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见到同一个男老师‘凶神恶煞’的在面前出现并且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时,陆熹宁心里是崩溃的。
两人自觉低头,并排间隔一米站好。
赫一副高中生的乖巧模样。
老师也没想到这两人不仅没有认识到错误,还在时隔不久后又被他发现违纪。
“你们两个,必须记过,全校通报!”
老师拿出一个本子,恶狠狠的道:“叫什么名字!”
陆熹宁下意识想要回头看陆知言。
“不许看!看什么看!你们还有没有身为高中生的自觉,你们父母把你们送到学校来是为了什么?你们不仅不感恩,反而....”
好像每一个老师都有一套全国统一的批判学生话语,能结合家庭,社会,国家,跨越过去和未来。反正都是长篇大论。
不过一直当学霸的两人倒是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严格说这还是第一次。
有点新奇。
但还是嫌烦。
“老师,你不是要记名字吗?”
陆知言当真是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道。
那老师经由他提醒才想起正事。
“哦,对,说名字。”
老师手里在抓着笔,笔尖端定在纸上,等着两人说名字。
“陆知言。”
“陆熹宁。”
“陆知言...”老师喃喃自语着往上写:“陆....”
忽然。
他猛然抬起头:“叫什么?!!”
音量甚至比之前呵斥两人还高了几分。
两人又重复了一遍。
半晌,那老师才好像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结巴道:“哪个陆知言?”
陆熹宁闻言回头指着墙上的照片道:“就这个陆知言。”
她清晰的看到老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并且咽了下口水,又转头看向自己。
“那....你?”
这回轮到陆知言指着照片道:“就这个陆熹宁。”
那老师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师不好意思,我为刚才的事情道歉。我们撒谎了,我们是情侣。”
陆知言明明比那老师还高上几分,态度却是十乘十的诚恳。
只有陆熹宁从他这话里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冲着他眨眼。
陆知言没理,默默往她身边挪近几步。
“你们等一下。”
那老师终于回过神来,冲两人说了一句,继而掏出电话,开口便是:“校长,诶诶,是我。我和你说啊...”
他边说着边往一旁走了一段距离,嗓音刻意压低几分,说这话还不时朝两人的方向看去。
陆熹宁总觉得他是怕他们两个跑了。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的。
直到被一群校领导包围,两人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一位大腹便便衣着得当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朝陆知言伸出手,一脸激动的道:“陆同学,久仰大名。”然后又看向陆熹宁:“你就是陆熹宁吧。人才啊,人才啊。”
陆熹宁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陆知言显得平淡不少,只是寻常的寒暄,保持正常社交距离。
不知何时,下课铃打响,来来回回的学生迅速被这里的景象吸引,围了一圈又一圈。
看八卦好像是中国人的天性,尽管到最外层已经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人还是越来越多。
像是在观看什么珍稀动物。
陆熹宁是这么想的。
说实话,她是不习惯人多的地方的,并且他们的重点都在自己身上,会让她下意识觉得心慌不安,紧张之情油然而生。
抑郁症从科学意义上来讲是没有办法根治的,只能控制。
陆熹宁这么多年在这方面做的足够好,已经许久没有受疾病裹挟,情绪失控。
若是有心里准备还好,可这是突发状况。
许是空气不流通的原因,她竟然有些胸闷,呼吸急促几分。
“怎么了。”
正和校长交谈的陆知言,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常,在这方面他总是很敏锐。
陆熹宁笑着摆摆手:“小事,就是有些胸闷。”
陆知言的关注点放在陆熹宁身上,被冷落的校长自然也发现了。
“不如我们去办公室说吧,这里学生太多了。”
陆知言点头,伸手揽住陆熹宁肩头,跟上校长的脚步。
...
陆熹宁微笑接过校长端来的茶水。
“感觉好点了吗。”
陆知言在旁紧张道。
当着校长的面,陆熹宁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没事没事。”
“陆熹宁同学,是...”
