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映像是一只炸毛的猫，愤怒让她的头发滋滋作响，“你怎么就这么想要探讨我的过去呢？”

    祁森尧耸肩摊手，“没办法，我是做电影的么，听到有故事的故事，就会忍不住想知道故事背后的故事。”

    “做电影的，对哦！你是做电影的！”程映兴奋道，“祁森尧，我保证有一个比我的过去更厉害的创意，你想听么？”

    祁森尧笑道：“洗耳恭听。”

    程映问：“你相信重生么？”

    祁森尧目光如水地看着程映，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统子，听见没有，他相信这世上有重生这件事情。”

    【他只是想要听你的创意而已。】

    “如果我的创意能够促进男女主故事快速完美大结局，你会支持我，为我提供帮助么？”

    【当然，帮助你是我的责任。】

    程映回过神来，就见祁森尧右手在她眼前挥来挥去。

    程映推开他的手，他就笑着问道：“怎么，你的灵魂重生到了别人身上，为什么忽然一动不动？”

    程映耸肩摊手表示无奈，“大哥，灵魂穿到别人身上，那叫穿越。重生是回到自己的过去。我要讲一个故事。故事的男女主是阶级差异极大的情侣。你说这对情侣在恋爱时，会遇到哪些困难？”

    祁森尧快速头脑风暴，“家庭的阻碍、社会的反对、还有他们自身生活方式极大差异带来的交流困难。”

    “对了！”程映道，“那你说这对情侣的故事会有几条发展线？”

    “几条发展线？”祁森尧笑道，“当然是无数条。人生道路的选择，就像是三原色的调配。只要三原色稍稍变动，就会产生新的颜色。”

    “对！无数条。”程映道，“那你觉得这无数条发展线，可以用电影的镜头展现出来么？”

    祁森尧将大衣扣子扣起，道：“这样的故事，已经有导演展现出来了。”

    翻译一下：你这个“创意”没有创意。

    程映见他对这个创意没有兴趣，见他转身便朝着自己的民宿走去，赶紧跟了上去。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拍这个故事呢？”程映紧跟着他问道。

    祁森尧很明显地放慢了步子，道：“已经有拍得很好的影片，我再去拍，也不会拍得比他好。所以我为什么要画蛇添足？”

    程映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她知道，自己必须在祁森尧到达民宿之前，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否则，祁森尧不让她进民宿怎么办？

    她不再讲话，只是静静跟着祁森尧。

    祁森尧没听见她的声音，便转头看她。可她想得太入神，只顾往前走，猛地便撞入祁森尧的怀中。

    祁森尧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笑道：“程映，就算你投怀送抱，这个创意也不好哦。”

    程映双颊一红，都不敢抬眸看向他。

    身边的雪簌簌落下，从小雪粒变成大雪花，落在他们的衣袖上。

    “我才没有！”程映否认。

    “好吧。”祁森尧放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程映这下小心了，小心地跟祁森尧保持距离。可是这样，就让她不得不分心，直到走到祁森尧住的民宿前，也没想出更好的创意。

    不过，祁森尧也没那么小气，还是请她进了自己所住的民宿。

    他给她做了一杯热可可，坐到她对面，说：“既然没有好的创意，那就讲讲你的过往吧。”

    程映却说：“谁说没有好的创意。”

    就在他去给她做热可可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创意。这个创意不仅有趣，还能促进李念惜跟祁谦佑感情走向美好的结局。只是过程么……

    “你觉得这个创意不好，是因为你没想到用更有趣的设定来展示它。”程映说道。

    “哦，说来听听。”祁森尧端着咖啡，饶有趣味地看着程映道。

    程映侃侃而谈起来：“如果是我，我会这样展现一个故事。首先，一对阶级差异很大的男女主，他们的感情肯定不会一帆风顺。一帆风顺不是戏剧所追求的。那么我们就该给他们制造麻烦，让他们在麻烦的检验之中，明白彼此的重要。所以我们用社会地位差异、思想观念差异，来给他们设置阻碍。我们可以给他们设置千千万万个阻碍。而这千千万万个阻碍，他们都可以有不同的选择。这些不同的选择，就可以把故事导向甜，或者虐。如果把这千千万万个选择都拍出来，排列成不同的片段，让观影者参与互动。那么观影者排列的影片，是不是就是观影者内心对于故事呈现的一种期待？”

