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想关灯的。
但陆力革不让。
他们虽然相恋三年,同居两年,下个月还准备结婚。
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做。
苏瑜一直比较保守,学生时代开始便是班上的三好学生,老师们的话,她都奉为圭臬。
不是没有不想听的时候,只是她没那个胆。
所以在这段关系里,主动的人一直是陆力革。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包括现在,全部都是陆力革主动发起。
陆力革是她的第一任男友,情爱的电影小说看了不少,但每到亲密片段,她总是羞红着脸跳过。
所以,在和陆力革交往之前,她对这些只是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印象。
是陆力革带着她将脑海里模糊的影子一点点具象化。
从前苏瑜也是紧张的,但她可以忍。
忍的次数多了,便习以为常。
她也可以学着那些恩爱的情侣一样,在出门上班前给陆力革一个告别的吻。
在下班回家后无所顾忌扔开手里的包,跳起来扑进他的怀里。
这次苏瑜忽然发觉自己忍不了,缩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一样。
陆力革以为她冷,拽下沙发上的大衣覆盖在她的肩头。
苏瑜侧过身体,头埋在大衣里,闷了一会儿探出脑袋,斜着眼睛打量陆力革,碰巧看见他已经将衣服脱了一半。
苏瑜立即转开视线。
脸和耳朵一起红了。
今天晚上本来想做什么来着?哦,本来想给陆力革庆祝生日的。
为了这天,苏瑜想着法子的请假,去菜市场买菜,找了部评分高的电影,挂上了新买的投影仪,甚至还买了红酒。
平淡的生活确实很好,偶尔也想要加一点浪漫。
计划进行得很完美,吃饱喝足的苏瑜窝在陆力革的怀里,看电影看得入迷。
情到浓时,陆力革抱着苏瑜吻了上去。
苏瑜以为这个吻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可吻着吻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她往后缩,陆力革却将双手挡在她的背后,仿佛知道她会逃跑。
苏瑜认为自己的抗拒是不正常的。
所以一直没有表露出来,怕陆力革会多想。
陆力革虽然长着一张干净俊秀的脸,但因为他的身世,他在婚恋市场上毫无优势可言。
三年前,陆力革出了一场严重车祸,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块地方没有被鲜血浸透。
那场手术很成功,陆力革活了下来。
却把什么都忘了,医院虽然替他报了警,却找不到他的家人。
好在他恢复得很快,脑子里的记忆没了,肌肉的记忆没有丢失。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一次偶然的机会,陆力革和苏瑜走到了一起。
苏瑜不介意陆力革的身世,两人商量将出车祸那天定为他的生日。
这是苏瑜为陆力革过的第三个生日。
苏瑜偶尔会想,若是陆力革没有失忆,他们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成为男女朋友?
“在想什么?”
苏瑜转头看着他,将身上的大衣提了提,再伸出手指了指脑袋上的灯,说:“关了好不好?”
