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初次见你,其实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久经沙场多年,一向以建功立业为目标,从未涉足情场。我多次想和你表白,可是我见你对我并无意思,我秉持着做不成恋人,骑马可以做朋友的原则,与你相处。当我听见你为了救我而毁容时,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知道我可能会有些地方做不好,但我保证,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人。”
“段将军,我们身份悬殊,并不合适。”
“我不在乎。”
“可月娘在乎。”
段将军顿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回答。
“月娘自失了父母后,便入了舞坊,尝尽人间苦楚,也听惯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可将军乃枭雄,以建功立业为目标,以守护百姓为己任,如若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在世人眼里,我就是红颜祸水,会误了将军的前途。”
“笑话,本将军的功绩岂会因为钟意一个女子而被轻易抹灭。”
“将军,人言可畏,月娘的身份不过是一个舞姬,而且现在还毁了容,配不上将军。”
“月娘,你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我一定要对你负责。”
“如果将军是为了可怜月娘,那大可不必。就算失了容貌,月娘仍然可以靠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
“月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将军请回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们俩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是注意一下,免得被人传了闲话。”
月娘用手指着门口,示意段简离开,自己则转过了身,不再看他。段简见月娘不再理会自己,知晓她现在也不愿听了,灰溜溜地留下了一句那你注意身体,便离开了。
走到门口,迎面撞上许韵和三皇子,气愤略微尴尬,三人也不多言,段简行了个礼,直往营帐去。
许韵正要进门,被三皇子拦住。
“月娘刚拒绝了段将军,可能正需要缓缓呢,你现在进去,不是打扰别人嘛?”
“就是因为月姐姐拒绝了段将军,我才要过去安慰她啊!”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三皇子正要向前走去,被许韵一把拉住往后拽,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下台阶。
“女人家的事,三皇子就不要插手了,你去安慰段将军去吧。”
说罢,回了房间,还关上了门。
三皇子倒不觉得许韵态度傲慢,反而觉得两人关系更显亲近了。看着自己刚刚被她拉过的手,心里狂喜。“她刚刚是主动牵了我的手嘛?”
月娘见许韵进了房间,赶忙擦拭眼角的泪水。许韵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拉过月姐姐的手。
“月姐姐,你没事吧?”
“韵儿妹妹,我没事。”
“月姐姐,既然你与段将军彼此喜欢,何不冲破世俗观念,在一起呢?”
“韵儿妹妹,凡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冲破世俗观念,谈何容易?我在舞坊待久了,流言蜚语听得多,也无法置之不理。更何况段将军战功累累,受百姓爱戴,几乎从未受过流言蜚语,他不懂言语的杀伤力有时候比利剑还锋利?”
“那月姐姐打算怎么办?”
“我既已毁了容,教坊司我定是进不去了。”
“那月姐姐可愿随我一同入府?”
“韵儿妹妹,你的心意姐姐领了。早年间,我乔木做惯了,现在我亦不愿做依附乔木的丝萝。我会带着姐妹们开一家舞坊或者就以天下为家,走哪算哪,做一做街头艺人也挺好。”
“月姐姐,你真的想好了么?我见那段将军对你,是真心的。如若你不好意思,我代你去说。”
说着,许韵就准备起身出门,却被月娘一把拉住,月娘摇摇头。
“韵儿妹妹,别去。段将军有美好的前程,之后必有皇家为其指婚,我不能耽误他。”
“月姐姐,就依你说的。对了,月姐姐,我想先去看看师傅。”
“去吧。”
许韵从未主动去过宋钰的营帐,一来是因为男女有别,许韵虽是21世纪的人,但着实是怕坏了师傅的名节,二来是三皇子在此,书中常说帝王家无真情,她之前也确实担心过三皇子对师傅下毒手,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许韵找了一个认路的士兵,带自己过去。到了宋钰营帐,见宋钰穿戴整齐,正要出门。
“师傅,你这是准备去哪呀?”
“韵儿,我正准备去看你呢,你就来了。”
“师傅,那我们坐着聊会吧?”
“好呀!韵儿,你现在的伤怎么样了?”
