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橙黄色的余晖在天际一层一层变得更加深沉，染了黑，天色暗下来。

    霏玉点上灯笼挂在门口，她坐在廊下轻叹。

    她心知鷇音子会去幽梦楼求援，苦境之中也唯有巨魔神和八品神通之术能将被石封的波旬异体搬走。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也因此沾染了江湖纷争。

    以后，怕也是永无宁日。

    “你在等我吗？”

    眼前黑影欣长，肩头发梢披满月光，张扬的暗色华丽诡谲的祭祀服，都不如那一双在残忍灰眸，里面张扬肆意满是血色。

    霏玉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

    暴雨心奴贴着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月亮。

    “今晚的月色很美，有没有让你想起心奴呢？”

    暴雨心奴语气喑哑低沉，甚至有几分不怀好意。

    霏玉摸出一盒柿子饼，递给他一个：“好好赏月，不准说话。”

    她不让说，暴雨心奴偏要说。

    “我遇到了一个人生难题，霏玉儿，你能告诉我答案么？”他凑近来，贴着她耳畔轻轻询问。

    耳朵痒痒的，霏玉躲了一下道：“你说吧，我愿意听一听。”

    暴雨心奴望着月亮，又望着她说：“我这样的人，可以做英雄么？”

    霏玉好奇的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行？”

    暴雨心奴眯眼：“哦？”

    霏玉侧头，单手支着脸：“或许只是需要保护多一点人，不管你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在你转变那一刻，你就是英雄。”

    “即便我在那之后会杀很多人？”

    暴雨心奴倒不意外这个答案。

    “从来没有人规定，好人不能变坏，坏人不能变化，或者说，这是个黑白的世界，实际上，人是多变的，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什么时候黑的，什么时候白的，或者一直是灰的，都是凭借本心的判断和选择。

    虽然这和世界性已经存在的规律不太符合，但对于你来说，他们找到你这个不一样的人合作，本身就是承认你的强大不是么，这应该是一种无形的认同和赞美吧。”

    霏玉被他骤然掐住脖子，暴雨心奴摩挲着她的唇，“心奴很开心，开心到想将你撕碎，制成标本日日带在身旁。”

    俊美的容颜和黑暗融为一体。

    霏玉艰难地看着他，说：“你欠我一条命。”

    她眼睛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丁点杂质。

    暴雨心奴望着那纯黑的眸子，他忽然觉得周围都不在黑暗，而是亮起了萤光，就像小时候玉姐姐带着他翻墙到外面去看萤火虫。

    暴雨心奴笑了，笑得发狂，笑浑身颤抖。

    都转世了，都忘记他了，可是竟然还是记得欠她一条命呐~

    “霏玉儿啊霏玉儿，你这样心奴会更加舍不得离开你啊。”

    阴沉古怪的调调自耳畔蔓延。

    霏玉强压下这股毛骨悚然感，点了点对方的额头：“别吓唬人，你几岁啊你。”

    “十二岁。”暴雨心奴捉住她的手“你真的不怕我吗？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他紧紧扣住对方纤细脖颈，恨不得将她的骨肉磨碎成粉，吃到自己的肚子里，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霏玉眉眼稍冷：“在你动手前，我会毒死你。”

    暴雨心奴哼笑：“毒，不是我的弱点。”

    霏玉将其扒拉到一边去，不知为何，这一夜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她想着，暴雨心奴会问那个问题，应该是鷇音子找她谈过，按照他的表现，明日应该回去赴约。

    次日，两人前往罗浮丹境。

    暴雨心奴口中的九千胜，她不曾听过，只是隐约觉得熟悉。

    这场战役持续到深夜才结束，圣魔元史被摧毁后，三人现身。

    为首那人，一身牡丹香气，白衣白发，是白衣沽酒，绮罗生。

    只是想不到，他，就是九千胜。

    绮罗生也瞧见了曾为意琦行医治的女医者，微微躬身：“姑娘，在下绮罗生，曾在幽梦楼与你有一面之缘，多谢你送药搭救剑宿之恩情。”

    “不必客气。”霏玉点头示意。

    暴雨心奴喑哑的收起袄撒战镰，低吟道：“霏玉儿，你又要和九千胜大人抛下心奴了么？”

    绮罗生听到医者姓名后，眼神震惊：“霏玉儿，你是霏玉儿？”

    “是啊。”

    绮罗生忽然拦住两人，“霏玉儿，你不该和暴雨心奴纠缠……他可是……”

    “嘘，九千胜大人，不要因为小生爱她，就心生妒忌。”

    暴雨心奴竖起手指，眼神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