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校领导给新一届直升班开会，我则在第一排点了一下午的头。

    然后，我就跟着了魔一样，天天上课睡觉，以至于我跟同桌解释说我初中上课从来不困从来不睡觉的时候她都不相信！

    我心安理得开摆。

    不过我好歹做过所谓的尖子生，学习上有点野心也还有羞耻心，至少能及时把进度赶上，不会成为老师们的眼中钉。

    这点得归功于我们和蔼可亲的班主任，管得不严，是我非常喜欢的放养状态，加上直升班这边不关注文科的那些课，连作业也没有，理科老师这边对作业的要求也很友好。这就成全了我高中学习的弹性。

    即混吃后不想死还有机会挣扎一下。

    而当我高三后期闲着无聊分析月考成绩时，很难否认掉这点——排名最好的那几段时间是我跟周昭交集最频繁说话最多的时候。

    我们这三年并没有吵架也没有闹不愉快，所以得不出别人那种跟男人闹翻后事业会蹭蹭上升的结论。

    我现在已经看开了，随便吧，这感情爱怎么发展怎么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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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溧中多以走读生为主，以至于住校生到了高三要沦落到得自己找室友的地步。我每年都会换宿舍，都会认识新室友，高三时的两个室友是年级平行班那边的，我们之前甚至在宿舍楼里都没见过面。

    女生宿舍聊天，那些八卦聊着聊着就到了各自的感情问题。

    对此我直截了当：“我初中时谈过一个，然后就没了。”

    虽然徐辽这个前男友已经没有联系很久了，但好歹我那时候主动表白勇敢追爱的样子可勇敢了，初二当面表白这件事我现在想想也一样老骄傲了。

    然后我就成了我们宿舍唯一一个谈过恋爱的。

    唯一一个。

    崔婧可做了最后的总结成词：“好，姚憬初，你看，你这个直升班的，是我们宿舍唯一一个有过对象的人。”

    我：……

    我的荣幸。

    但是对早在高一就察觉到的喜欢的人，我只字未提。

    周昭和徐辽不一样的，且不说那时候徐辽还只是个普通同学而周昭此时是个有着千丝万缕交集的朋友，初中和高中的含金量也是不一样的。

    而且我实在不敢想象身边人知道我喜欢周昭后，这件事得尴尬成什么样。

    而且我身边有个女生曾提出说对周昭有意思。虽然这是初二时候的事情，那个女生后来也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但毕竟她还单身，我还是莫名有种觊觎朋友男朋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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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其实包不住火。人也根本藏不住自己心里那点秘密。

    我后来还是忍不住跟室友说：“我喜欢一个男生，跟我们一届的，也在直升班，准备高考后表白来着。”

    我只敢在语气中添加玩笑，尽量让它半真半假。

    我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也不敢听自己再说些什么。

    不过这件事我有在认真考虑。

    我还是觉得，我喜欢了他这么久就得告诉他，我想为自己稍稍再努力一下，虽然暂时还没跟岑伊他们透露，但也没那么见不到光。说给他一个人听也还是可以的。

    在我喜欢上他的那一刻，我就不可能以一个普通朋友自居了，我会想要更多。我说服不了自己去一直演下去，为了在他身边，演到我不喜欢的那一秒。

    我不能对自己这么残忍。

    面对我的这两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室友，我真真假假地透露着，一时竟不知是在跟她们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到后来我都有点觉得，我跟周昭的那些暧昧，或许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些隐晦漫延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有朝一日真的有机会变成一根牵着两头的线。但我不敢说那是红线。

    我向来能接受自己的卑劣，就像我能很快明白那场我主动追求的初恋并不能给予我很多反而会妨碍我，就像我当初仅根据自己的立场提出了分手。

    现在的我也一样。

    我顶着满不在乎的面容，用弥漫在宿舍这一方天地的暧昧，供养着我心底贪婪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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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在宿舍中聊到冬天下雪，溧下冬天下雪其实不算多，一年只能看到个别两次，挺新奇的。

    尤其下雪时还在学校，人一多就很热闹。

    “我有次可太亏心了，初三时下了场雪，当时在学校，我第一个跑到教室阳台去看，还伸出胳膊拿校服袖子接，虽然雪不大但真的很漂亮……”

    “然后我就被关在外面了……”说着我就笑不出来了，“还是班主任来叫人锁的门……”

    但是没一会儿就打上课铃了。班主任这才叫人开门放人出来。

    我当时真可委屈了，撇着嘴见门开了就走过去。然后看到了门外的周昭。

    那时候他脸上也带着嘲笑，显然是来凑热闹的，他也确实没少干这样的事。所以尽管周昭座位在第一排离后门不算近，他的这一行为也不算很特殊。

    可是，门开的那一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脸，或者说，是他的眼睛。

    我当时正觉得丢人没来及想别的东西，但单拎出来看的话，还是忍不住心尖发烫。

    丢人归丢人，我还是听话且更丢人地拿着物理书站到教室后面听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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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宿舍里，我是成绩最好的那个，但每每聊到学习或者学习方法，我并没有那些有用的东西帮他们，说的更多的还是数学又没及格被老师叫办公室，或者上课睡觉被点起来回答问题。

    “高中第一次化学考试，那还只是个小测验，其实在看到我四十八的分数时心里没什么感觉，毕竟看了一圈除了后面那个最高八十几，其他都差不多，而且我前两天上课睡觉刚解锁了新姿势……”

    “然后中午放学走读生回家，周昭从这边走，我当时站后门等人，他问我考了多少分，我们一个化学老师，他们也考了这张卷子。”

    “我当时还非常骄傲地说我考了四十八，然后他说他考了八十四——！”

    果然我说了多少遍还是会被气到：“他妈的他说他考了八十四！”

    四十八和八十四。

    同一张试卷，完全倒过来的分数。

    我就没见过这么有侮辱性的一对数字！

    他当时脸上的得意以及他嘲笑我“小垃圾”的样子深深刻进了我的脑子。

    崔婧可中规中矩地评价：“姚憬初你这是要笑死我啊，这缘分，这是绝了哈哈哈哈——”

    连我另一个善良老好人室友颜茉也没忍住：“你这到底什么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