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虑

    “因为身份?未嫁女不上族谱不入祖坟,我本不属于这里,既然是大家约定俗成也无可厚非。

    如此一来,我的婚姻大事对她们来说应该没什么影响,大不了假死脱身,也算堵了别人的嘴。

    人都死了,他们总不好对着一个死人指指点点,伤了和气。

    等这些都处理好,你想娶一个普通姑娘,以你的身份地位,有何不可,谁还能说些什么。”

    沈诺希很是舍得,世间一切本就如此,想要得到一些本不该是自己的东西,就要舍弃自己拥有的事物。

    身后名对他们来说比命都重要,是需要拼尽一切去守护的东西。

    家族供养她几十年,让她锦衣玉食长大,她没有为家族做过什么贡献,如今她喜欢上一个不被允许的人,那么这些疯狂的想法就该自己一人承担。

    她本该用婚姻换取利益回报家族,若是不能,也万没有拖累家人的道理,这些问题沈诺希早就做好心里建设,就算当下立刻执行,她也能不慌不忙的落实准备。

    “不可,怎能如此委屈你。”周佑安打断她的想法,此事太过荒唐,他不能允许沈诺希做出如此肆意妄为的决定。

    族谱,祖坟乃是人生大事,不入祖坟抛尸荒野,不入族谱得不到后人供奉,这样凄凉的结局不该和沈诺希有任何瓜葛。

    “可是如果不委屈,我就要嫁给别人了。”

    沈诺希认真看着周佑安的双眸,她眼中一片平静,这些代价在周佑安眼中是受了天大委屈。

    但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如果可以同心爱之人在一起,为之付出更多也是应该,他们之间本就隔这历史的沟壑。

    “周佑安,没时间了。

    这次回去,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我很快就会同别家互换庚贴定下亲事,家里等不及了。

    你知道的,我不愿被困在内宅,一辈子仰仗丈夫鼻息度日,同其他人周旋,抢夺本该属于自己的利益。

    后宅生活深不可测,府中一切都需主母操持,我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为自己而活,之前所做一切努力也都是为此。

    有时候我就在想,其实我也挺幸运的,还好我是从儿时学起,能一点点摸索这里的规则,就算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也来得及弥补。

    若是当初一来就在宫中,怕是活不到出宫就一命呜呼了。

    学这么多年规律我不敢懈怠,只为在旁人面前不露马脚,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论再怎么伪装,我仍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家小姐,这些约定俗成有多么让我厌恶。

    同旁人分享心爱之人,接受他身上出现别人的痕迹,敞开心扉照顾家中每一个成员……

    这些事情装一段时间不难,难得是要装一辈子。

    我知主母不应善妒,应操持全家;主母应仪态端庄,无论谁孕育生子都不会影响我的地位。

    可是这些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宁愿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哪怕他没那么优秀,家世没那么高,也好过嫁给一个空心人,一辈子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看清对你的心意之前,我描摹过无数次未来枕边人的模样,是你让我看清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也是你让我体会到怦然心动的感觉。”

    沈诺希顿了顿,方面表白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说的次数多了她越来越淡定,甚至能分神来分析周佑安的表情。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想法,不能强加在你身上,我不愿认命,想为自己搏一个不同的人生,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沈诺希说的慎重,她明白此事对周佑安来说负担更重,世俗的枷锁再重与她来说一样可以舍去,名字一换,谁认得她是谁。

    同父母相处这么多年,她对父母也有几分了解,笃定父亲就算气急也不会立马拎刀杀了她,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周佑安和自己不同,他前半生费尽心血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利,延续父亲未完成的志向,如今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

    若是他们两人关系曝光,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不说,朝中同父亲母亲一心的大臣,都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往后要想晋升更是难上加难。

    父亲和他之间还有救命之恩互为制衡,这个朝代极其看重人品,周佑安以宦官之身谋求万岁姨母。

    文官手中的笔杆子,足以戳断他的脊梁,世道不允许这种有违纲常的事情发生。

    家天下的坏处也在此处体现得淋漓尽致,入朝为官,家中之事不再是夫妻私密,只关乎他们二人,而是变成皇帝随时可问寻关切的大事。

    入朝为官,家中是否安稳,族人是否正直、恭顺,也是考察的一大重点,如果哪家传出丑闻,入朝为官的族人也难逃斥责。

    和周佑安多年的心血相比,情爱之事好像微不足道,两者所需付出的代价完全不可比拟。

    沈诺希说完自己的想法停下话题,给周佑安思考的时间,婚姻从古至今都是件大事,不只关乎他们两人。

    如果周佑安答应,其背后所需承担的后果也将扑面而来,他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想。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同我说也来得及。”沈诺希安慰周佑安不必心急。

