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人情

    自许父走后,许家便在朝中失了势,只有军营中的将军,偶尔会来许府中坐坐。但他们明白,真遇上个事儿,他们谁也不敢吱声。祖母自然也明白,身在朝堂中,多少有些身不由己。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仿佛像是个预警,她不得不思考许家的后路。

    许韵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恢复到了许父还在的时候,她一如既往的练剑,宋钰会细心地纠正她剑法中的错误,两人变得越来越默契,彼此间的感情也日益深厚。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她们早就心属对方,只是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这天,两人练完剑,看着许韵额头上的汗珠,宋钰主动拿起了手帕为她擦拭了起来,这是两人练剑以来,宋钰头一次为她擦汗,许韵看着他帅气的脸庞,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感受着生活的美好。

    “韵儿,我有话想和你说。”

    许韵轻轻地将头从肩膀移开,两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

    “韵儿,其实我……”

    “大小姐,不好了,二少爷和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许韵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宋钰讲话,不料耳边就传来了小玉的嘶吼声。小玉一路跑,一路喊,等到了跟前,整个人气喘吁吁,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比着门口。

    许韵两手提着裙子,便跑到了门口。见二弟与人厮打在一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许韵顿时便来了气。

    “你们怎么都不帮忙啊?”

    “大小姐,二少爷说了,谁都别插手。”

    许韵赶忙上前拉架,还没等人先说话,她便开始了一顿输出。

    “你谁啊?欺负人,欺负到门口来了,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吧,我是他大姐。”

    “窝囊废不愧是窝囊废,还得让一个女人为你撑腰。”

    许韵抬起一脚,便把他踢趴下了。

    “你说谁窝囊废呢?你再说一个试试。”许韵朝他吼了一声,眼神更加凌厉,像是要当场将对方生吞活剥了,吓得对方退后了好几步。

    “你们等着,看我不让我爹整死你们。”说完便仓皇而逃了。

    许韵将二弟带回府中,让小玉拿了上好的金疮药,上药时还故意加重了手劲,许瑁疼得直嗷嗷叫。

    “大姐,痛痛痛,你下手轻点。”

    “现在知道痛了?该该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觉得痛呢?”

    “那能和现在一样吗?我是事出有因的。”

    “你们两为什么打架,说来我听听。”

    “今早我和杨柳一起去集市,途中碰见他,他嘲讽许家败落,又趁机调戏杨柳。我原打算当场就与他起冲突,可杨柳拦住了我。刚刚我正要出门,他又故意奚落我,说我是窝囊废,一事无成,混不上文官,也当不了武官。”

    “岂有此理,这人说话真毒啊!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真是胆大包天啊。二弟,你这事做得没错。”

    “是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我刚刚听他说起他爹,他爹又是哪个官啊?”许韵苦笑一声,真是无语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这随便来个人,都是有关系的,这天子脚下,本应是国泰民安的景象,现在反而成了作奸犯科的庇护所了。官大一阶压死人,按这动不动来个官整治一下,看来是两千年都翻不了身了。

    “他爹是国子监祭酒,管理国子监的。”

    许韵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是主管古代最高学府的最高官职,这得罪了他,之后这孩子的教育倒是小事,但这输送人才的机构,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啊,这在耳边吹上几句,脑袋搬家可是迟早的事。

    刚经历过一劫,下一劫这么快就来了,这不和我开玩笑呢。

    许韵起身想缓缓,腿却已经软了,整个人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许瑁赶紧弯腰搀扶许韵,“大姐,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腿就瘸了?”

    “行行行,你回房间去吧,此刻我已经屏蔽你的话,不想再理你了。”

    “大姐,你刚刚不还夸我呢?怎么这会又不想理我了?女人可真善变啊。”

    “你……”许韵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想安静一会。

    待许瑁走后,她喊了小玉帮忙收拾些贵重的礼品,她要去亲自登门拜访,只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希望这娇纵的纨绔之弟能有一个明事理的爹。

    许韵下了马车,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刘府的大门。大门被缓缓拉开,出来一个门童,她打量了一下许韵的着装与身后丫鬟所携带的物品,“请问阁下所为何人?所来何事?”

    “劳烦你帮忙通报一声,我乃许家大小姐许韵,特上门致歉。”

    “先生今日有贵客,不便见外人,请你改日再来吧。”

    “我可以等。”

    “先生说了今日不见外客。”

    许韵抬手,小玉在手上放了一锭银子,许韵递给门童,却被回绝了。门童又再次强调了一声先生不见外客,便关上了门。

    “大小姐,我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不行,谁知道这位祭酒是真有贵客,还是为了敷衍我们所想出来的借口。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万一他晚上情绪一冲动,突然觉得有点事得和皇上汇报汇报,那许家不就完了。”

    “大小姐,可是天这么冷。”

    “小玉,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你把礼品给我吧。”说着许韵就要伸手去接,小玉却是赶忙摇摇头。

    “大小姐,小玉不是怕冷,我是怕你着凉。既然你要等,小玉便在此陪你。”

    “好小玉,你真好。”

    一阵凉风袭来,两人都打了个寒颤,彼此将身上的衣物裹得更严实了些。眼见着天都要黑了,连屋里的门童也看不下去了。他跑去大堂,阐述了一下情况,正好被一旁的太子听到了。

    “老师,让她们进来吧,这种天气,还能在门外坚持这么久,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

    “让她们进来吧。”

    门童敞开了门,带他们进了大堂。许韵一眼便看到了太子,只是来不及打招呼,她便急着说明了来意。

    想必是太子在,祭酒倒是明事理,并未苛责,反倒是数落了自己儿子的不懂事。他也并未收下礼物,反而好客地邀许韵留下来用餐,以为儿子不妥的行为道歉,并保证不追究许瑁的过错,许韵这才放下心来。

    期间,太子帮着说了不少好话,两人一同在刘府用餐后,在回去途中,太子打趣道:“你可是又欠了我一次人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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