“军医已经看过,不碍事。倒是师傅,为了护徒儿受了伤,还日夜兼程了两趟,军医怎么说?”
“韵儿,师傅没事,军医说注意休息即可。”
“那就好。师傅,韵儿想不通一桩事,为何相爱的两人,要因门第之见而疏离?”
“门第其实也是一种保护。联姻在很大程度上稳固了互相在社会上的地位,强强联合,敌人只能更加忌惮。”
“那一定不能在一起吗?”
“自然不一定,也有冲破门第之见的。”
“师傅,我想到一个方法。能够让段将军与月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方法。师傅,你快随我来,我们一起去找段将军。”
许韵起身,拉着宋钰的手去了段简营帐。因为此前刚到此地时,段简便在自己营帐为大家践行,所以许韵便知晓他的营帐位置。
许韵拉着宋钰的手,气喘吁吁地跑到段简营帐,三皇子看着两人拉着的手,心中醋意涌上。许韵见三皇子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方才察觉,松了手。
“段将军,你是真心喜欢月姐姐吗?”
“自然,今生除了月娘一人,我不会娶别人。”
“那你可敢对天发誓?”
“自然。我段简对天发誓,此生只爱月娘一人,如有违此言,不得善终。”
“段将军,那我就信你一回。如若你日后让月姐姐伤心,我必来找你算账。”
“许姑娘这么说,可是有何办法?”
“办法是有的,但需集众人之力。你们过来……”
许韵一路上神色慌张,跑进了两人的房间,“不好了,月姐姐不好了,将军他……”
月娘立马下了床追问许韵,“将军怎么了?韵儿妹妹,你快说啊!”
“将军他吐血昏倒了,军医说他只剩下一晚。”
“怎么会呢?之前宋公子不是说百槿花可以救他性命么?为何现在又只剩一晚了?”
“师傅当时也只是那是传闻,并未百分百的把握。”
“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好,我带你去见他。”
还没进营帐,就看见士兵不断地抬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月娘此时还不敢相信。等他进了营帐,便看见众多将士愁容满脸,甚至还有人哭出了声,她跑到军医身旁,询问将军的情况,军医只说我们尽力了。
“怎么会呢?他白天人还好好的,晚上怎么就会这样呢?宋公子,你可还有办法?”
“许是气血攻心,乱了心脉,才导致旧伤复发。说要救也不是不无方法,解了他的心事,没准他便能活过来。”
“心事?将军的心事是何事?”
“咳咳咳,月娘来了。”
听见将军的呼唤,月娘立刻奔到他的床前。
段简拉着月娘的手,袒露心声。“月娘,今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能再陪你了。”
“段将军,你不能死,你死了,月娘怎么办?”
“月娘,我已油尽灯枯,我只盼你能寻个好人家,咳咳咳。”
“段将军,自你为我挡刀时,月娘就已心悦于你。只是我害怕我会误了你的前程,我不敢答应你,我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咳咳咳,我明白。”
“可现在你被我伤成这样,月娘自是心中有愧。如若你真的走了,那我们便做一对亡命夫妻。”
“亡命夫妻,这么说,你是答应与我成婚了?”
“嗯,月娘从始至终都是愿意的。”
众人拿出篮子里中的鲜花,撒在他们身前。
“这是何意?”
“月娘,请你饶恕我,是我骗了你。”
“所以你并没有病入膏肓?”
“嗯。”
“月姐姐,你别生气,是我的主意。我见你因为此事,郁郁寡欢,我实在不忍心。”
“连你也知道?”
“嗯。”
月姐擦拭眼泪,摔门而去。
“还愣着干嘛,快追啊。”
段简一直追着月娘,直至把她拥入怀中,月娘反抗挣脱后,给了段简一巴掌。“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
“月娘,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爱你,此生我非你不娶。”
“可是世俗的眼光?”
“我认真想过了,月娘。如若真有流言蜚语,那我便替你承受,如若有枪林弹雨,我便以身替你抵挡,我只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离弃。”
月娘感动得流下了泪水,段简轻轻用手擦拭脸颊上的泪珠。拿开了她挡住伤疤的右手,随之亲吻了她脸上的伤疤,月娘看着他宛然一笑,段简再次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