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老师点一下头，没再多问。

    上课不到10分钟，崔进苟苟碎碎的从后门猫腰往里走，回到座位后，把一大袋零食塞在蒋曦手里：“吃，可劲旋。”

    “养猪呢你？”

    “那我点亏死，你瘦的跟刀螂一样，卖不上价。”

    蒋曦作势要掐他胳膊，他闷笑着往旁边躲：“别闹了，我跟你说一下和李靖顺路回家的事。”

    蒋曦用手巴拉着袋子里的零食：“请开始你的狡辩。”

    “受左锋之托而已，你知道的，我和李靖我们两家在一个方向，而且那边有点偏，现在晚课改九点半放学，那边路上基本没什么人，确实有点不安全。”

    “护花使者。”

    “昨天是第一次一起走，保证是最后一次。”

    “我要帮左锋追李靖。”蒋曦说完，等着看崔近的反应。

    “那我也要当帮凶。”崔进指着袋子里的薯片：“咱俩吃这个。”

    下课后，蒋曦拿着两袋零食走到第一排给李靖放在桌子上：“崔进请客。”

    李靖笑着说：“谢谢！”

    蒋曦皮笑肉不笑：“谢崔进吧，他花的钱。”

    这时上完厕所的崔进正好走进教室，看见蒋曦站在第一排，本来应该从别的方向回座位的他，径直走向她：“别挡道。”说完，把手上的水往她脸上甩。

    蒋曦皱眉往后退，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李靖举着两袋零食打断俩人：“崔进，谢谢。”

    崔进明显愣了一下，看着旁边的蒋曦说：“你借花献佛。”

    蒋曦嗤笑一声：“我还护花使者呢。”

    脸微微有些红的李靖看着吃瘪的崔进，低下头默默的把零食放在课桌里。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蒋曦感觉自己真是瞎了眼，曾经居然觉得李靖是小白花惹人可怜，她这和崔进一说话就害羞的表情，就差把“我中意你”四个字刻脸上了。

    蒋曦和崔进回座位的时候路过左锋，她拍下左锋的肩膀:“啥也不是。”

    左锋一脸莫名其妙，拉住崔进：“什么意思？”

    崔进挤眉弄眼：“帮你得偿所愿。”

    还要和蒋曦坐一桌的崔进被她撵走，理由是别耽误她学习。

    自习课时，蒋曦看着手里的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以前她的成绩也不好，现在又隔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些书，这次她想试试做个好学生，可是才看两页，便感觉两个眼皮在打架，最后所幸趴桌子上直接开睡。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挨到晚上放学，崔进非要送她回家，她被他硬拉着和他一起去车棚取自行车，同行的人还有李靖和左锋。

    左锋笑嘻嘻的对李靖说：“崔进要送蒋曦回家，不能和你顺路，我送你吧。”

    李靖快速看了崔进一眼，转头对左锋说：“不用，你太绕远了。”

    左锋连忙说：“我当锻炼了，没事。”

    蒋曦见缝插针：“对，让他锻炼一下，没准能长高。”

    崔进接话：“那可费劲，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天赋异禀。”

    到学校大门口后，李靖没扭过左锋，因为腿长在他身上，而他非要跟着她。

    崔进推着自行车和蒋曦走在熙熙攘攘的学生中，俩人的肩膀离的很近时不时会碰在一起，她往左边挪一点，他就往左边挤一点。

    蒋曦挎着脸无奈的说：“我快被你挤到沟里了。”

    崔进又往左边挪步：“我这是贴身保护。”

    “就10分钟的路，以后你别费劲送我了。”

    “那不行，我不同意。”

    “我这不是民主，是通知。”

    在楼下单元门前，蒋曦拿出钥匙正在开门，身后的崔进把自行车停在一边，快步走到门旁，手按在门上不让她进去，她没抬头对着他闷声问：“干嘛？”

    “你不开心，还是因为昨天我和李靖一起走的事吗？如果是，我可以保证以后都不单独和她一起。如果不是，你就告诉我到底怎么啦？”崔进声音里少了平时的嬉笑，多了份认真的沉甸甸。

    蒋曦沉默一会，最后叹出口气：“没有不开心，就是感觉今天好累。”

    崔进把手放在她头顶揉了两下：“那我以后必须天天送我女朋友回家。”

    蒋曦不想在和他纠结，敷衍的说：“行行行。”

    听到这话，崔进才肯放她进门。

    蒋曦洗完澡吹头发时，看到桌上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曦曦，我到家了，晚安。

    她本来没打算回复，但不想他一会又来信息或电话，于是快速的回复:晚安。

    崔进在蒋曦面前从来没叫过她的小名曦曦，学生时代的男生女生总是羞于把过分亲昵的称呼叫出口，他也只有胆在信息里打字叫曦曦。

    其实崔进打电话叫过一次曦曦，那是分手后的一个深夜，当时上大一的她连手机屏幕都没看，迷糊的接起电话：“喂？”

    崔进有些大舌头哽咽的说：“曦曦，你肯定恨我了，是不是？”

