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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深海回声

    宇宙之大诞生了万物,冷寂的美景得以生机盎然,然而它本身最大的力量却是吞噬,万物皆有头,不过是“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败总归尘”,待到时机成熟,将一切吸入黑洞之中毁去,无迹可寻。

    拥有执行这项权利能力的人,称为“监承司”。

    他们没有属性,更像是某种编程里的自由体,自有意识以来就只做这一件事,刻在DNA里的任务,承接相同又不同的平行宇宙,各司其职,当他们审判到这个星系逐渐变坏,走向衰败之后,就会立刻消灭它。

    然后陷入沉睡假死状态,本身的记忆也会随着星系的完全毁灭一起消失,无知无觉,等待星系重塑。

    周而复始,轮回往复。

    不知来处,却知归处,无非是无尽寂寞的黑暗罢了。

    每个星系都有一个“监承司”,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多只能用“同事”来形容,交面而不交心,交面必有利,宇宙是个黑心公司,没有报酬就算了,还压榨员工。

    他们没有老板,也不需要什么例会,如果不巧撞见已经换了壳子的“新员工”,“老员工”不免还得来一番“述职”,不如不见,省的晦气。

    诶,谁愿意对着一个毫无记忆的人论古谈今巴拉巴拉一堆啊——————belike

    你:呦,你醒了,我跟你说,你上一次可是个……

    一句不歇,口干舌燥。

    Ta:神经病

    翻个白眼,转身离开。

    简单来说就是死了也不会去上香那种,最多闲来无事“不小心”窜门的时候,欺负一下对方受制的寄生灵,来一句“回见了您”,客气的很呐,但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那仙女星系的“狗贼”,就气人得很,明明长的人模狗样,拉出去也该是群狼虎视的料,偏偏隔三差五来骚挠她,好像闲得蛋疼似的,“工作”之外,多一分钟都坐不住地往她这跑。

    亡灵可是宇宙间出了名的不好对付,武力值超高,尤其是天生的‘冰火两重天’技能,早已炉火纯青,他竟还敢对她上下其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连她的初吻都……

    还敢在她面前脱裤子!

    尽干一些让她生气丢面子的事,她往往冷面相对,武力爆表可他却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让她一口气憋在肺里发不出来。

    每次来都贱兮兮的,挡都挡不住,白瞎一张好皮囊,要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武力值和皮相是正比例的关系。

    最近一次见面,他们大“吵”了一架,关于她决定立刻毁灭银河系,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那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离开。

    嗯,那天主要是他单方面嘴系疗法加保命,她单方面法师输出,不过令她惊讶的是他竟然不惜鼻青脸肿也要爬上来和她理论,叫她不要那么果断,他觉得还有救,他可以陪她下去‘细细观察’。

    不过她已经连睡哪块板子都挑好了,怎么会受他影响。

    莫名其妙,真是胆大的很。

    “同事”之间是能看到约架结果的,于是一群无聊抠脚的人,各自在各自的星系看到所谓的战绩:

    “仙女星系”全军覆没,“银河星系”损失了两颗鬼火。

    不免“呵呵”一声。

    你说你惹她干嘛,这浩瀚无垠的宇宙之中,谁人不知那银河系的亡灵天天都在宫殿里修鬼火,练剑术,把把中心,可想而知她多想毁灭银河系。

    她要毁灭银河系就让她毁灭呗,反正可以重组,不知道那位“仙女司”在着急什么。

    对哦,好像是在哪听说过银河系确实是最特殊的,里面那个叫什么球的生命行星,是地球吧,传说中就是它使得银河系重组再生异常艰难,过程格外漫长不说,一不小心还会有意外发生,因此银河系重生的成绩完全垫底。

    好像也就爆炸重组过两次吧,这次就是第三次了,对他们这些炸过没有一百也有五十的来说,亡灵真是个可怕的选手。

    只能说得失相衡吧,亡灵管控的银河星系是全宇宙平行世界里爆发性最强,同时危险性也是最高的。

    至于同样业绩垫底的仙女星系,你说他为什么叫“仙女司”啊,还不是那位叫南野的“监承司”,实在是太……嗯……一言难尽……

    太“狗贼”,对,就是“狗贼”,哪有上赶着当狗皮膏药,赶都赶不走,身为他的“同事”表示很是没眼看。

    说来也怪,这个外号,出自亡灵本人。

    好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狗”已经看到了,清楚的不能再清楚,那“贼”呢?他到底怎么贼了亡灵?

