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晓风残月时，暮杳偷偷溜出屋子，脑中浮现出系统给的地图。
【小统子，这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出了前院，却躲不过修士的神识。
暮杳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忽悠走后，便在院里走了走，随即坐在凉亭里看晨曦。
【根据调查的结果，此位面天道式微，故拉宿主前来相助，宿主需要帮助天道拨乱反正，平衡此界怨气。】
暮杳单手撑着脑袋，同时，另一只的手食指一下一下敲击桌面。
问了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
【所以小统子要继续工作了？】
火柴人出现在桌上，盘腿撑着下巴。
【别打岔，听我说但是。】
暮杳示意系统继续。
系统语气严肃道：【但是，这关我一个退休系统什么事？我家宿主干嘛给天道打工？走，我带你回现世。】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阳光照在凉亭地面上，一条线将暮杳划进了阴影里。
她撑着脑袋，像是在发呆，全然没有可以回去的喜悦。
【小统子，你说这个世界是真的吗？是因为我写的小说才……那个人…山鬼他……】
火柴人飞到暮杳肩膀上，戳了戳她的脸。
【你个糊弄鬼好意思提小说？你想想你都写了些什么？】
想到自己写的那一坨，暮杳心里一阵心虚。
【实话跟你说吧，让你写小说是为了维持此位面的存在，毕竟任务没完成。】
暮杳突然抬头，肩膀上的火柴人差点被甩下去。
【等等，小统子，我当时任务没完成？你竟然放我回去了？】
火柴人拉着暮杳的头发站稳，随即理所当然道：【主线任务完成后就能回去了，支线任务无所谓。】
暮杳抓起肩上的火柴人放到桌上，目光炯炯地打量着系统。
【小统子，你实话跟我说，我当时的任务没那么简单吧？】
火柴人坐在桌上，抱胸道：【自己什么实力心里没点数吗？主线任务：使此界灵气复苏。原来要集齐很多东西的……我带你弯道超车，咱们用现成的生机阵不好吗？剥离痛感，一键完成任务。】
暮杳简直震惊地合不拢嘴。
【小统子，那这个世界……】
火柴人伸手戳暮杳凑过来的脸。
【跟你没关系，你愧疚个啥？】
听到这个消息，暮杳直接抱起火柴人原地转圈圈。
【小统子，我不能没有你啊！】
火柴人抱住暮杳的手指以防被甩出去。
【不约，离异，带娃。】
暮杳这一站起来，直接走到了阳光下。
【小统子，位面时间换算是多少？】
火柴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傻子，你想干啥？】
【我决定了，暂时不回去。我要把山鬼……还有明言的事搞清楚……所以，位面时间换算告诉我。】
看着暮杳这乐呵的啥样，火柴人直接瘫回了她的识海。
【自己算。】
系统控制面板出现在暮杳面前，暮杳看着已经自动抓取的两个数据，弯了眼睛。
她抬手点击系统面板上的计算，得出结果：现世1天≈本位面300年。
现在的暮杳可不是用“开心”就能形容的了。
说是上窜下跳的猴子都能信。
【小统子，我决定了，人家救了我，我要报恩……还有“山神娶亲”，总觉得明言的事有蹊跷。】
识海中火柴人瘫在躺椅上不回应。
-
说干就干，系统把控制面板放暮杳这里，摆明了是让她自己去玩。
暮杳觉得自己可不能辜负系统的期望。
面板上的图标眼花缭乱，在暮杳还没从一大堆图标中缓过神时，面板又变了。
像游戏面板。
暮杳心里一阵感动：还是小统子懂朕，朕没有你可怎么办啊？
系统：谢邀，离异，带娃。
打开状态栏，暮杳在一众状态中选择了【隐身】。
然后她光明正大地走出了院子，这次没人拦她。
阳光照在暮杳身上，暖暖的，向下看去，暮杳发现……系统真的很良心，竟然连影子都没有。
身边穿着各色宗门服饰的弟子有说有笑，分享着他们听来的八卦。
弟子甲：听说宗主带人把隔壁小宗铲平了。
弟子乙：似乎是隔壁小宗长老在荒山地界闹事。
弟子丙：对对对，宗主还带回来两个人。
暮杳：哦豁！
弟子甲惊恐：谁在说话？
弟子乙咽口水：不是……你在吓我吧？
弟子丙试图装傻充愣安慰自己：什么说话？你们听错了吧？
暮杳这才看到系统面板上有个麦克风状的图标，赶忙点了【静音】。
呔！还好她手快。
在这处转悠几圈后，暮杳了解到一些基本信息。
荒山地界幅员辽阔，十万多年前真就是荒山，寸草不生的那种。随着修真界灵气复苏，逐渐有生灵来此处栖息。
这里不仅有人，还有妖，灵等其他物种。
荒山宗门没有具体的分类，有人说分三宗：人宗，妖宗，灵宗。
也有人说分六宗：剑宗，器宗，符宗，药宗，阵宗，兽宗。
分类的方式五花八门，但对外都称“荒山宗”。
而把暮杳他们带回来的是符宗宗主汤千问。
暮杳打开地图，看着那好大一块地方都是未探索区域，人快麻了。
啊这……不是，让她脚踏实地去探索吗？
眼前有御剑飞行的修士飞过，暮杳看了一下自己的脚……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回去自己的小院后，暮杳刚解除【隐身】状态，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小孩儿……
哦，是那天在路上看到的小孩儿。
暮杳差点忘了这孩子，见其走进，遂起身相迎。
