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清冷，“旁人在此，怕是不妥。”
闻言，顾梵悻悻放下手，眼里满是失望。
“不过……”他话锋一转，“可以先欠着，以后我还你便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笙笙以后可莫要食言哦。”
白笙颔首，避开她闪烁的目光，稍待片刻，却见顾梵沉默不语，紧盯海面。他不禁开口问道，“阵眼位于何处？”
“白笙莫急，阵眼就要过来啦。”
只见远方飘来一根水柱，顶部与雷雨交织，底部直抵水面。巨大的水漩涡随风势迅速移动，初看似飘逸丝带，转瞬间天空扭曲变形，细长丝带肆意延伸，海面跃然而起，不断向上翻腾。
所有人都默然凝视着这个能摧毁一切的巨大水涡。刚刚竭力抵挡海啸，众人已耗尽灵力。如今面对这惊悚的龙吸水，即便不愿冒险，也已无力反抗。
“冲呀！”顾梵突然起身，大喊一声，接着身影腾空，朝着漩涡飞去。
经历刚刚的一幕，众人此刻对顾梵极为相信，纷纷追随她朝漩涡冲去，白笙亦紧随其后。
众人踏入巨漩后，并未感受到丝毫痛楚，反觉自身随漩涡一同飞旋升空，速度之迅猛令人头晕眼花，几欲呕吐。
水柱翻腾，将众人抛向天际，旋即猛然跌落，众人坠入柔软云层。紧接着，白色云层变得厚实光亮，寒意透骨。
这是一个银白的世界，漫天飞雪，严寒肆虐，冰冷的白明亮的灼眼，他们来到了下一个幻境。
雪花悠然飘落，寒风袭过，刚自龙吸水出来的众人不禁寒颤不已。此刻众人尚未从极度的眩晕中恢复，竟已有数人昏厥过去。
躺在柔软冰冷的雪上，白笙摇摇头，挺身而起，终于从极致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那……那是七裳花吗？”有人抬头愣愣的说道。
此刻，上方天空的雪花在狂风的驱使下变得凌厉，华为尖锐的冰锥，一束发着光的花朵混杂其中，众多冰锥迅速旋转，团成一个巨型冰球将花朵围在中央。
白笙毫不犹豫地向上飞去，在即将触及冰球时，忽然感受到背后的凌厉风声，他敏捷地一侧身躲过从下方射来的一箭，但也正好与冰球错身而过，左侧又一阵掌风袭来，他只得回击一掌消散那力道，随后，又有几人也飞身上前加入战局。
天上打作一团，五彩斑斓的颜色在天上交错辉映，煞是好看。
下方却有两个人正仰头望着上方，毫无动作，正是顾梵和穆羽二人。
“仙尊，你不想要那花吗？”
顾梵摸了摸鼻子，笑道：“起初听闻七裳花美不胜收，打算种在我家后花园，哪知这一路险象环生，甚至丧命多人，如今已是没了兴趣。”
沉默片刻，穆羽只好附和道：“竟是如此，仙尊……好雅兴？”
“你呢，怎么也不去争？”顾梵一脸好奇的看向他。
穆羽脸上微红，显得有些赧然，“七裳花盛名在外，在下亦闻名而来，但并无据为己有的念头。在下只会些医术，自是争不过旁人。”
闻言，顾梵点点头，颇为赞同的模样，她随即在怀里摸索一番，掏出一个袋子抛向穆羽，“我这里有些茉莉花籽，你回去种下，花开时与这七裳花极像，也算慰藉。”
愣愣的接住那袋子，穆羽彻底弄不懂这凌遥仙尊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下一刻，那个声称对七裳花已毫无兴趣的凌遥仙尊便一挥袖闪现在了上空。
众人皆非白笙对手，纷纷倒地，眼见他即将闯入冰球之际，顾梵突然出现在眼前，令白笙险些扑入她怀里。
白笙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深知实力悬殊，动手只会显得愚蠢。
“咳……这冰锥不惧灵力，你进去把脸划花了可怎么办，还是让我来吧。”顾梵笑的很是真诚，她说的也没错，那冰锥可破灵力，即便是神体进去也要如常人一般要经受千刀万剐之痛。
“你就不怕把脸划花？”
摸了摸自己的脸，顾梵点点头，笑的浑不在意，“我心悦之人看不上我这张脸，划花了也无甚可惜。”
冷冷的白了她一眼，白笙无心与她纠缠，淡淡道：“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让我进去。”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在顾梵心中不断回荡，用心花怒放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她毫不犹豫道：“好！”
白笙轻轻松了一口气，要解决顾梵这个麻烦实在不易……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人就一个闪身钻进冰球，徒留白笙愣在原地。
瞬息间，冰球消失于天际，整个莹白的世界随之地动山摇，七裳花被采摘后，幻境自破，众人皆会被震离九皋山。
林间寂静之即，忽然一股气流呼啸而出，携一人飞驰而过，沿途撞断几棵树后终于停下。
白笙单膝跪地，缓缓站起，他伸手点过自己胸前两处穴道，眸光黯淡，失去七裳花，世间还有什么能替代？
向前走了几步，正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突然从天而降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因为这东西着实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
一个血肉模糊的拳头突然从那团血肉中伸出，缓缓张开，掌心中央躺着一朵淡光闪烁的白色花朵。
白笙恍然，原来这竟是个活人，这是……
“顾梵？”
伸手接过那朵白花，白笙有些迟疑的唤她的名字，又伸出手欲扶她起身。
“嘶……别碰，疼……”顾梵嚷嚷着，气势到很足，“你说过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白笙揉了揉手里的花，无奈道：“我说的是让我进去，你也没让我进去呀。”
“你！你怎么能耍赖？！”顾梵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旋即又迅速低下，声音没了气势，“吓，吓到你没？”
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顶，却又悬在空中缓缓放下，白笙轻柔道：“我答应你的，不耍赖。”
“所以你有什么要求？”
“这个以后再说，我现在都伤成这样了，什么都做不了呀。”
沉默片刻，白笙不想问顾梵做不了什么，他起身唤出赤霄剑，“那你想清楚再来寻我吧。”接着他腾空踏剑，正准备御行却又被顾梵叫住。
“如今我伤成这样，也无颜叫我的友人来接我，可否让我进你的结界内暂歇片刻？”
沉吟许久，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一挥衣袖，顾梵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心间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白笙，你这儿怎么这么暗，我给你弄点阳光。”
穿越云层，白笙飞往妖界无砚山，没有回应顾梵，那声音却接二连三的响起。
“你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种点花呀草呀多好。”
“我在你这里弄个小秘境，你闲暇时来看看呀。”
结界中的顾梵疑惑地抬起头，大声喊道：“白笙，你是不是飞得太高了灵力受阻，为何听不到我说话？”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在上空，“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