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

    他们没走多远寻到一处巨石,两人爬上去,周佑安脱下披风垫在上面,他们躺下靠在一起仰望遥远的星空。

    周佑安认识的星星也不少,他们外出处理公务时常会在夜晚赶路,通过星辰辨认方向是西厂外出的基本功。

    沈诺希喜欢听他娓娓道来讲故事的语调,不急不缓像是在安抚哭闹的孩童,全部温柔给予一人。

    “周佑安,好幸福啊,如果能永远停在这儿就好了。”沈诺希发出感叹,天地为证她真的希望停留在此刻。

    漫天星辰璀璨,恋人陪伴在身边,此刻她所追求的一切仿佛有了具象答案。

    周佑安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刚才没讲完的故事,他不奢求永远,能记住此刻就好。

    他们指着天空中的星辰由此延伸无数趣事,沈诺希也兴致勃勃的和他讲述自己从前听说过的传说。

    “夜深了,再不回去她们该着急了。”故事讲完周佑安坐起身,他们已经出来几个时辰,到了该就寝的时间。

    “周佑安,你喜欢我吗?”沈诺希从背后抱住周佑安,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远处戈壁上的巨石和星辰两相对望,他们已经共同存在千万年之久。

    “喜欢。”沈诺希每次发问都像是看穿他心中没有说出口的话,戈壁,他来过许多次,没有哪次像今天这般让他不愿离去。

    “我也喜欢你。”沈诺希埋在他脖颈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记住今晚的一切。

    回到营地时,琼莹果然在焦急的等待,她说如果沈诺希再不回去,就要骑马出来找人。

    琼华自从知道她的心意后一直很回避这个话题,从情感方面说,她当然希望小姐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她不得不考虑实际情况,这里是甘州天高路远无人可知,他们不能永远留在这里,一旦回到京城,小姐又该如何自处。

    “怎么还是心事重重的,戈壁的星空不美吗。”沈诺希走进帐篷,琼华和她问安后低头躲避她的视线。

    琼华避而不答,她们俩互不搭理的情况已经持续很长时间,她无法想象小姐该如何从当前局面中全身而退,也不想扫小姐的兴致。

    “琼华站住,你每天都在我身边,一直沉默算怎么回事。”沈诺希叫停往帐外走的琼华,她们是彼此最亲密的朋友,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无话可说,也不想扫小姐雅兴。”琼华转身弯腰行礼,小姐回来时哼着小曲儿。

    “你和我出来,琼莹也一起,多拿件披风外面冷。”沈诺希皱了皱眉,抓住琼华端在身前的手腕,带她走出帐篷。

    周佑安听见动静探出身,看沈诺希往营地外走去,一手还抓着琼华的手腕,身边仆从一脸为难的模样,不知是否该上前劝阻。

    “怎么了?”

    “我们出去走走。”

    “等我一下。”听见沈诺希的回答周佑安转身进帐篷穿上刚脱下的披风,顺手带上佩刀和火铳。

    “这里人烟稀少,晚上可能会有狼群,我和你们一起。”沈诺希点了点头拉着琼华继续向前走,琼华在后面默不作声任凭沈诺希安排。

    她们一路走回刚才躺的巨石附近,沈诺希也不解释率先爬了上去,琼莹见状也跟了上去。

    “坐,我们刚才就是在这里看星星的,周围没有山石遮挡视线,视野特别开阔。”沈诺希转身把琼华拉了上来,披风一抖垫在巨石上。

    周佑安停在远处不再靠近,保持随时警戒。

    “怎么了,这几天总是不理我。”三个人并肩坐在石头上,周佑安在她们背后,眼不见为净。

    “我知道小姐在做危险的事情,却无法阻拦,看您和周佑安在一起相谈甚欢,我只会想到您的前路一片迷茫。”

    琼华也不藏着掖着,这件事在她心中压着,让她夜不能寐。

    “我现在过得很开心,每天都很愉快。琼华,我知道你是替我考虑,为我担忧,害怕我回京后无法自处。

    可是恋爱不就是这样吗,受对方某样特质吸引,逐渐沉沦被情爱冲昏头脑,想要和他一起做疯狂的事情。

    我带你们一起出来就是想带你们看看不同的景色,我和他出去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走走逛逛,不必一直待在院中。

