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当我安详的沉睡到灵魂的深处时,我掉入了一个梦。

    我在一条或明或暗的大路上不知走了多久,但确信是走了许久了,然而终究没遇到一个人,在这半明半暗的世界里,一切都显得恐怖于异常。我仍四下里张望,那路左面的暗世界,一株枯树正被缠绞着半生半死的藤蟒,远处灰蒙的山棱仿佛盘着巨蟒的躯。那路右面的明世界,艳阳正明媚的普照着欣欣向荣的万物,杨柳妩媚着清溪,一位白发老人在柳荫下纳凉。我定睛看时,坚信是个人了。他似乎也看见了我,便腾起身,径直往我这边飘来。待我还未看清他的面容,他就已经来到我的面前。

    (暗示结局)

    昏沉沉苏醒,我看见柔儿与庭庭坐在我的床边。

    她们嘴唇干涩,双目无神,正灰心丧气的低着头。

    我想伸手抚摸她们的脸庞,才发觉浑身无力。

    用尽力气,才让身上的被子稍微动了动。

    庭庭率先发现我的动静,兴奋的拉扯柔儿衣角,叫嚷起来。

    柔儿只与我对视了一眼,便两眼放光,明眸恢复了往日的深情。

    她们扑在我身上,紧贴着我的胸膛,高兴的哭,即使干涸的眼睛里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

    暖流涌上心头,漫溯而上,最终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我本想再好好感受胸膛的温暖,但紧随其后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大口喘息。

    意识到我的痛苦,她们赶忙起身,抚摸起我的手臂。

    “整整两天,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柔儿带着哭腔说到。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故作微笑,随之露出一丝狡黠,说到,“另外我怎么舍得呢?对吧,我的女神。”

    柔儿娇羞的偏过了头,含情脉脉的眸子里更添了几分妩媚。

    庭庭不合时宜的玩笑说,“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你要变成丧尸呢!”

    “那你们怎么没有把我捆起来?”我故意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转而又笑着点头,说到“庭庭同学,你捆东西的水平可是很棒的呢。”

    “因为.....因为柔儿姐姐相信你啊。”庭庭摇晃着小脑袋看向柔儿,转溜了眼珠子,询问到,“柔儿姐姐,我去做饭啦?”

    “嗯,去吧。”

    柔和的吊灯灯光洒落在我和柔儿的脸上,我们眼神交织,又闪开,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我才发觉,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坦诚,比起几天前在床上的浓情蜜意,来得还要真实。

    像是阔别重逢,我发现柔儿憔悴的面容略显惨白,于是打断沉默,突然说到,“你瘦了。”

    “啊?”柔儿显然被这话语问到,连忙侧脸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但当看见我专注的神情,又松开了双手,露出疲惫的笑容。

    我陶醉其中,不自觉的说到,“能让我摸一下你的脸吗?”

    柔儿没有回答,伸手捉住我的手掌。

    刚一抬起,疼痛就让我面部扭曲。

    她见状,俯下身,那凄美的容颜向我靠近。

    我感受到了她那匀和的鼻息,直至她在我的唇上吻了下来。

    全身像触电一般,我激情四射,以至于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抖了个激灵。

    随后她亲切的摩挲着我的手掌,并把它紧贴她的脸庞。

    “谢谢你,宋云明。”柔儿就此倾倒在我的床沿。

    我像个提线木偶,享受着她的任意摆布,享受着生命馈赠我的当下永恒。

    吃晚饭时,庭庭给我盛了一大碗米饭,并在我碗里夹了两块猪肉,一个煎蛋,然后坐在床边,好奇的看着柔儿投喂我。

    当我叫她一起吃时,她却朝柔儿看了看,然后笑着跑出了卧室。

    柔儿马上补充说,她和庭庭在傍晚时已经吃过了。

    即使柔儿曾经老于情场世故,但厌恶惯了酒桌察言观色的我,一下的喂食停顿与眼神躲闪早被我尽收眼底。

    她们肯定有所隐瞒,但对我的好可是切切实实,那谁又会傻到打破砂锅让彼此尴尬呢?

