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她挡住了镜头，沉默着看她。

    程映看了李念惜那边一眼，李念惜也被祁谦佑护在了怀里。祁谦佑见她望了过来，局促地放开李念惜，开始跟冤枉李念惜的这几个人算账。

    程映的耳朵根有些红。并没有听见祁谦佑是怎样处理这件事情的，只记得问祁森尧：“你怎么会在这里？”

    “学院老师让我来找演员。”祁森尧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想到之前他跟自己说的电影角色，程映问：“你们投资人还管演员的事情？”

    “当然，我可是世界最厉害的电影学院出来的。找剧本、选演员，当然要选能帮我挣钱的。难道要让人随便找演员，让我的投资打水漂么？”

    程映点点头，“哦。”

    程映觉得有些尴尬，转头看向别处，就看见站在人群中静静看着李念惜的沈子珩。

    一步迟，步步迟。她都不知道是剧情让他总是晚一步，还是他的性格，让他总是晚一步？明明知道李念惜被人欺负了，还能跟着老师去。

    “我问你个问题。”祁森尧在程映耳边低声说。

    程映低着头，看见他今天穿了西装和衬衫。嗯，蛮正式。

    “什么问题，你问吧。”程映说。

    “你不愿意参演电影，是不是因为害怕镜头？”祁森尧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到。

    程映猛然抬头，坚决摇头，“不是啊。”

    四目相对，祁森尧仍旧唇角微翘，“不，你在撒谎。”

    “程映……”祁谦佑解决了一切，找出真相，让众人明白这是梁蓉在诬陷，还了李念惜清白。

    大家看见祁谦佑这么护着李念惜，一时八卦之心又起，纷纷猜测李念惜跟祁谦佑的关系，却被学校保安的呵斥下四散开。

    沈子珩走向李念惜，祁谦佑走向程映。而程映还在跟祁森尧争辩，“我没有撒谎。”

    “程映……”祁谦佑看着有些心虚。那张帅得锋利张扬的脸上，本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像是被正牌女友看见自己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时的心虚。

    程映：不是，大哥，你搞错了，你不喜欢我，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用心虚！

    “我，我看见二哥护住你了，就，她是你的朋友……”祁谦佑紧张地解释着。

    “没关系没关系。”程映连连摆手。

    本来就是他英雄救美之后才让她获得积分的。

    “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祁森尧笑道。

    祁森尧走后，程映赶快跟祁谦佑道别，“我也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我送你。”祁谦佑道。

    “不用送。”程映赶紧拒绝。

    她的视线扫过李念惜，听见这句话的李念惜眼神一顿。程映跟她熟识，知道这句话伤到了李念惜。她想要辩解什么，可是此时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就在学校里。”程映说。

    李念惜那边，沈子珩在低声道歉，以求李念惜的原谅。

    李念惜的笑容很淡，轻声说着没关系。

    “一切都不是没有关系。”程映对系统说，“她心里已经有一杆秤，称出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对头，他来得太迟了。】

    “念惜，我还有事情，先走了。”程映走到李念惜跟前说。

    李念惜道：“我也还有事情，我们一起走吧。”

    “要我送你么？”沈子珩问道。

    李念惜看了沈子珩一眼，顿了一下，才道：“不用了。”

    一路上，程映跟李念惜均是一言不发。气氛十分尴尬。

    程映与系统对话，“为什么每次他都会慢一步？这对他不公平。他跟女主错过，应该是他们有彼此不能忍受的缺点。要是每次都是他错过的话，不就等于给男主开外挂么？”

    【我来到这个世界，告诉你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所以你觉得作者就完全主宰了角色的命运。但是是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他的每次选择，都是由他的性格决定的。他本身就是一个犹豫软弱、瞻前顾后的人。跟李念惜不配。】

    “那祁谦佑的出现呢？她可以因为自己的优秀、美貌被别人为难。但不应该作为一个被拯救的对象，成为一个工具，成为男主拯救的对象。她承受的这些苦难，全都来源于剧情需要男主如天神下凡来拯救她。如果剧情只是为了让李念惜遇到祁谦佑，她遭受的苦难，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映映，性格决定命运。不是所有人都外放，不是所有人都敢于对抗。以后你会懂的。好了，中午休息，我要下班了。不要总想着这些事情。也不要把你这个世界当成一本书里。回顾历史，过往的名人，谁不是活在书里被人看？每个人都活在别人的书里，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他们的命运，由他们的过往，和他们的性格铸成，不是你跟我几个任务就可以改变的。没有我们，他们还是会走上同样的路。我们只是稍作改变，让他们的人生，变得更甜蜜美好而已。或许，你可以把我们想象成，美好人生铸造者。】

    这话确确实实安慰到了程映，程映笑了，“你可真会说。”

