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中一下子变得嗡嗡，褚泰清直直的看向薛北涉，良久开口道：“开济的事情，我们过后再说，现在在说两位掌座身亡之事。”
燕开噗嗤笑出声：“盟主，没有关系，先说褚大老爷的事情也可以的，我不急。”
褚泰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缓了语气道：“北涉，有什么事情不能稍后再说吗？”
薛北涉冷嗤一声：“盟主这是也嫌丢人吗？”
褚泰清老脸一黑，声音带了几分压迫：“你一定要当着天下诸位英雄的面给老夫难堪吗？”
薛北涉软硬不吃的道：“盟主，若早知有这一日，当初就不要纵容他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褚泰清怒道：“薛北涉，什么丧尽天良，你说话注意些！开济作为你的长辈，你张口闭口都是呵斥之语，林□□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师傅只教我言行合一，从来没有这么教过我寡廉鲜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褚泰清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住口！够了！”
薛北涉见褚泰清怒了，不再多说，转身看向众人道：“不知诸位是否听说过育母蛊？”
众人面面相觑：“听着像是南疆蛊虫？”
薛北涉点点头：“不错！育母蛊正是南疆蛊虫，并且是蛊中之王，因为它不仅可以吸纳人的内力，还能给人增加寿命！”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沸腾了。“这话可真？”
薛北涉点点头：“早年间恣行时便是借助育母蛊的力量吸纳了魔教高手的内力，一跃成为魔教尊主！”
众人只知魔教尊主恣行时功力深厚，不知其中还有此中内情。
薛北涉继续道：“但这育母蛊在七年前，被一把火烧毁，只有一对子母蛊流落到了中原，落到了褚开济的手中。”
众人看向褚绪成身后的褚开济，纷纷皱眉道：“难道褚大老爷也吸纳人的内力了？”
“瞧着不太像啊！”
“大老爷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再吸纳武力还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给大公子用呢！”
“说得也是啊哈哈哈！”
薛北涉不理会底下众人的窃窃私语，冷声道：“褚大老爷没有借助育母蛊吸纳内力，他用的是育母蛊的另一个功能！”
“什么？”
“你忘了，前面他说可以增加寿命！”
“这......这如何增加寿命呢？不知是否可以永久的增加下去？”
“想什么美事呢！像这种阴邪东西，定然不会千好万好！指不定有什么后遗症呢！”
薛北涉继续道：“这个确实可以增加寿命！只是与此同时，也需要消耗人的寿命！”
众人一愣：“这岂不是夺人性命的意思！”
褚泰清打断他道：“北涉，够了！”
薛北涉冷冷的看他一眼道：“盟主，如今我不过是说出来，你就受不了了！那当初褚大老爷施行的时候，您怎么不阻止呢？”说着，继续道，“育母蛊消耗的寿命，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一定要与母蛊使用者拥有血缘关系！”
“嘶......”
\"这！这还是自家人的命！\"
“倘若不是丧心病狂之徒，又有几人会拿自己家孩子的性命来续自己的命呢？”
众人嫌恶的目光一齐看向了褚开济，其中有人疑惑道：“可褚大老爷身体一向很好，没听说得什么重病啊！似乎也不需要人来续命吧。”
薛北涉咬咬牙，讥讽道：“确实！褚大老爷虽然名望不显，但是身体康健，几十年来走得也是顺风顺水，近些年来在城外庄子里与在座的诸位吟风弄月，也是风流自在。”
“正是啊！”众人纷纷应和，眉间也带着深深的疑惑。
薛北涉似乎有些难以言耻，眉头都有些打结：“那是因为这育母蛊并非褚大老爷在用。”
众人一下子又糊涂了：“既然不是褚大老爷在用，薛公子又将他带到这里做什么？”
薛北涉冷笑一声：“虽然并非是他在用，但却是他一手操控的。”
众人下意识把目光挪向褚泰清，既然不是褚开济自己用，褚绪成目前又用不到，那目前褚家能用到的也就只有堂上坐着的这个了。
褚泰清冷笑一声：“都看老夫做什么？难道还是老夫用不成！”
闻言，众人纷纷挪开目光，看上看下看左看右，个个装模作样，耳朵却高高竖起。
薛北涉摇头道：“也并非是褚盟主！”
众人心下松了口气，这要真是褚盟主在用，今天就真是不好收场了。
于是众人连忙开口问道：“那究竟是谁在用呢？”
薛北涉一字一顿道：“秦如南！”
众人纷纷愣住：这谁呀！没听过啊！
褚泰清把眼一闭：这个名字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褚开济先前一直缩在一角，如今听到这个名字似乎重新收获了勇气，眼眶周围都发红了：“薛北涉，你闭嘴！”
薛北涉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褚开学的夫人，褚绪风以及褚瑶的母亲。”