    她今天提起此事只是想让周佑安有个预期,知道自己心中想法,至于周佑安的想法和决定,不需要这么急切。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周佑安开口。

    “若是不想夫君再娶,可招赘婿,凭沈府门楣,不是难事。”周佑安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他还在回避沈诺希的问题。

    口中苦涩万分,他当然明白自己这话有多伤人,但……沈家小姐本该如此,她不想同旁人分享,也有无数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要不是平妻,剩下的妾室、伴床不过是些奴籍,用来解闷的,当家主母无需给她们任何脸面。

    对待这些妾室如同对待下人即可,沈诺希待人向来温和宽容,只要拿出万分之一的耐心她们就该感恩戴德。

    她可能只是没有切身经历过,所以害怕妾室同她分享,其实以她的背景,夫家根本不存在宠妾灭妻的可能。

    不提她自身优势,仅凭皇家血脉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夫家安分把她奉若至宝。

    再不然,退而求次,也有许多官家氏族愿意把嫡次子或是庶长子送入沈家,和这些青年才俊比起来,嫁给宦官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下策。

    他从不敢妄想娶得沈诺希,乃至不敢设想公开他们的关系,这里距京相隔千里,在润涵他们面前周佑安也总是含糊其辞。

    沈诺希没听完就摇了摇头,入赘一事她了解过,并不是说夫家入赘后就不能纳妾。

    这里人们对为丈夫纳妾一事习以为常,仿佛本该如此,只要正妻怀孕,纳妾添房就是约定俗成的事情。

    在旁人眼中,丈夫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妾室有一二十位也无足轻重,她们本就没有任何权利,养个小动物又不占什么地方。

    是她始终过不去自己这一关,幼时沈诺希因为好奇同府中姨娘相处过一段时间,她们心态平和与母亲也并无争抢宠爱一说。

    时间久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能理解她们的想法,嫁入高门一朝飞上枝头,不仅免了求生的艰苦,还能惠及家人子孙。

    身边有下人伺候,每月有固定份例,夏天有冰,冬天有碳,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在家中除了需要服侍主母外再没什么约束,换了别的差事可没这么轻笑高薪。

    母亲出身名门,打小读《女德》《女戒》,丈夫纳妾是天经地义之事,她身为主母不主动帮忙已是善妒,何谈同她们争抢,母亲也不屑做丢面子的事情。

    “也可同他们约法三章,只要不是门楣太高,他们定会允诺你的要求。”周佑安脑海中理智和感性打成一团。

    一会理智战胜,让他同沈诺希分析利弊劝她放弃荒唐的想法;一会感性又占据上方,沈诺希的坦诚让他如获至宝,从未如此欣喜。

    周佑安很清楚眼下,什么事对沈诺希最有利,自己怎样毫不重要,沈诺希数次救他于水火,就算今天为她舍命都觉亏欠。

    “用契约拴住的人,有几分可能会留下他的心,每日枕边睡的人都在我的束缚下,时间久了难免生出别的心思。

    我总不能把人拴在院中,不许他出门接触外人,这么防是防不住的。”

    周佑安抛出解决问题的办法都被沈诺希一一否决,两人争吵半晌,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最后还是沈诺希叫停,两人各自回房冷静,继续争执下去,用不了多久情绪上头必会吵架。

    她清楚周佑安是为自己考虑,但心中免不了委屈,她一心想同周佑安在一起,为此愿意付出各种代价。

    而周佑安却在把她往别人家中推,她是从后世角度看现在,怎会不清楚其中利弊。

    这件事短时间不会有定论,沈诺希也没再提及,在这空档发生一件乌龙事,让她更是头疼。

    李彦书不知从哪听说她有生理问题,无法留后,竟然起了认她为师的念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往后年老由他供养。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