    “可是这样的影片对观影环境的要求很高。每个人都做出自己的选择，那就意味着每个人都需要一块屏幕。”祁森尧说道。

    程映举起手机，说：“这是可以做到的。”

    祁森尧望着程映的手机，说：“你的意思是做成网络电影。”

    “对。”程映点头。

    祁森尧笑了，“我如果拍一部电影，只是为了让他成为网络电影，那就没有拍的必要。”

    他投资的电影，全都是上院线的。

    “而且，总是要选择的话，观影效果必然不佳，观众没有办法沉浸式体验。”祁森尧补充道。

    “体验是可以优化的嘛。比如：事先让观众选好自己期待的剧情。然后进行放映。”程映说。

    “观众事先知道了剧情，那还有看的必要么？”祁森尧问道。

    程映见他要求这么严格，就说：“优化一下，肯定可以的。”

    祁森尧笑着看她，“那你还是拿出优化方案来，再跟我谈吧。”

    程映垂下脑袋，心情有些低落。

    “不过，你说的这些也不是不能拍。”

    祁森尧的话又重燃了她的希望。

    “只是，要将观影体验跟观影选择恰当地结合起来。”祁森尧说，“如果是我，那我大概会事先对观众做一个调查，看他们对这样一对阶层差异巨大的男女会有什么样的看法。根据这个小测试，为他们推荐对应的影厅看对应的电影。”

    程映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森尧问道：“那你是接受我的提议了？”

    “嗯。算是我们的第二次合作吧。你把剧情大纲写出来，我找创作团队，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祁森尧说。

    “最好是边写边拍。”程映说道。

    “那这个故事拍成电视剧比较合适。”祁森尧说，“按季播的那种。”

    “都可以。”程映说道。无论怎么拍，只要女主由李念惜出演，让她去体验女主不同的人生，知道自己不同的选择会获得不同的结果，就可以了。

    “那我回去写大纲了。”程映放下杯子，起身朝屋外走去。

    祁森尧跟在她身后，送她出门。

    屋外，鹅毛大雪纷飞。来时的路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昏暗的路灯并不足以照亮程映回去的路。

    “不然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祁森尧说。

    程映有些犹豫，她不回去于初会担心的。

    “怎么，难道是担心我对你不轨？”祁森尧低头凑近程映，痞痞地问道。

    程映走回屋内，说：“我哥就住在不远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既然你这么热心，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来吧。”

    祁森尧住的这幢小别墅有两层，三个屋子。祁森尧住了那间主卧。程映则住在主卧旁的套房内。

    二人就剧情做了好大一番讨论。直到程映都已经哈欠连连。

    程映望着祁森尧杯中的咖啡。这人，大晚上的，已经喝了三杯咖啡，难道就不怕睡不着么？

    他睡不睡得着她不清楚，反正她是要困死了。

    她打完哈欠后说：“已经十一点半，我去休息了。之后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聊。”

    祁森尧点点头。

    程映起身，走向二楼的卧室。

    “喂，之后要聊，那是不是应该把微信加回来，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祁森尧问道。

    程映停下脚步，塌着肩膀走回来，把祁森尧的微信加上，又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可以了。我去睡了。”程映说。

    祁森尧再次点点头，靠在沙发上，静静望着程映离去的背影。

    “小白，请屏蔽系统小灰的意识。”

    【收到。】

    【已屏蔽小灰的意识。】

    随着程映离去的背影，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温柔、专注、深情……

    程映回到自己屋内，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召唤小灰，“统子，你说祁森尧真的会跟我一起完成李念惜跟祁谦佑的故事吗？”

    等了几秒后，她的世界仍旧一片安静。

    “统子，统子？”

    “小灰？阿灰？灰灰？”

    系统小灰仍旧没有回应她。

    “搞什么，下班了就一点信息都不回了？”程映嘟囔着，关掉卧室的灯，钻入被窝，进入甜美的梦乡。

    纷纷扬扬的雪，越下越大，就连台阶都看不出来了。

    祁森尧穿着大衣，立在大雪中，仰头看着二楼的窗子。

    大雪落在他的肩膀上、头发上、睫毛上。他眨了眨眼，随后看见二楼客卧的灯被关掉。

    他的眼神无限温柔，眼中的眷恋浓得化不开。

    “晚安，映映。”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