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日,郦苑蔚没事了,郦母也放下了心。

    他们按照原定计划登船。

    柴禾这是人生头一遭坐船,她来不及兴奋,就被奔腾而至的眩目感弄了个头冒金星,眼前发昏,郦母和蔚姐看样子也没好多少,郦疏深忙吩咐杨婆子将蔚姐和柴禾安置好,他自己搀了郦母朝船舱三楼走去。

    他们的房间都在三楼,紧挨着,柴禾躺在床上,想到这样的情况要一直熬个三四天就觉得暗日无光。

    她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突兀,房门被敲响了,她以为杨婆子回来了,刚刚她让杨婆子先去照料蔚姐,便有气无力地喊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随后,一道清亮又带着些许暗哑的声音响起:“你还好吗?我带了些生姜过来。”

    柴禾“腾”地坐起,手足无措地看着门口的人,脑子和嘴巴全部卡了壳,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郦疏深顿了下,缓缓走近,他眼皮半垂,未曾越矩乱瞟,走至炕头的桌子旁,立定,将一包生姜片放在她床边的小桌子上,叮嘱道:“难受了就放到鼻子下嗅嗅,听闻对晕船有奇效。”

    这次,柴禾回过神了,她侧过头,轻轻点头,声音低不可闻,“好的。”

    郦疏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柴禾匆忙回过头,喊住他:“深哥儿。”

    郦疏深停住脚步。

    “那个,谢谢你。”

    郦疏深回过头,对她笑了笑。

    柴禾这是第一次见到郦疏深的笑,浅浅地弯唇,一双眼睛明亮有神,他一笑,将浑身的严肃都挥发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通透的干净和明媚。

    她觉得自己脑子要晕船晕成一团浆糊了。

    迷迷糊糊中,又想到,深哥儿脸色貌似也不太好,她们这些妇孺晕船,不好受,他呢?

    但他仍旧率先安置她们,还一直忙活不停……

    上船前两天,柴禾一直不好受,平时除了探望郦母、蔚姐,就在自己房间里待着,直到第三天,才感觉缓过来了点,可以在三楼走动,疏散筋骨。

    整个三楼只住了他们一行人,跟商队说好了,其他船员不许上来。

    在海上行了四天多,于四天后的下午抵达了盐城。

    到盐城后,他们就和商队分开了,商队打算继续一路往南,而他们则打算在这里休整一天,第二天赶往离此地不远的德阳。

    当天,吃过晚饭,郦母将柴禾和蔚姐叫到自己房里,细细给他们讲解到施府后需注意的事项。

    之前在路上,郦母已经跟他们说了施府成员情况,柴禾了解到,婶娘是施府老爷子的庶出女儿,姐们中排行第二,如今施府有三位老爷,大老爷和三老爷都是老爷子的嫡子,只二老爷是庶子。

    柴禾不懂嫡庶的区别,她所在的柴家村能娶个妇生个娃就不错了,很多人连两个娃都只是勉强养活,更别说再找个小老婆再生两个娃了。

    不过她也听村里四丫说过镇子上富庶乡绅之家的子弟不只娶一个正妻,往往还要纳几个容貌昳丽的小妾,正妻所出子女为嫡出,小妾的孩子为庶出,举凡低嫡出一等,有些不受宠的甚至还不如四丫姐姐这等受宠丫头来的自在。

    四丫姐姐二丫就在镇子上一家极其富有的乡绅家为奴,当初郦疏深中了秀才的喜讯传来,柴母还出钱让二丫教过柴禾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和言止。

    再说施府,当年郦母出嫁时兄长们都刚成亲没几年,三老爷还没成亲,后她跟随相公回到家乡,路远念短,就渐渐跟那边的联系断了,直到深哥儿中了秀才,那边主动送来贺礼才重新联系起来,所以郦母对当今施府的状况还真不算熟悉,只是说施府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安在,大太太当家,都是极讲规矩的人。

    临到头,紧张感才后知后觉漫上心间,柴禾头一次没吃好饭,勉勉强强填了个半饱就回屋休息了。

    这晚,她翻来覆去好长时间才睡着,隔日却是天未亮就醒了,她躺在床上,却没下来,睁大眼睛,定定地瞧着床幔,好半晌,缓缓颤了颤眼睫毛。

    至辰时,外面才传来人声走动的声音,柴禾也穿衣下了床,今日她特地穿上了最好的衣服,也是郦母之前特意为她做的,她和蔚姐一人一套,算得上他们那个小镇最好的布料。

    出来后发现大家都着装严整,每个人都不约而同换上了最好的衣服,就连刘管事和杨婆子也换了一身新衣服。

    刘管事上前禀报:“启禀二姑奶奶,表少爷,小的已经备好马车,约莫下午未时就能到达德阳。”

    郦母点点头,“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刘管事福了福身子,转身走出厢门,又顺手带上了门。

    今天的早饭,大家一起在二楼的包间里用过。

    柴禾细细打量眼前的早饭,小笼包,四样小菜还有一份蔬菜汤,油水足,菜样新鲜,一路来她已经吃了很多未曾见过也未曾吃过的精细美食,走之前,娘亲和嫂嫂们一直拉着她的手说她这是去享福的,还没到德阳,单这一路,她已体会了往日里做梦都梦不到的,大家小姐的待遇。

    郦母给她和郦疏深,郦苑蔚一人夹了一个小笼包,温声道:“尝尝这里的蟹黄小笼包,听小二说味道还不错。”

    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之前郦家伶仃稀少,从不介意这个,现在郦父走了,柴禾又是实打实的未过门的媳妇,郦母也默认她是家里一员,不必在意这些闲规矩。

    郦疏深垂目,“母亲先用。”

    郦母点头,顺势夹了两口红烧豆腐,见郦母开动了,他们三人才开动,席间无语,吃完饭,郦母拉着她和蔚姐的手,说:“不必担心,你们看我行事就好。”

    刚刚柴禾一进来,她就看出她昨晚睡得并不好,稍稍一思考就知道她是因什么事紧张,倒是自家小闺女面色无异常,反而分外红润有光泽,看得出来昨晚睡得很好,她摇摇头,一手拉住一个,出了房门。

    刘管事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妥帖。

    两辆马车一路朝德阳驶去,于未时抵达了德阳,进入德阳城,马车未停,直接驶向位于城东的施府,城东大都是官宦贵族所居之地。

    施府估摸着他们大概这两日就到了,这两日着小厮时刻注意着,所以今日瞧见马车以及坐在马车上的刘管事,杨婆子等人,立即有一个小厮一溜儿跑进去通报,余下两个人赶紧打开侧门,迎马车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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