    倒是具体说说啊喂。

    可是两个当事人,一个不敢去一个找不到人,找得到人的结果还是不敢去。

    为什么?能找到人的时候,人就在亡灵身边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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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亡灵,银河星系的监承司,上面是她准备结束一切之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的一些挺有趣的事,说给大家听听,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月亮绕着地球,卫星绕着行星,行星绕着恒星,是不变的真理,太阳系并非以椭圆的轨道围绕银心运动,而是以波浪的螺旋形式在银河系内前进,宏观来看其实是太阳一直在向前跑,行星带着恒星一路追,终点复起点。

    靠近她又离开,死去又回来,她早已厌倦这一切。

    就在今天,她决定实施一直以来的计划。

    此时此刻,‘监承司’立于黑暗之中,远远地能看到有无数五颜六色的光点朝她飞来,看不清面孔却隐约可见神姿,她的全身呈现虚幻的透明水晶状,闪闪发光,周身亮着幽兰鬼火。

    衣裙飘扬,从裸露出的肌肤轮廓来说,此女必定美艳无比。

    只见她手掌向上缓缓张开,周围的星光急速聚拢,自下而上地形成一把弓的形状,先是如寒冰般的水蓝,再是如火焰般的橘红,她反手握住弓身,一手置于红蓝交界处虚勾的同时弓身燃起黑色火焰,以一点鲜红为源头萃出一支利剑,前端蓝得发黑,剑尾红得发亮。

    少女蓄力一拉,青葱玉指莹白透光,甲蔻红得似血,矢尖直指最大那颗亮黄色,像她每次练习时那样,蓄势待发——

    【灵灵,灵灵,我快死了,亲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就一下,我好疼,看在你没有喜欢的人,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求你了。】

    冰冷没有温度却格外柔软的触感。

    湿漉漉的狗狗眼,纯黑色的眼眸里倒影着她淡漠的身姿,有泪水低落到手婉上,凉凉的,却泛起灼烧感。

    那该死的吻再次出现,那张脸仿佛此时此刻就在眼前,唇瓣上的撕摩,舌尖的湿润,眼前人颤抖却紧闭的眼皮,卷翘睫毛上的水珠,力气大的惊人,可他明明那么害怕……

    【我叫南野,是隔壁仙女星系的监承司,你叫什么呀?】

    【灵灵,理一理我嘛。】

    【灵灵你不高兴了吗,那我哄哄你好不好。】

    【灵灵,灵灵,这个是你的寄生灵吗?好漂亮好可爱啊,和你一样。】

    【灵灵你看,这是我的寄生灵,你喜欢吗?】

    【……】

    【c】

    所以说该了结的时候就该一击毙命,多一秒时间都会让人控制不住回忆往昔,哪怕坚决如她也逃不过。

    纵使任职时间久远,她也从不主动寻求朋友,以至于除了寄生灵,她有个秘密一直无人知晓,也就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思——

    作为这种力量的化身,她其实独爱银河,负责银河系是她觉得唯一幸运的事,那是尽她所能维持自己不被那股奇怪力量消灭之余,距离生命,或者说距离他,最近的地方。

    连他也不知道,还天天在她面前cos什么思政老师。

    【南野啊,可真是……】

    “嗽”地一声,一支黑色利剑擦弦而过,离去的剑尾带起少女的发丝,她似乎轻笑了一声,鬼火温柔地吻过她嫣红的唇。

    冰冷的流矢割裂星空急速飞行,倒像一颗出膛子弹,直逼冲上来的火球,她的身边也越来越亮。

    她看着火焰状的剑尾亮色开始变得暗沉,左手放下弓,右手一抬,再漫不经心地一放,无数幽兰鬼火冲向流矢的轨迹,少女的笑声越来越大,悠远空灵,暗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哈哈哈哈】

    【只要穿过它,大家就都解脱了,生机美景,肮脏腐烂,一切都将消散在这宇宙之中,包括你,也包括我。】

    矢尖完全变成暗红色,好似即将干枯的血痂,像无数次预演那般一把穿过那颗奔跑在最前方的太阳中心,瞬间就爆出一大片火焰粒子,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锅里。

    粒子爆开的同时,这个维度放慢静止了,光点群行动稍滞,利剑穿出之后引出一条暗黑色的丝线,鬼火旋转着将太阳包围在中间,控制它的行动,利剑由近及远绕开地球迅速穿过所有行星。

    爆炸重组的顺序视衰败腐烂程度而先后,意味着烂得多烂得大的难度越高,银河系里,就是地球,那颗唯一有生命的行星。

    成也在它,败也在它。

    利箭每穿过一颗就有无数鬼火跟上去,黑线四散,被围住的行星迎面来了个急刹车,无数火焰粒子炸开。

    不可谓一场视觉盛宴,绝美而悲壮,深得她心。

    【再见了,我的……】

    过程快速且顺利,眼见着黑丝从前一颗水球穿出绕回,暗红矢尖将要穿刺最后一颗蓝色星球,灵灵神色有些癫狂地盯着它,她从未如此失态过。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啊。】

    鬼火跟着转换方向,剑尖刺穿表皮,完全没入星球时,却堪堪停住,剑尾火焰爆燃,想要挣脱,急冲的鬼火像被拦腰打了一棍般被迫停下。

    鬼火群面面相觑,纷纷回头看向莫名躁动的黑暗区域,黑暗里有彩色在挣扎,好像在打架?

