去成。”
“哦。”林惊喆拿凉水兑了一杯,把药片仰头咽下。
“……你平时假期怎么过的?”
“就——看会儿小说,发会儿呆,睡一觉,吃东西,有时心血来潮还会玩会儿管乐,就差不多了。怎么,你的假期没事干了?”林惊喆拉开玄关鞋柜上的抽屉,翻出一个热水袋。
“给我。”沈默不等她反应,扯了过来,去加热水。
“是,太奇怪了林惊喆,你的房子不会有把人变废物的诅咒吧?怎么从你在学校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你在家里这么废?而且我一住进来,也感觉既不想出门也烦的没事儿干了?”沈默笑了笑,一双眸子专注地盯着热水袋口,似乎是在担心洒出来溅手上。
“……我说了我很宠自己的,所以在可以休息的时间和地点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林惊喆语气有些愉悦地反驳到,掺杂点嫌弃:“听说你是个富二代,看来是真的,热水袋也不会装。”
“你这是对富二代存有偏见。”沈默没好气地拧住盖子,把热水袋扔给她。
阳光虽然还在从窗台洒进来,但已经有些发凉,天色有些发橙了,夜猫子们的生活在偷偷地酝酿。
晨昏交界处,放纵正当时。
“行……看个电影怎么样?”林惊喆突然提议。
“拿什么看?”
“我的电脑。”林惊喆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点小。但家里的电视完全是老式的那种,就不到三十个台。
而且她有点想趴在床上或者沙发上看。
“看来要买台好点的电视了。”她喃喃道。
“……你不是说自己穷吗?怎么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缺钱是缺钱,放纵自己是放纵自己。”林惊喆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已经这样坐吃山空八年了,而且最近又有个傻瓜给我送了不少钱。”
“……”好,你的钱,你说了算。
“下次放假再说吧,如果到时候还想买就去买。”林惊喆抱了热水袋,走进卧室拿了张毛茸茸的纯灰色毯子,然后从她看过的书架里抽了一本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然后蜷缩在“L”型沙发的拐角处。
“不是说看电影吗?你又不看了?”沈默挑挑眉。
“嗯,拿笔记本看难受,下次再说吧。”林惊喆的眼睛已经有些略微失神,似乎已经开始读了,但又亮了一下:“对了,如果你也要打发时间的话,我觉得这一本适合你。”
林惊喆从架子较里边抽出一本书来,沈默不情愿地接过,一扫——《海底两万里》——“儿童推荐读物”。
“林—惊—喆!”沈默沉沉地叫她的名字。
“很好看的。”沈默似乎看见林惊喆嘴角弯了弯,有些失神,不再抱怨什么,坐下翻起来。
卧室里出奇地静了下来,留下林惊喆捻书页和用手指的一侧划书页的侧边的声音,以及沈默扯着书页翻的声音。
……
……
……
“咔哒——!”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沈默一跳,他抬起头来,发现是林惊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开了灯。
外面已经全黑了。
“是挺好看吧?”林惊喆的嘴角又弯了弯,看了眼表,七点。
“虽然越到冬天越冷,但因为冬天天黑得早,所以总感觉在晚上有好几个小时,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好像晚上的空闲时间会被拉长?”林惊喆淡淡地说道。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沈默笑了笑:“看这本儿书,倒让老子想起一件挺好笑的事儿。”
林惊喆愣了愣,顺而恍然大悟一般:“你是说初一一次市通考的卷子那道名著题?”
“你也还记得?”沈默有些惊讶,又好笑地说道:“那时老子还是个好学生,从来不看课外书,谁知道他考得什么。老子直接填了‘我’是赛小息,‘船’叫赛尔号,‘船长’是罗杰船长,我们遭到八爪鱼谱尼的袭击。”
林惊喆弯着眼笑出声来,沈默又看得呆住,同时发现她笑起来有酒窝。
沈默暗骂一声,这货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平日里也不见她笑。但林惊喆就应该是笑着的,她不笑简直是所有人亏了。
“你刚刚说初一还是个好学生,那后来怎么不做了呢?”林惊喆突然问道。
“……没有,让我好好学习的是我妈,后来她不要我了,我没必要学了。”沈默突然脸上有点僵,眼角下垂了些,默默又翻了一页。
“哦,我反而是因为爸爸妈妈死前都没有和我说他们的期望,所以不知道什么事是必要的那一类。”林惊喆抬起头来,也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爸爸也不在了?”沈默皱了皱眉。
“我没说过吗?”林惊喆回忆了一下,确实没说过:“他走得比妈妈还早,我都忘记他的声音了。”
“……”沈默盯着这个少女,她的脸上除了一丝寂寥外,没有悲伤混在里边。
这么说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那她一个人,又是怎么过的?所以——她才把生活过得像四处生长的野草一样不修边幅吗?
“明天要上课,还要早起,我先洗洗睡了。”林惊喆起身:“你晚饭还吃吗?”
“你不吃了?”
“懒得下楼了。”
沈默眯了眯眼,语气里是不容反驳:“不行,多少吃一点。”
“……行吧。”林惊喆不情愿地回应:“那明天还叫你吗?”
“叫,为什么不叫?”沈默想起医生的嘱咐,看来还得盯着她的午饭。
“你好像有起床气。”林惊喆淡淡说道,表示害怕被波及。
“放心,明天以后就没有了。”沈默无奈地笑了笑:“走下楼吃饭。”
沈默本来是想拍她肩膀一下,但中途又把手收回去了——没名没分的,干什么?
“哦。”
出门时,沈默抬头看了眼表,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流逝了八点零一分。回忆起早上的难熬,他不禁苦笑。
果然这房子还是有诅咒吧?不然,咱们两个认识不到四天,怎么我的二十四小时都长短不一了?
你不在,我的计时要按小时;你在这儿,我的计时要按分钟和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