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宫子羽看着面前尚算中气十足的女子,面露审视,点头。

    “我不是执刃,也不是少主,所以才会怜香惜玉。”

    另一边,金繁已经把牢门都陆续打开了。

    “要不要跟我走,你们自己决定。”

    宫子羽微微一笑,脸上暖意荡开,令人分不清其言语的真伪。

    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宫子羽却散发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冬日的暖。但偏偏除了相信他,新娘们别无选择,被迫走向温暖干燥的救赎。

    宋四小姐突然擦了一把脸,站了起来:“我跟你走,我要回去见我爹!”

    有了宋四小姐的带头,其他的新娘也纷纷站了起来,抓紧这仅存的一线生机。

    宴泠走出牢门,她回头看向云为衫,云为衫的视线正好对上了上官浅的眼睛。

    宴泠顺势看去,只见上官浅神情无辜,轻轻朝云为衫点头示意,礼数有佳。

    上官浅转过头,看到宴泠在看她和云为衫,那玉质天成的潋滟面容微微一笑,让人挪不开眼。

    随即,宫子羽带着一群新娘朝着地牢出口走去。过道的烛火拉长了人群的碎影,金繁断后。

    一行人小心避开巡逻的侍卫,宴泠走在队伍后面,在经过某个岗哨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往身后一看。

    果然。

    宴泠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便提着厚重的嫁衣一路小跑着跟上队伍,头饰的花穗子轻轻拂过她的脸。

    新娘们在一个死胡同里待着,宫子羽不在,她们聚集在墙根小声议论着,惶惶不安。

    终于,宫子羽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袭嫁衣的云为衫。只不过,云为衫腰间多了一个面具。

    上官浅看到那面具,微微挑眉,神情还是那副得体闺秀的面容。

    宫子羽上前将胡同尽头的机关打开,一条幽深甬长的暗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新娘正要进去,一个清冷带着挑衅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宫子羽,你不是给我送药吗,怎么带到这儿来了?”

    宴泠骤然回头,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恣意立于屋顶之上。

    那身影似是注意到了她的回头,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背手而立,乌云不知何时散开了,朗月繁星在他身后,更显少年眉眼如墨,双鬓的头发编成小辫随着身后的长发垂落腰间。夜风撩起了他黑金色的锦绣长袍,金色的刺绣在夜里透出细细的碎光,他腰间还别了一个暗器囊袋。

    金繁脸色发白,对着那方行礼:“徵公子……”

    所有新娘诧异地闻声抬头。

    来人是宫门徵宫的三少爷,年纪小,地位高,一身的盛气凌人,似是谁也不放在眼里。

    他向来和宫子羽不对付,从刚刚那凉薄地询问就显而易见了。

    宫子羽用眼神示意新娘们不要轻举妄动,对着宫远徵冷言冷语:“我只是奉少主命令行事,不需要向你汇报。”

    宫远徵眼底翻涌着几分不耐,反呛道:“你是奉命行事还是假传指令,你自己心里有数。”

    说罢,他飞身而下,一模腰间,一枚暗器从他手中飞出,击中了暗道的机关,幽暗甬长的暗道在众人身后关闭。

    宫子羽腾空而起,朝着空中的宫远徵而去。

    宫远徵凌空借力,再次掏出一枚暗器,掷向新娘们,伴随着爆炸声,空中扬起一片毒粉。

    宴泠、云为衫、上官浅和郑南衣同时抬起衣袖遮盖面容,屏住呼吸,其余的新娘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出阵阵尖叫。可惜,就算遮盖了口鼻,也只是徒劳,毒物扩散地很快,新娘们笼罩在诡异的毒粉中,开始咳嗽起来。

    在三人的交手中,宫子羽加上金繁都不是宫远徵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宫子羽一直在挨揍。

    宫子羽不得不向宫远徵说了自己的计划,谁知换来的是更加毫不留情地狠手。

    不远处的三道人影变得越来越模糊,云为衫虽然屏住呼吸,以袖子掩面,然而毒粉可以渗进皮肤,她发现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背开始发紫,视线也变得不清晰。

    她心里一沉,飞快地思考着应对之策。

    出口已经被封堵,所有新娘都缩进墙角,,都已出现了中毒的症状,有的更是摇晃着倒地。上管线看着自己发黑的手背,在角落瑟瑟发抖,害怕得不断落泪。

    宴泠眸中含泪,跌坐在地上。

    云为衫不想坐以待毙,她悄悄摘下头上的一支发簪藏在衣袖内,准备向不远处的三人靠近。

    她正准备出手,一只中毒发黑的的手突然将她扯住,将她拉得跌落在地。

    云为衫受惊回头,满脸柔弱惊慌的宴泠带着哭腔问她:“这又是怎么了……我们会死吗?”

    云为衫恍惚间想起,似乎昨天那个在宫门大门抓住她手臂的人也是她……

    她被宴泠拉住了,不远处的郑南衣哭着不管不顾地冲向宫子羽三人。宫子羽心软,扶住了跌跌撞撞的郑南衣,原本一脸惊恐的郑南衣瞬间出手,动作诡谲,迅猛无比。宫子羽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扼住了喉咙。

    郑南衣是暗鬼。

    宫门少主宫唤羽及时赶到,郑南衣被他制服,带了下去。

    宫唤羽回头看向大部分都已经倒下的新娘,一眼就看到了腰间挂着面具的云为衫,他略有疑色,并未说什么。

    一夜过去,天渐渐亮起,山谷中的浓雾被日头驱散,鸟叫声从古林中传来。颇高的地势,让旧尘山谷的夜间挂满了霜,日头正好的清晨,仆人正忙着打霜,而后将红色的灯笼往屋檐上挂。

    昨夜之后,剩下的新娘被安置进了宫门的女客院落。

    金色的杏叶纷落,庭院古朴、典雅,平日十分清净,今日却多了几分喧嚣,看来昨夜的变故着实让人难眠。

    宴泠早早就醒了,洗漱完便一直坐在房中看着窗外的古林。树木扰动,枝叶上的霜雪滑落,惊得鸟儿掠起鸣叫,房门隔绝了庭院的声音,这方天地是个不可多得的静心之处,宴泠看得有些出神。

    昨日的柔弱褪去,现在那白璧无瑕的脸上多了几分清冷。清晨的风还有些大,凉风穿过窗户,吹起她的衣摆,显得她的身形有些单薄。

    房门虽然隔绝了庭院传来的声音,可凭着宴泠那过人的耳力还是能听到不少的。

    院中的喧嚣声逐渐变大,应该都醒了,宴泠心想道。

    她整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衣衫,正巧侍女来敲门送茶。宴泠开门接过侍女呈上的白芷金草茶,微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口喝完。

    宴泠刚刚将茶碗放下,便看到宫子羽信步上楼,径直来到云为衫房前。

    宴泠瞥了一眼院中的姑娘,没有下去,她回到房中打开另一扇窗,这扇窗刚好是宫子羽和云为衫都看不见的角度,她于窗前坐下,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捻起桌上一块糕点,用来缓解刚刚药茶的苦涩,眼睛则看着宫子羽和云为衫,宴泠满意地点点头。

    宴泠的房间离云为衫的房间不远,加上她出色的耳力,听到二人的对话简直毫不费力。

    “不用叫我‘羽公子’,我叫宫子羽。”

    “……”

    宴泠忍不住嘴角上扬,太好玩了,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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