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宋茶愤怒拍桌，死死盯着坐在檀木桌对面的金大师。
不敢相信他道貌岸然的一张脸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金大师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宋小姐，你要相信科学，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
“那好好的平安符为什么化成灰了？”
金大师：“本来这是商业机密……咳，其实这平安符的布料经过特殊处理……”
宋茶站起身：“你昨天还说这平安符可以抵挡恶鬼攻击的！”
金大师十分坦然：“有录音吗？现在是法治社会，说话要讲证据的。你没有证据就乱说话，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这道士长得浓眉大眼的，怎么行事作风这么无耻？
宋茶气死了：“你这是虚假宣传，我要去工商局投诉你！”
金硕珍迅速评估了一下利弊。
工商局来处理最多是责令停业整改，但如果坐实了宣传封建迷信，他这个道观可就开不成了。
有了答案，金硕珍微微一笑：“请便。”
宋茶深深的吸了口气，略平复一下情绪。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
不行！
平复不了！
她一脚甩开高跟鞋，猛地扑过去攥住金硕珍的领子：“啊啊啊啊反正我也要被鬼吓死了不如先带你这个骗子一起下地狱！！！”
“哎哎，冷静，冷静！”
田柾国听见动静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混乱的场景。
他忙上前把打成一团的两人分开，单手揽住宋茶的腰，抱小孩似的把人抱在怀里。
“怎么回事？”
宋茶要气哭了，也不管田柾国到底是人是鬼了，下意识扯着田柾国的袖子告状：“他骗我血汗钱。”
金硕珍冤枉大叫：“哎我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咱们是公平交易你情我愿……”
田柾国没理他，低头看向坐在自己手臂上的女人：“他骗了你多少？”
宋茶抹了抹眼泪。
她这两天哭的次数加起来比之前两三年还多。
她不想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田柾国站出来给她出头时，突然就觉得好委屈。
他们两个的故事由她仗义出头开始。
但是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反而是情绪更加稳定平和的田柾国占据主导地位，照顾她更多些。
她脾气急，一言不合就能跟人吵起来。
不管谁对谁错，田柾国每次就这么挡在她身前。
先解决问题，再温言细语安抚她的情绪。
独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亏，她早就学会了把自己真实的情绪藏进虚假的面具后面。
宋茶以为，曾经那个娇气的小女孩已经离她很远了。
但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挡在她面前时，她突然就哽咽了。
眼泪完全绷不住。
她抽抽搭搭地拿出手机，调到转账付款页面给他看。
“没事，交给我。”
田柾国转向金硕珍，还没说什么，金硕珍就先不满地嚷嚷了起来。
“呀！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骗钱？别以为你小子人高马大的我就会怕你……”
田柾国上前一步，金硕珍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视线在田柾国的满身腱子肉上转了一圈，金硕珍吞了吞口水，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只能退一半。”
宋茶擦了把眼泪，挣扎着又要扑上去：“你敢！还我血汗钱！”
“哎行行行，”金硕珍吓得又倒退一步，“算我倒霉好了吧，还你还你，二维码亮出来。”
转账播报声响起，一家满意一家愁。
“真是晦气，”金硕珍肉疼地翻看着余额：“就当是哥送你看脑子的医药费了好吧！竟然嚷嚷着说见到了死而复生的人，让我帮忙收鬼……哪有鬼会这么光明正大啊！我看我才是见鬼了。”
田柾国怔了一下，看向宋茶。
“所以，你让我带你来道观，其实是为了对付我？”
宋茶身体一僵。
田柾国慢慢松开了环住宋茶腰肢的手，后退了一步。
“你想杀我？”
宋茶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她上前一步，试图拉住田柾国的手。