众人又不明白了，这褚开学的夫人同褚开济有什么关系？有心思敏锐的已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褚泰清大掌一个用力，掌下长桌应声而碎：“北涉，你说够了吗？”
薛北涉回过身，看向褚泰清：“盟主，我只是希望给褚兄、给瑶瑶一个真相，一个公道！”
褚泰清定定看了他半响，然后将目光挪向昏迷着的褚瑶身上，开口道：“瑶瑶怎么样了？”
南风讥笑出声：“原来盟主还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孙女！我以为你眼里只有大儿子，二儿子生的孙子孙女都抛到脑后了呢。”
褚泰清看向南风：“你是谁？”
南风勾了勾唇，不理会他。
褚泰清见他不说话，将目光落回到薛北涉身上：“等风儿醒了，我会给他一个真相。”
“祖父，我已经醒了！”褚泰清这话说完之后，门外褚绪风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众人纷纷给褚绪风让位，不过三四米的距离，褚绪风却觉得堂上一向慈祥的祖父离自己好远。他的目光落到褚瑶身上，露出些微的柔情，朝南风问道：“瑶瑶没事吧？”
南风冷着脸摇头：“差一点就有事了。”
褚绪风一步一步走近，直到褚泰清三步之遥的位置，立定之后扑通一声跪下：“一叩谢祖父多年的养育之恩，二叩谢祖父多年的教导之恩，三——叩谢祖父前日的不杀之恩。”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哗然。这位褚家二公子被袭重伤昏迷的事不是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没想到动手的竟然是——他的祖父。
褚泰清脸色大变，起身看着他，喃喃道：“你这是做什么？”
褚绪风自顾自起身，恨声道：“父亲去的早，母亲......我以为母亲也去了。我虽是褚瑶的兄长，但长兄如父，这么多年下来，瑶瑶就像我的女儿一样，可如今有人想杀她！我如何能忍！”
褚泰清怔怔的看着他：“你你想做什么？”
褚绪风冷笑一声，先看向褚绪成：“大哥，这么多年，我是真的将你当作大哥的。可大哥，你又有几分真心对我？”
褚绪成面色有一瞬的难堪，避开了褚绪风的眼神，紧跟着重新对上他的眼睛道：“阿风，大哥......大哥不是故意的。而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大哥又岂会真的伤你和瑶瑶。”
褚绪风勾起唇笑了两声：“大哥，算了吧。你如今再说这些不觉得虚伪吗？我从前最喜欢你沉稳有度，如今却觉得可怕极了，连自家亲人都会算计，你还有什么不会做的呢？”
褚绪成一时住了口，不再说话。
“大伯，今日我叫你一声大伯，也是最后再叫你一声大伯！今日之后，你我就是血仇！”
褚开济有些难以面对长得同他二弟有几分相似的褚绪风，低了语气道：“阿风，等这些人走了之后，我亲自给你解释好吗？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褚绪风冷笑一声：“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是怎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母亲的冰棺会在大伯的密室之中，为什么瑶瑶身上的育母蛊连接着母亲？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回武林盟，而只是隐藏在城外山庄之中？”
褚开济没法儿回答他这一连串的问题。
褚绪风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继续道：“按说这只是我们褚家的家事，不必告知于天下诸位英豪，但今日，我与瑶瑶脱离褚家，还请天下英雄做个见证！日后我再来找褚开济寻仇，也是理所应当！”
“风儿，你胡说什么！”褚泰清猛地站起身，厉声道。
褚绪风冷笑道：“褚盟主，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在你当初默认了褚开济以瑶瑶的性命为代价去救母亲，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么一天吗？褚盟主，为了满足你儿子的欲望，而罔顾你孙女的性命，你你你真是个好父亲、好祖父啊！”
褚泰清眼前一黑，他下意识扶住额头。褚绪成急忙上前扶住褚泰清，然后朝着褚绪风冷声道：“阿风，你别气爷爷了，快跟爷爷道个歉，至于父亲的事，我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褚泰清听了这话，也满眼期望的看向褚绪风。
褚绪风面色无波地听完褚绪成的话之后，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对不起，大公子，我只有一个妹妹，我不能拿她的性命赌你们这些人的良心是不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