这位校长也是他们毕业后新换的,没见过陆知言和陆熹宁,自然也就不熟悉。
陆熹宁患有抑郁症的事情,当年的一些老师和校领导都是知道的,只是同学之间没有刻意去说,因为她和他们也不怎么熟。
那时的她身边就已经有陆知言了,就算是传言满天飞也不会有人有胆子来问陆熹宁。
当年的那些传闻,真假参半,加之人云亦云,各种离奇版本不重样。
只能说从陆知言转学到来后,关于陆熹宁和两人之间的议论就没停止过。
他们没受到影响其中也有李清梅的很大一部分功劳,想起这位班主任,陆熹宁还有些想念,从高一开始,她就多受李清梅照顾。
是一位很好的长辈。
从毕业后她陆熹宁就再也没见过李清梅,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
“嗯。我生过一场重病,麻烦您了。”
陆熹宁笑盈盈的答道。
一直和校长保持交谈的陆知言此刻却缄默不言。
那场‘重病’是他这辈子也不想再重复的记忆。
甚至只是提到都会令人不安。
陆熹宁悄然握住他的手,交叠的温度仿佛能驱散阴霾。
几人在办公室里说了许久的话。
终于,校长一脸为难的说出了自己的终极目的。
“那个,不知道能不能请陆知言同学为学校的学生开个讲座。”
两人没想到会是这种事,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经验。
“其实,我是想请两位一起的,但是刚才...”
陆熹宁对人群的应激反应显著,他不敢提这样的要求,以免到最后连让陆知言演讲的机会都争取不到。
“可以啊,我也可以一起吗?”
陆熹宁率先答应。
毕业那年,他们早早的去旅游,导致许多的采访和校方的讲座都没参加,现在举办好像也不晚。
“宁宁,你...”
陆知言担忧的看向她。
“放心啦,刚才只是一点小意外,我的抗压能力杠杠的。”
她可是顶着重度抑郁在高三一年就提升了将近二百分的女人,这点小事情难不倒她。
见陆知言点头,校长喜出望外。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四点正式开始。”
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应下。
直到回到家躺在床上时,陆熹宁才发现不对劲。
“我们讲什么啊?”
身旁,陆知言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在键盘上已经敲打了不知多久。
闻声,他把电脑转向陆熹,。
“你在写稿子?!”
陆熹宁坐起身,拿过电脑大略扫了一眼,写的都是一些学习经验。
文笔很好,不愧是高考730,语文145的男人。
逻辑清晰,层层递进,又不会显得枯燥无趣。
陆熹宁把电脑递给他,苦恼道:“你把该讲的都讲了我讲什么啊。”
陆知言接过电脑,继续打字,头也不抬的道:“这是给你写的。”
“???”
陆熹宁反应过来,嘴角笑意满满,凑过去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说着撅起红唇:“奖励一个亲亲。”
陆知言抬眼,没有感情的道:“等等。”
手上键盘的声音越发清脆。
陆熹宁泄气,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纸巾,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委屈道:“腻了,不爱我了,都不给亲了。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话音刚落,键盘声戛然而止。
陆知言合上电脑,放到一边,一双黑眸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可以,不只要那个亲亲吗?”
“嗯?”
陆熹宁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室内的温度攀升,明明开着空调,陆熹宁却还是觉得很热。
陆知言的吻早已不局限于嘴唇,不断下移,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肩头的衣服被扯皱,他的手掌停在腰间。
陆熹宁脖颈间已然布满红痕,笼罩着一层水雾,眼角发红,嘴唇更是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也,仅仅就到这里。
这三年,每一个夜晚,他们都没有分开过,但陆知言从来没有逾矩。
他支起身子,呼吸很重,尤其打在陆熹宁耳后时,让人全身发颤。
“我去洗澡。”
陆知言声线很哑,和平时不同,很勾人。
他刚要翻身下床,就被身下的陆熹宁抓住衣角。
她的呼吸早已被打乱,胸口起伏剧烈。
“能...能不去吗?”
这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随着成长,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纯情的少年少女,有些只属于成年人之间的暗示,彼此都懂。
陆熹宁清晰的看到他眼眸的光暗了瞬间。
但也只是瞬间。
陆知言抬手将她的鬓发理顺,微微阖眼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克制又虔诚。
“还不是时候。”
说罢起身离开。
如果说,在那次争吵之前,陆知言的还会有那样冲动的想法,那之后则被完全浇灭。
陆熹宁对婚姻抱有抵触之情。
倒不是说陆知言有多死板,他只是觉得陆熹宁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婚姻。
她的人生经历就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不进入婚姻是陆熹宁对自己最后的保障,也就是说这样的安全感是陆知言不能给予的。
他还不能让她完全放下对婚姻的偏见。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那么做。
当两个人暧昧太久就不能走入一段亲密关系,因为恋爱的感觉已经存在,反而会担心确定关系会不会改变现状。
结婚也是一样的。
不得不承认,陆知言其实是在威逼。
告诉陆熹宁,只有结婚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用这种拿不上台面的手段去撬开陆熹宁心里的枷锁。
陆知言站在淋浴头下,任由冷水打在身上。
他们之间,谁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