    我于是叫来庭庭,三口之家,轮流分食。

    深夜,睡不着的我看着身边左右两位熟睡的人儿,末日的左膀右臂,居然是这两位孱弱的女子,我感到莫大的惊奇与幸福。

    月冷凝空,弦月被勾勒在了窗户之上,窗台由此镀上了月光。

    夜风轻柔,银纱翩跹,一位女神在起舞,倩影婆娑,我渐迷离。

    第七天

    中午刚一睡醒,庭庭就飞快的跑去厨房给我盛饭。

    此时我手脚早已恢复知觉,但矫情的我故意享受柔儿的搀扶。

    她费劲的把我扶起依靠床头,随后露出美丽的笑靥。

    只是她那尽显疲态的面容,经过一晚非但没有消去,反而还增添了几缕愁丝。

    我感到诧异,更多的是愧疚。

    于是在柔儿还想喂我时,我直接伸手把饭碗接了过来。

    故作惊恐状,与庭庭一起吃惊。

    柔儿对这拙计娇嗔瞪视,我只好撇了撇嘴。

    随后我问她们,她们说早上已经吃了。

    我还想分她们几口,她们一直推脱。

    傲气的我说她们不吃我也不吃,话一说出口,我就马上后悔了。

    从柔儿脸上的愧色中,我已意识到对方的难处。

    拂逆别人的好意,是自私的行为,但已无法挽回。

    柔儿微笑着起身,去厨房盛了两小碗白米饭,和庭庭吃起来。

    午后,柔儿与庭庭扶我到阳台坐下。

    我裹紧纱布的手掌与小腿,在阳光的沐浴下,疼痛被抚慰,手脚变得慵懒惬意。

    光辉照耀,城市仿佛恢复如初,一切是那么的安逸。

    我们享受着当下,感受着世界主宰的和谐。

    但当低头看去,地面的一堆堆尸肉,又向世人证明着末日的凶残。

    忽然不远处有人吵闹,紧接着是尖叫声,不久又重归于平静。

    整个下午一连几次都是如此,看似平常,奈何我却见不到一个丧尸,不免感到一丝诡异。

    此外,天上不时有直升机呼啸而过,甚至是战机。

    庭庭告诉我,这两天都是这样。

    傍晚,天地苍茫,城市被血色浸透。

    更多的直升机朝西面驶去,然后消逝在暗红的落日血口中。

    柔儿捉着栏杆,凝视西方,神情变得凝重。

    直至夕阳消沉,她桃红的薄唇轻微翕动,突然说道:“明国宣战了。”

    我惊愕的看向她,此时她的面容已由凝重转变为漠然,像是波澜不惊,坚定的眼神透露出刚毅。

    “我做饭去了。”说完,她向我递过手机,走进了厨房。

    【紧急公告】我国最后通牒无果,M国拒绝释放解药,与O国侵扰边境,我国被迫宣战!

    【紧急公告】丧尸危机起因!M国假借卫星陨落投放感染源,感染源发生空爆!

    【紧急公告】M国与O国联手,复刻原住民灭绝事件,我国面临毁灭打击威胁!

    我不可置信的再三查看,还是被那一条条骇人听闻的标题惊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M国假借气象卫星陨落,数十颗卫星在我国领土上空空爆感染源,无论我国是否拦截,都将被引爆,可谓歹毒。

    其后他们居然想以此丧尸危机,联合O国及其宗主国控制下的一系列附庸国,复刻几百年前那长达三百年的原住民灭绝事件,对我国实行毁灭打击。

    在历经两次通牒之后,M国非但没有放出解药,反而与O国重兵集结我国边境,并不时侦查入侵,豺狼野心昭然于世,明国被迫宣战!

    残存的亮光在西山上托起一抹流云,夜开始变得凄凉。

    吃过晚饭,我想从椅子上站起,但右脚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又倒了下去。

    面对黑夜,倔强的我颤巍巍起身,仍是倒下。

    看着身旁两位可怜的人儿,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愧疚。

    在末日之下,作为一个瘸子,完全就是一个废人。

    而黑夜无期,我简直是在吸食着她们。

    柔儿与庭庭扶我回床上躺下,不断地安慰着我。

    我看向窗外,弦月隐去,夜风趁机裹挟着寒意迅猛侵袭。

    我的伤口愈发疼痛,内心的焦躁也让我痛苦煎熬。

    我躺在床上不停翻滚,此刻就连柔儿的安慰也难以抚平。

    印象中我记得柔儿给到庭庭手机,对方就走出了卧室,顺带还关上了门。

    忽然一个吻在我唇上绽开,热浪席卷全身,我翻腾起来。

    绚烂星河下,两颗流星缠绕、交织,炽烈的火焰燃烧着、炙烤着。它们每一下碰撞,都伴随着深空的低吟。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星空独属于它们。尔后彗尾比翼旋飞,流星震颤,渐浸融合。最后一刹,花火就此漫溢,灵魂得到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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