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扶光唐在乌珍宫中设宴，款待季生生一行人，三百金唐卫平常正经的不得了，喝了酒才现出原型，喝酒跳舞样样拿手。

    小碗混在这群男人帮中间，被人起哄，将自己变回原型，众人以为是术法，都拍手叫好，小碗乐此不彼竟给众人耍起了杂技。

    季生生喝了两杯，看见柴芝站在城楼处，便也走过去。

    “你向来喜欢热闹，怎么这会儿出来吹风了。”

    柴芝转头，少女面颊微红，眼神清澈温和，从前那个小姑娘不知从什么起突然就长大了，他微微叹息，突然发笑。

    “你从前最讨厌人声嘈杂，怎么现在能在宴席里待这么久？”

    季生生背靠扶栏，看向殿中人声笑语，筹光交错，眼中陷入回忆。

    “从前觉得人贪婪虚伪，后来因为一个人，我好像重新认识了所有人。”

    柴芝笑意转淡，他看向殿中一角独自饮酒的牧芝声，提醒道:“生生，别太相信人。黄泉三百多年，你难道还看不清吗？”

    “我知道的，可是柴芝大哥，人心复杂，我不想一言蔽之。”

    “或许吧，若我能同你这般想，说不定就能愿意去投胎了。”

    黄泉界有许多不愿意投胎的鬼魂，它们往往都是至善至纯的灵魂，但同时，它们也对人间怀着极大的憎恶和恐惧，它们不愿意投胎，宁愿用灵魂承载阴气修炼，哪怕永远要承受阴气腐蚀之痛，永远不见天光，永远不能出黄泉界，它们也不愿意回到人间；在冥界，称它们为阴灵。

    季生生曾经在喝醉的孟婆婆那里听说，柴芝大哥也曾是阴灵，他被黑白双灵牵引入冥界时，魂魄几乎碎裂，是冥王取自己的头发为柴芝大哥编织了一具躯壳，这才救下了他。

    提到柴芝的伤心事，季生生心中十分愧疚。柴芝又怎会不知季生生的小心思，他指着牧芝声说道:“你带着扶光唐刚进入绿腰阵，牧芝声便启动了乌珍城禁制，目的就是不让我们进去帮你。可笑的是，他们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城主的生死安危。”

    想到今天白日里扶光唐对牧芝声的态度，季生生心中了然。

    “离陇十四城皆由七世家掌握，诸位皇子皇女基本也都出自七世家，离陇皇自然不能放心，派遣自己羽翼未丰的子女做城主，为的就是相互制衡。”

    柴芝看向高座上频频饮酒的扶光唐，他笑容满面，可眼神中却隐隐透出郁郁不得志的神情。

    “这位三皇子只怕没少受牧家欺负。”

    “扶光唐的母家是七世家之一的羽家，掌管十四城之一的苏水，牧家又怎会让他好过。”

    少年脚步踉跄，推开搀扶自己的女婢，朝殿外扶栏走来；柴芝看了季生生一眼，笑而不语，自觉离开。

    扶光唐出了大殿，人明显清醒许多，他走到季生生身侧，双手扶着栏杆，单从背影看去，就像一个醉酒之人连站都站不住了。

    可季生生离扶光唐很近，他在装，她也察觉到殿内那倒犹如狐狸一样紧紧追随的目光。

    “城主大人果然演技精湛。”

    “叫我羽唐吧，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

    “是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扶光唐笑中带着几分真意，夜色如墨，灯火阑珊，佳人于身侧笑谈，他倒是真有几分醉意了。

    “那救命恩人，我可否唤你一句辞盈呢？”

    “你打听我？”

    “金唐唯一的公主殿下，世人口中的妖姬，你之大名，何须打听。”

    季生生无奈一笑，语气洒脱。

    “说吧，来找我谈什么？”

    扶光唐眼中有一瞬被猜透心思的窘迫，他随即正色道:“陪我再去一趟绿腰阵，作为交换，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