    你看那块石头,说不定几千年前他就在那,见证着周边沧海桑田的变迁,千年对它来说犹如弹指一挥。

    人生在世百年,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日子只有那么多,如果我们只顾着思考那些无法解决的世界难题,会错过许多风景。

    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负责,你不是附属与我,就算日后真有什么天塌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们替我承担。”

    沈诺希耐心阐述自己的想法,她从前也看过各种恋爱鸡汤,两个人荷尔蒙上头后半年到一年就会逐渐平稳。

    这段时间她和周佑安的相处十分愉快,她们都能为对方带来充裕的情感价值,与其整日思考未来的艰难险阻,不如好好体验此刻的欢愉。

    “小姐,我们是一体的共进退,怎能让你独自承担风险。”琼莹立马不乐意了,她们相伴十几年,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

    “小姐可有想过,您如果深陷与此,回京后该如何向老爷夫人答复。”琼华叹了口气,现在可以逃避那日后呢,总有不得不面对的一天。

    “如果我深陷,那我自愿,被逐出族谱,我知道他们不可能认可周佑安,我受家族养育多年。

    如果和周佑安在一起,会让他们颜面扫地痛苦万分,那我愿意归还身份,保全他们的体面。”

    受封建教条熏陶多年,沈诺希已然明白族谱对他们的重要性,只是世间哪得双全法,人不能太过贪心只顾全自己。

    “小姐慎言!”琼华她俩异口同声,逐出族谱一事太过骇人听闻,小姐怎能如此轻飘飘的脱口而出。

    “我认真的,逐出族谱只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口舌,至于侍奉父母亲族,我又不是死了,自然会继续尽自己应尽的责任。”

    “小姐,真要如此?”琼华声音拔高几度,她一直觉得小姐独立自强所做选择解释冷静的决策,没想到小姐也会有被情感冲昏头脑的时候。

    “小姐若是真喜欢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大可以把他当做外室养着,不耽误您出嫁的。”

    琼莹另辟蹊径,大家明面上不说,其实有许多入赘大家的小姐都在外面养着几个外室,反正都是供人取乐的玩意儿,她们又不会和外室生下子嗣。

    “扑哧,你这想法倒是比我还开放。”沈诺希被琼莹逗得一乐,在一些离谱的方面上,她经常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封建还是他们封建。

    “反正他是没根的,就算被人知道也无所谓,谁敢在京中对您指手画脚。”琼莹不以为然,周佑安当小姐夫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要只当个外室,那也不是说不过去,他的本事有目共睹,又是扶持万岁登基的朝臣之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凭借自己的本事被调回京中。

    有他的权势在,相信小姐的地位会再上一个台阶,左右不过喝茶听曲儿,多的是不在意的人。

    “这对他不公平,我既然要求周佑安全身心对我好,我怎能三心二意,只把他养在外面。”

    沈诺希没深究过这种方案的可行性,周佑安和其他宦官不同,他不是为了一口饭就把自己卖进宫中。

    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父辈在朝堂上争权夺势的结果,周大人可能没有参与、也可能参与其中,只是争端最后的苦果让周佑安独自吞下。

    别人知道他身份后总会对周佑安抱有别样目光,沈诺希不希望自己成为其中一员,她不能接受委屈周佑安做外室的选择。

    “可是这样一来对小姐就公平吗,别人都是封妻荫子,怎么到小姐这里就变成要为他付出全部。”

    琼华依旧愤愤不平,小姐只要离开周佑安完全有更好的选择,何必与他纠缠。

    “哪里是全部,只是族谱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名下的铺子地契,按照大明律法依旧是属于我的,贴己钱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消失不见。

    而且我和父母,姐姐,景岱他们培养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仅仅依靠一个名字就能抹去的。

    不要再为我担忧了,如此良辰美景下次欣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看那边的星团,我记得之前师父还用我们讲过它在不同方位所代表的不同时间。”

    沈诺希指着远处聚集在一起的星子,把话题扯开,和周佑安的未来,没人说得准,不如把握当下好好欣赏眼前的风景。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植被带起沙沙作响的声音,她们聊天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佑安在远处听的一清二楚。

    沈诺希的选择也出乎他的意料,族谱一事关乎重大,他从不敢奢望以后,却不曾想沈诺希已经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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