“不是，你听我解释——”
难道真是她脑子出现问题了？
是，她记得，在家和田柾国待着时那平安符还是好好的。
田柾国真的还活着？
他是活人？
那她这么做，他得有多伤心——
田柾国躲开了。
他注视着她的面容，表情隐忍，隐隐透着受伤。
“我知道在你看来我就是死而复生，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接受。”
垂眼，浓密的睫毛遮掩之下，隐约有水光闪烁。
田柾国苦笑，带了些鼻音：“但我当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心。”
抬眼，眼尾发红，泪眼潋滟。
“宋茶，你好样的。”
只留下一句话，田柾国转身就走。
情绪大起大落，宋茶正是心神最松懈的时候。
见田柾国转身离开，宋茶忙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
“不是，小国，你听我解释。”
女人柔软的身体如期望那般撞在后背，田柾国停住脚步，眼睛里明明还带着泪水。
他极轻极轻地吸了口气，神情满足。
顶腮舔唇，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宋茶紧紧抱住田柾国紧瘦的腰，绞尽脑汁。
“我不是想杀你，我、我就是太害怕了。”
“你突然出现，跟我说你没死，我、我不知道怎么接受……”
“我总害怕你会像七年前一样突然离开，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本来就没怎么止住的眼泪轻易的涌了出来。
泪眼朦胧中，宋茶瞥了一眼在旁边默默看戏的金硕珍。
淡淡的疑问一闪而过。
他的神情……
宋茶没功夫细想。
田柾国转身，捧住了她的脸。
“别怕。”
宋茶只能看得到他专注的神情，眼睛里盛着从没变过的爱意。
“我不会走了。”
轻柔细密的吻落下来，沿着未干的泪痕一路向下。
流连，辗转。
“咳咳！”金硕珍猛咳一声：“拜托，这还有个大活人呢好不好？别因为哥美貌如花就真把哥当壁画啊。”
宋茶瞬间惊醒，死死把脸埋进田柾国怀里不敢抬头。
羞得耳朵尖都红了。
田柾国低笑一声，一把把人提起来，像抱小孩似的轻松单手抱住。
另只手捡起宋茶的墨镜和高跟鞋，田柾国向金硕珍点头示意了下，推门走了出去。
田柾国一直把宋茶抱到了车上。
除了胸和屁股哪里都瘦的女人蜷缩在副驾，清晰蝴蝶骨透过单薄的衣料透出来，像是幼兽般可怜的一团。
按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动了动。
田柾国略按捺下一闪而逝的暴戾欲望，轻松调笑着开口。
“你想知道我到底是人是鬼，怎么不直接来问我？”
“忘了吗？我答应过不会对你说谎的。”
宋茶一怔。
啊，是这样。
她初二那年的暑假贪吃冰淇淋不吃饭，结果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回来后还死性不改，偷偷买了冰淇淋藏在冰箱里，准备半夜爬起来吃。
但是被妈妈发现了，妈妈把她的冰淇淋扔了，还勒令田柾国不许告诉她。
她半夜没找到冰淇淋跑去问田柾国，田柾国只说不知道。
第二天妈妈起床，她才知道是妈妈扔了，而田柾国知道。
本来就是很小的一件事。
但是自觉委屈的宋茶却大哭了一场，借题发挥说田柾国骗她，要和他绝交。
吓得田柾国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欺骗她才罢休。
从那以后，田柾国骗过她吗？
好像真的没有。
宋茶抬眸，水润润的眼睛望向田柾国。
“你是鬼吗？”
田柾国：“我是真实存在的，不信你听。”
他抓住宋茶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
车内无声静谧。
空调的冷风扑面，而手下的胸肌温热柔软。
田柾国毫无畏惧的回望宋茶的眼睛，轻声。
“这里，是为你而跳动的。”
掌心之下。
缓慢而坚定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
几乎震耳欲聋。
宋茶收回手，有些狼狈地率先转开视线：“知道了。”
田柾国舔了舔唇，眼睛盯着她印着些许红痕的侧颈曲线，声音沉下来。
“其实茶茶想确定我是不是活着，还有一个办法。”
宋茶回头：“什么？”
田柾国勾唇笑了笑，痞痞的，混不正经。
“勾引我一下不就好了，死人总不会○///|起吧？”
宋茶脸色瞬间爆红：“你你你说什么呢！”
“害羞什么？又不是没做过。”田柾国凑近宋茶耳边低声道：“七年不见，你就不想试试现在的？”
宋茶：“……”
宋茶可耻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