“不好。”陆力革笑容未收。
苏瑜看见有一滴红色的墨水落入陆力革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里,慢慢浓烈起来。
苏瑜用力一提,用大衣彻底盖住脸,说:“你不关灯我就不……”
剩下的话她不好意思说下去。
房间静了一会儿,苏瑜听见陆力革慢慢地舒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答应你。”
苏瑜听见陆力革爬了起来,啪,房间里暗了下来。
灯关了也没用。
投影仪还开着,不过这点光聊胜于无。
苏瑜松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其实这种事情很正常,毕竟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婚庆公司已经定了下来,双方的朋友都不多,请个五六桌就足够了。
就这样,苏瑜还怕坐不满。
婚纱照拍了,苏瑜选了一副最满意的裱起来挂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
这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是苏瑜和陆力革一起按揭买的。
什么都记不得的陆力革需要从头开始,能在三年之内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到一块安身之所已经很了不起。
这里面的资金很大一部分都是陆力革账户里的。
在一起之后,苏瑜被陆力革账户里的存款吓了一跳。
陆力革对此十分茫然,他都不记得自己的身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账户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
苏瑜之前有试图帮忙陆力革回忆起来,但医生说想起来的机会十分渺茫。
既然如此,苏瑜便不再执着。
她挺喜欢现在的生活。
苏瑜抓着大衣爬了起来,纵使有些体力不支,还是飞快溜进了厕所。
五分钟之后,苏瑜裹着大衣,飞速地瞥了一眼有些凌乱的地板。
陆力革不见了,另外一个厕所里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苏瑜过去扣了扣门,待里面流水的声音停下来后才说:“等会儿去铲一下猫砂,我就不去铲了,我有点累,先睡了。”
“好。”
流水继续哗哗啦啦地落到地板上。
苏瑜看了眼猫窝,皮皮半截身体蹲在里面,屁股露在外头,这个姿势加上它身上的花纹,苏瑜想起了夏天的西瓜。
苏瑜忍不住过去摸了一把,皮皮被吵醒,很不高兴地呜了一声。
睡这么死,懒死你算了。
苏瑜霎时庆幸想,还好还好,还好皮皮是只懒猫,不然他们刚才做那事便全被它看光了,这很丢脸。
苏瑜捂着脸溜进了卧室,钻进被窝里,大衣来不及脱。
在被窝里闷了一会儿,苏瑜慢吞吞地爬起来脱了大衣,再侧身躺下来。
她会和陆力革走到一起得归功于皮皮。
皮皮是只流浪的狸花猫,为了它,苏瑜和陆力革走到了一起。
她和陆力革都很宠爱皮皮,将皮皮视为双方的定情信物。
客厅里有一半的物品都是它的,还有头顶上那个监控。
想起监控,苏瑜霎时涨红了脸,直直地坐了起来,监控是全天开着的,那即是说,刚才她和陆力革都被拍进了监控里。
想到刚才像换了个人的自己,苏瑜捂着脸,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必须要把这段监控删了,千万不能让陆力革看到!
但查看监控的app在陆力革的手机里,她平时没有看监控的习惯,所以自己的手机没有装app。
苏瑜掀开被子,想偷偷去拿陆力革的手机,趁他不注意就把监控删了。
但脚才刚挨上地板便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苏瑜立即将脚缩了回来,迅速躺下盖上被子,侧身背对着门,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在熟睡中,还把耳朵那块的头发拨到脸上。
苏瑜羞红了脸,大气也不敢出。
起初,苏瑜很拘谨,不敢看他,后来尴尬和不适褪去,苏瑜渐渐放松下来,陆力革循序渐进,把握了主动权,在他的带动下,苏瑜好几次失了态,回想才发生在不久前的画面,苏瑜不敢睁开眼,在她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从未想过这种状态的自己,她一时半会接受不来。
陆力革没有吵醒她,轻声走到床边,拨开苏瑜脸上的头发,轻轻地落了一个吻。
陆力革悄悄躺到苏瑜的旁边,盖好被子后便贴了过来,他的手搂着苏瑜的腰,另一只手枕在脑袋下。
苏瑜竖着耳朵听,等到身边再没有动静后,苏瑜动了动腿,慢慢转着身体,动作即使轻微到这个地步,还是立即把陆力革吵醒了。
陆力革搂紧了她,含糊说:“怎么了?”
困意好像会传染,苏瑜忽然觉得眼皮十分重,她打了个哈欠,抓着陆力革的手说:“我翻个身,腿有点疼。”
“那我帮你揉揉。”
“嗯。”
苏瑜贴紧了陆力革,不轻不重的力道从小腿腹传来。
明天再起来把监控删了也不迟。
反正苏瑜一向比陆力革醒得早。
可惜的是,再睁开眼时,身旁已经空了,用手一摸,冰凉无比,陆力革已经走了好些时候。
苏瑜懊恼无比,悔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