    蒋曦瞬间彻底清醒，她没有说话，握着手机紧张的满手是汗。

    崔进哽咽的声音更大了，电话那头还有隐隐的风声：“别恨我，我求你，求你了，我有苦衷的呀，等我处理完了，我就找你，我肯定去找你，你等我，等我……”后面不断重复这几句话。

    蒋曦一直听着，眼泪刷刷的往下掉，直到有其他人的声音传来：“卧槽，崔进你上个厕所，怎么跑外面地上躺着了。”一阵嘈杂音传来，随后手机被挂断。

    她真的有等崔进，等到22岁，等来的却是他和李靖的婚讯。

    最一开始她稀稀碎碎听到他俩的消息本来没有感觉，从知道他俩结婚那一刻起，她才感受到深深的恨意和羞辱感，但是再浓的恨意也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散，到25岁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放下，可回到高中的这一天她知道她放不下，这辈子也放不下。

    第二天，蒋曦早早的醒来，镜子里是17岁的她，满脸的胶原蛋白，望向年轻朝气的自己，心情不由轻快几分。

    在学校门口的早餐店简单吃过饭，她慢悠悠的往校园里走，大门左侧的6层楼是高一和高二的教学楼，中间会途径篮球场，下一大段阶梯后，前面是200米左右的水泥路，路两侧摆放着整齐的大花坛直通向教学楼大门，水泥路上已经有学生拿着扫把在打扫班级分担区。

    “李徽，那边我扫过了”距离蒋曦很近的右前方，有个男生拎着扫把对左侧的男生喊道。

    “知道了。”男生在蒋曦面前，从左边走到右边。

    蒋曦站定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男生，她心想这个人就是未来诺奖医学奖得主李徽吗？他带着黑框眼镜，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走过，应该是感受到她的直白目光，因为他的肢体有着明显的僵硬和不协调。

    蒋曦挪动脚步慢慢向前走，目光却还是追随着李徽，少年穿着干净的黑白夏季校服，头发不算长却倔强的支棱着，脚穿白色运动鞋，手上戴着黑色宽带电子表，心想这不是妥妥的阳光少年一枚嘛。

    她转过头看着教学楼大门，犹豫着往前走出几步，随后果断转身走向他：“李徽，娇娇到底是谁啊？”

    李徽僵在当场，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啊？”

    蒋曦转头问李徽旁边的男生：“同学，你们班有叫什么娇的吗？或者姓焦的。”

    男生也是一愣，认真思考几秒后说：“有啊，有两个，张雪娇和秦宇焦，怎么了？”

    蒋曦神秘兮兮一笑，指着李徽说：“你问他。”说完，转身便走。

    蒋曦听天书听了两节课，课间的时候看见崔进从门口走进来，他应该是刚洗的脸还在往下滴水。

    李靖喊住崔近，拿着纸巾向他招手，他刚要向前去接，好像意识到什么突然看向蒋曦。

    蒋曦胳膊交叉抱着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崔进对李靖连连摆手，用手抹完脸后说：“不用，不用，谢谢。”

    他走到蒋曦身边向她伸手：“有没有纸？”

    蒋曦依旧抱着肩膀：“我这可没有。”向前努下嘴说：“有些人有。”

    崔进拉着半截袖的袖口随意擦一下脸：“中午我给你买一袋纸，我的专属用纸。”话才说完，用脚轻踢胡文志的椅子：“小胡同学，有点眼力见，串座。”

    蒋曦拉住胡文志衣服不让他走，眼睛看向崔进：“不串，别耽误我学习。”

    “昨天你说学习，我怎么看你睡觉睡的挺香。”

    “我在背文言文。”

    “那你现在背几句。”崔进憋着笑说。

    蒋曦皱眉指着崔进刚要说话，他双手举起来做投降状回到自己座位。

    崔进确实感觉到蒋曦这两天有点反常，好像刻意在与他保持距离，像个小刺猬一样浑身带刺，但他不仅没在意，反而觉得她有点可爱。

    他认为这是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后她的害羞反应，虽然他俩一直是班里公认的一对，但真正在一起后其实他也有点别扭。

    蒋曦留意到，刚刚崔进没有接李靖的纸，李靖回头看了好几次崔进和她，她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蠢，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些明晃晃的细节呢。

    蒋曦心里暗暗的想她要先拖住崔进，然后帮左锋追到李靖，最后她再甩了崔进，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他俩在一起。

    中午放学后，崔进拉着蒋曦胳膊非要去吃校外的米线：“昨天你不就想吃嘛，我今天都和我妈说好不回去吃饭了。”

    蒋曦挣扎着胳膊：“吃吃吃，你快放开我。”

    崔进放开蒋曦的胳膊，单手环着她的肩膀往他怀里靠，刚一碰到，他就快速放开手，站在旁边笑嘻嘻的说：“我女朋友，我就不放。”

    蒋曦远离他几步，快速说道：“别动手动脚的。”

    崔进脸有些红：“我没动脚。”

    蒋曦不想和他纠缠：“快走，一会米线店没地方坐了。”

    米线店不出意外的人很多，蒋曦眼尖的看到墙角有两个空位但需要和旁边的人拼桌，她让崔进先去买米线，她则去占位置。

    蒋曦对着正在低头吃米线的两个男生说:“同学，这没人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