“抱歉啊，说了带你走出去的，结果自己没影儿了。”
“不必，作为修仙之人，本该我保护你的。”
面前的小孩儿抿了抿嘴，被暮杳打量地颇有些不自在。
见人没有受什么伤，暮杳心下松了一口气。
“那么，敢问小道长名姓？”
“垚。”
暮杳险些没听清，眨了眨眼，心里直呼好家伙，这小孩儿好潮啊！竟然是单字id。
同时，再次证实，这孩子不是妖怪。
暮杳看这孩子似乎有一说话就脸红的习惯，果然还是太腼腆了。
于是打算逗逗他。
“好巧，我叫暮杳。不过，你要是以为是敬慕的慕，你名字的那个垚……也可以。”
一层薄红攀上小孩儿的脸颊，连带着耳尖也红红的。
“你喊我虔宁便好。”
闻声，暮杳眉眼弯弯。
“小道长，是道号吗？”
小孩儿抿嘴应声。
“嗯。”
修行之人不食五谷，连带着暮杳也只能磕辟谷丹，虽然这没什么，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看着面前的小少年，面上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暮杳的重点不在这些上面，她只是有点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个问题：小孩儿之所以才长这么高……是磕辟谷丹磕的吧？
虔宁斟酌了很久，才开口：“我知道你很担心泽……他还没醒，要去看看吗？”
暮杳的脑子有一瞬间宕机，差点没反应过来“泽”是谁。
愣了一下后，追问道。
“我可以去看他吗？”
被暮杳喜悦的情绪感染，虔宁微微偏了头，躲过了她投来的目光，上扬的嘴角只保持了须臾，不消片刻便落了下去。
虔宁垂眸看着地上，从喉间发出很轻的回应。
“嗯。”
莫名的，暮杳觉得这小少年不太开心。
“你擅自带人过去不好吧？会不会被你们宗主罚？”
暮杳分析了一波现状，自认为虔宁是在担心大家长会生气，而且……他现在这样子像极了不想看别人为难而选择为难自己，简而言之，就是“脑子一热答应帮助别人，事后又强颜欢笑”。
小心觑着这小少年的表情，暮杳顿时有种负罪感。
虔宁见面前大大咧咧的少女关心自己，顿时失笑。
他摇了摇头，转述了一下汤千问的原话。
“不会，泽不是犯人……而且，宗主说你在这里又是笑又是转圈圈的……让我们好好关心一下你的情绪。”
突然被告知社死的暮杳：“……”小统子这个坑货，就不能提醒一下她当时还有人看着吗？
身为现代人的暮杳体验了一把御剑飞行。
都说小孩子家的比较疯，尤其是男孩子，玩起来更是不会顾及别人。
但也许是这个年代的孩子早当家，虔宁还能顾忌着自己是凡人，专门捏了避风诀。
但……谁懂啊？恐高，但被一个孩子带着在天上飞，暮杳为了维护自己身为大姐姐的威严，整个过程大气不敢出一口。
脚下像是被水泥糊着，一点也不敢动；腰杆更是全程挺直，生怕不平衡摔下去；心里是慌得一批，面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嘴上却能叭叭个不停。
“虔宁是剑修吗？好厉害。”
“嗯。”
暮杳能看出这孩子不仅是说话时会耳脸泛红，被夸时也是。
“当时虔宁也是去抓妖的吗？”
这个“当时”是指他们第一次见面。
暮杳本以为这孩子会再次丢给她一个“嗯”，却不想人家竟然真的把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他们污蔑泽，我去给他讨回公道，刘府的大小姐与人私奔，府上为了给其未婚夫家一个交代，把罪名丢给泽……并隔一段时间抓些女子扔进山神庙，甚至……”
说到此处，虔宁抿着的嘴抿成一条直线，久久没有后话。
习惯了捧场的暮杳直接来了一句：“然后呢？”
“不能说，说了你晚上会做噩梦。”
虽然有点遗憾，但暮杳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
但故事听到一半没了下文，很让人抓心挠肺，于是……根据自个儿的写作经验，暮杳在心里默默补充完后面的故事：那些女子惨遭灭口。
很好，行文逻辑通。
站在虔宁身后的暮杳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的是，少年白如瓷玉的面庞，像是被覆上了一层晚霞，清凌凌的眸如一汪水，其中的回避更是让这汪水中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意味。
荒山的风景很好，从上往下张望，除了高，还有层林如翡，薄云花树，空谷幽兰……远山边缘升起炊烟袅袅，亦有城池被林木掩映……一个地界，胜揽人间三千繁华。
身边有鹤掠过，清唳悠长。
暮杳恍然回神，下意识开口问了一句。
“所以，泽真的是山神吗？”
闻声，虔宁没有一点犹豫。
“泽是我们荒山所有生灵的神明。”
之前网上查资料的时候，似乎也有“山鬼是山神”的说法……
算了，不纠结这个了。
待再见到泽时，他在云山雾霭中浅眠。小巧的凉亭中，他趴在桌上，眉宇间温和。时有不知那里飞来鸟雀衔来花，落在他头上的那只鹿角上。
似是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泽悠悠醒来。
暮杳可以看得出来，泽的状态不太好，脸色依旧惨白。
他双眼阖着，浓密的睫羽轻颤，落在眼窝处一小片阴影。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