    【对呀，伶牙俐齿。拜拜，我已经多上了两分钟的班，在上下去我就吃大亏了！】

    “欧克欧克！”

    这下，系统再没有回答。

    程映跟李念惜一起走到哲学系教学楼下。

    李念惜要去兼职，程映要去教室占座。二人接下来就不走同一条路了。

    程映想说自己跟祁谦佑没有关系，却被李念惜抢了先，“今天你怎么会去我们学院？”

    她说这话，眼神里却全是试探。

    “我要去找沈子珩，却听说沈子珩翘课去找你了。于是去了你们学院。”程映说。

    “你找沈子珩有什么事？”李念惜眼中满是怀疑。

    程映有些失望，她刚刚还挡在她身前来着。现在，什么也不是。

    “生意上的事。”程映说。

    气氛再次变得尴尬，李念惜终结了这个话题，“我上班要迟到了，拜拜。”

    程映点点头，没说话。见到李念惜快步朝校门口走去，她也转身，朝着下午上课的教室走去。

    占完坐，她发消息给于初，叫她一起吃饭。

    于初在图书馆坐了一上午。要是程映不去找沈子珩，应该也要跟于初一起去自习的。

    她们总是在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一起占座，一起上课下课。

    [你就是怕镜头。]

    手机震动了一下。程映打开微信，就看见祁森尧给她发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

    程映果断回到。

    [既然没有，那就来参演我投资的电影。片酬丰厚。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时间，我已经打探清楚你寒假的所有安排。有时间去旅行，不可能没有时间参演。]

    [没有就是没有]程映回到。

    [地找好了么？]

    又是地！程映气得要死。早知道就不该跟他做那桩生意，现在倒成了他拿捏她的把柄。

    不等她回，祁森尧又说：[要是你承认害怕镜头，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用参演电影，也不用买地给我。]祁森尧回道。

    这对程映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可这话从祁森尧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得有蹊跷。老狐狸忽然变成大善人，很难说他有没有在算计着更大的利益。

    [之前总是催命一样的，现在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了？]程映问。

    [因为我打赌赢了，这就算赢了给你的好处吧。]

    打赌？！这件事情他告诉别人了？！

    [哦，你跟谁打赌呢？]程映问。

    [跟我自己。]

    “跟你自己？”程映奇怪道。

    [自己跟自己怎么打赌？]程映问。

    她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收到祁森尧发来的消息：

    [你在他们没有拿出手机录像的时候，脸色是很正常的。但当他们拿出手机录像，你的脸色就白了。并且，你的瞳孔还在急剧收缩。这是你情绪波动的展现。]

    “映映！”

    于初来了。

    程映收起手机，笑着朝于初走了过去。

    “今天要吃什么？”程映问道。

    于初说：“好久没喝鱼汤了，我们去吃五谷渔粉吧。对了，你去找沈子珩，找到了么？”

    “哎……”程映叹了一口气，“沈子珩是见着了，但事情没办成。而且好像不用办了。”

    “事情解决了？”于初高兴地问道。

    程映点点头，“算是解决了。”

    “那不得好好庆祝一下，之前你愁了那么久！”于初笑着挎起程映的手臂，“走，下馆子去！”

    程映被于初的热情感染，也笑道：“走！”

    二人在馆子里饱餐一顿，回到学校时已经要到上课时间。

    到了教室上课。下午她们上的是哲学美学课。课后，老师布置了几道巩固练习题。

    于初看着课本上的习题，无奈道：“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刚才的我。从前的我年幼无知，对哲学充满了美好的幻想。要不是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她跟我们说哲学是所有学科基础、根源、最终归属。我一听完这话，就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哲学更加厉害的专业了。我都考那么高的分数了，当然要选厉害的专业。那我就不会被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黑格尔、孔子、老子、庄子，联合折磨！我就不会每天都有看不完的书。让我的甲面跟乙面辩论！哲学你害我不浅呀！”

    程映忽然想起小灰跟她说的那一句：性格决定选择，选择决定命运。

    有什么样的性格，就会做出对应的选择。人生常常有大大小小的选择，这些选择，决定了一个人人生的走向。人生来时千万条路，等到回头望，却只剩一条路。因为选择，让你摒除了千万条路而只剩一条。选择决定了道路、命运。

    “不是你们老师让你选了哲学，是命运让你选了哲学。”程映说。

    于初笑道：“这该死的命运！对了，命运说今晚我们应该去看电影，最近上了一部很厉害的电影，很多人预测它明年要拿国际大奖的。”

    “但我的命运告诉我，学习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情。”程映痛苦道。

    “好吧。”于初失落道，“你除了上课，还要做很多别的事情。程叔叔的女儿，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当的。”

    二人告别后，程映拿出手机，这才发现被她静音发的手机，已经有二十多条未读信息，全部来自祁森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