    有一瞬间暗蓝色的光纹停止了,两秒之后剧烈抖动起来,看得它们心慌。

    【灵灵?】

    【发生什么了?】

    【你们看你们看那是什么?】

    【好漂亮啊。】

    只见滴水溅热油似的“星球串”后,数道五彩斑斓的光点拖着轨迹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躁动的位置,光束一闪而过映出的红色瞳孔里满是震惊,身边似乎还有个人,推搡着想抱她?

    光彩内收熄灭,映过少女半实体化的长裙,闪烁一下之后化为一红一蓝两颗流星飞过星球上方直冲他们这边来,“嗽”的一下砸着剑尾消失在地球表面。

    【啊!!!!!!!!!!!!】

    【怎怎么就进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

    【那不是灵灵和‘仙女司’南野吗,他们干什么去?】

    亡灵消失之后,利剑由暗黑开始退变回红蓝,甚至越来越淡,“星球串”的动静明显变小,大喷泉变成小烟花,现场只剩下身体被吹歪的无数鬼火还在摇曳。

    它们的身边窜出无数菱形的星星,一个个赶忙将鬼火扶起来,是“仙女星系”监承司——南野的寄生灵。

    鬼火都扶正之后,菱星慌忙退后一步,现场静默几秒之后,两方都揣起了手,飘在散发着光晕的蓝色星球上,靠近那根燃起暗蓝色火焰的的剑边,大眼瞪小眼,幽兰鬼火的尖尖变成红色。

    鬼火:【你们为什么在这?】

    菱星:【额。】

    鬼火:【他们去干嘛?不毁灭了吗?】

    菱星:【不知道啊。】

    鬼火:【你家寄生主和你们交代了什么?】

    菱星:【额,没有。】

    鬼火们一致觉得那堆菱星一问三不知,是个傻的,一点用都没有,决定不理它们,自己人交流。

    【灵灵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脸都气红了,比那次掉裤子还红。】

    【我也看到了,他竟然敢抱着灵灵,还抱那么紧,灵灵不生气才怪。】

    【可是,仙女星系的监承司怎么还能进入银河星系的范围呢?除了开通的水帘门,星系之间互不干扰也没有通行权,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颗叫地球的行星,竟然可以在危险之时自主产生能量压制抵消灵灵的剑,这也太神奇了,明明只是个普通的球。】

    【难道灵灵就是监测到这里即将走向腐烂消亡,所以才突然决定毁灭银河系的吗?】

    大家沉默。

    【嗷,别想太多,灵灵那么厉害,南野也不赖,那我们就等在这里吧,我们还在,证明灵灵和南野没有生命危险,我有预感,这个时间蛮长的,而且他们两个人会有一番很大的奇遇。】

    【哦?详细说说。】

    揣手的菱星也凑上来,豆豆眼里满是好奇。

    【……】

    鬼火:你们就一点也不担心你们的寄生主吗?

    等着听八卦菱星群:啊?灵灵不是和南野在一起咩,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最大的危险就是灵灵好吧,诶快说说,是什么奇遇。

    【……】

    与此同时,地球

    雾气弥漫,沙尘飞扬,空气能见度不高,昏黄的粒子飘散着,被火辣辣的太阳光反复炽烤,毫无生命可言。

    一大块一大块的陆地,一大片海洋,一大片冰川,完全不似外表展示出的那样水润漂亮,到处是棕褐色,陆地以岩石居多,时不时来个海啸地震,火山爆发。

    在这错落复杂的山岳地带,隐约好像看到山谷处有个什么灰色团子在飘来飘去,时隐时现。

    这时,地壳照常开始运动,无数火山相继喷发,火红炽热的岩浆喷射而出,陆地上的顺着坡路而下,海岛上的掉入海水之中,冷热相遇冒起大量水蒸气,有火山沉没了,消失在水平面上。

    那灰团子似乎被烫到了,挑着脚扭动着圆鼓鼓的身子以一种不符合外表的速度急速跑上山,在一个山坳处歇脚,抬头就看到天上一红一蓝两道光从天而降,穿过云层,交缠着坠落。

    它愣住了,生命里第一次遇到新事物,它不由自主地掰下一块早已冷却的岩浆岩石放到嘴里咀嚼。

    细看之下,其实是那蓝光一直托着红光,到半空时,蓝色光突然就消散不见,似绚烂的烟花般绽放,消失,只一刹那功夫,天空只剩下那道红色光,直直没入海洋。

    灰团子等了等,又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异常了才悄悄探出来,它的身形像个大蝌蚪,拖着一条小尾巴,短小的四肢胖嘟嘟的,脸颊一鼓一鼓,嘴里还吃着什么。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看了看海面,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继续向山的深处走去,看着笨重的身姿很轻松地蹦蹦跳跳着,却被几步之外被一个人影挡住了唯一的去路。

    地球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深海传来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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