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路怀思到课室之后，照常的问林言伤好点了吗，他说好点了。她坐在座位上，拿出练习题来做，刚写完一题英语阅读，周衍诗就来了。
“这么早？”
“是啊。”她把书包塞进抽屉里，“毕竟我答应了班主任，以后不迟到的。”
“嗯，不错，挺好的。”
早读铃声响起，林言走到周衍诗座位旁，敲了敲她的桌面：“英语老师找你。”看了一眼旁边的路怀思，才转身离开。
“啊？英语老师找我干嘛，我有点紧张，怎么办怎么办。”周衍诗惊慌失措地说，“思思，要不然你陪我去吧。”
她想了想：“行。”
她们来到办公室，敲了敲门，听见萧景帝低沉的声音说：“进来。”她们才走进去。
“老师。”
萧景抬眼看她们两个人，看向周衍诗：“试卷上的那些错题，你弄懂了吗？”
她小声说：“还没...…”
“你没有问路怀思同学吗？”
周衍诗挠挠头：“忘记了...…”
萧景轻叹一声：“这怎么能行呢？你要多问，多记。”
“我知道了。”
“好了，叫你来也不是为了说你。”萧景拿了一本练习题给她，“这本比较基础，很适合你，你每天做一篇，要是不会的话问我或者问同学。”
她接过：“谢谢老师。”
“嗯。”他又拿出另外一本给路怀思，“你也拿回去做，老师知道你成绩好，但也要多练练，打好基础。”
“谢谢老师。”
萧景说：“你们回去吧。”
班会课上。
萧景站起讲台上，旁边放着个小箱子，说：“我们班很久没换位置了，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你的座位在哪。”
林言把箱子拿下去，让同学们自己抽。
台下的周衍诗听见要换位置，一脸不舍的看着路怀思，小声说：“思思，你有了新同桌会不会不要我了？”
“傻的，你说什么，怎么会呢？”路怀思捏了捏她的脸，“姐姐还是爱你的。”
周衍诗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像“渣女语录”的感觉。
等全班抽完了，同学根据自己抽的号码坐到相应的位置上。下课之后，他们收拾自己的东西，一瞬间教室里闹哄哄的。
路怀思坐在第三组的第三排，和蔡佳仪同桌，不由地让她想起她之前八卦周衍绎，笑了笑。
蔡佳仪看她笑，也跟着笑，在心里面斟酌自己想说，才开口：“之前八卦你们的事情，不好意思啊，给你带来困扰了。”
她摇头：“没事，八卦天天有，不听就没有。”
“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是啊，你又没做错什么。”路怀思看她这么紧张，笑了一下，“你和我说话也不用这么小心的，我应该也算是很好相处的吧。”
“那就好那就好，我叫你怀思可以吗？”
“可以啊，那我叫你佳仪吧。”
“好。”
周衍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路怀思身边，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没出声。
她感受到一股凉意，下意识转头，看见周衍诗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边，吓了一跳，站起身来，“这么吓人的吗？没声没气的站在我旁边。”
“思思。”周衍诗拉着她的胳膊，语气在撒娇。
“怎么了这是？”路怀思看她今天撒娇好几次了，摸上她的额头，“今天发烧了？这么会撒娇。”
“思思！”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你跟我哥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
“我哥逗你，你逗我。”
“......”路怀思转移话题，“你坐哪里？”
她指着第一组的第二排位置，“那。”
“老师说让你多问我问题，现在就教你吧。”
周衍诗点头。
她们在座位上讲了几道题目，上课铃声打响，路怀思这才离开。
*
晚自习结束。
他们六个人走出校门，一向非常话痨的蒋嘉遇却出奇的安静，连周衍诗都频繁的关注着他。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一丝丝尴尬，忍受不了这种氛围的周衍诗忍不住开口说话，“诶，今天的气氛怎么怪怪的，怎么个个这么安静。”
她专门看着蒋嘉遇，“其他人安静不上话还有道理，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声不吭的，搞得我都不习惯了。”
只见他什么话也没说，长叹一口气。
周衍诗刚想说什么，路怀思就制止了她，凑近她耳边说话，“成绩出来了。”
这一句话，周衍诗了然的点头。她走到蒋嘉遇身边，轻撞他一下，“你考的不好？”
嗯，很直白。
他瞥了她一眼，没讲话。
“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次考试嘛。”周衍诗见他不开口，继续道，“别总是垂头丧气的，大不了下次再战，这种消极的情绪非常不好，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蒋嘉遇。”
她看他，手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地说：“这样吧，姐姐请你吃东西，让你开心一下。”
“不要。”
周衍诗没理他，直接扯着他的手臂往小吃摊走，“你要吃什么？”
“章鱼小丸子。”
“行。”
没有什么伤心事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路怀思问周衍绎，“你要吃吗？”
他摇头。
“心情不好？”
“有点。”
“好吧。”
好吧？？？周衍绎生闷气了。
她转头问林言和庄镇荣，“你们要吃吗？我请。”
“不用。”
一行人像以往一样，看着他们三个人上了公交车，三兄妹才离开。他们三个人走到家里附近的小石凳上，周衍诗识相地先回家。
“考的怎么样了？”
良久，周衍绎才开口，暗叹一声，“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他垂着脑袋，不敢直视路怀思的眼睛。
其实路怀思已经知道周衍绎的成绩，在班上排四十三名，他们班有五十个人。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成绩。
他并不是笨，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只是他不爱学习，没有发掘自己的潜力罢了。
“我在班上排四十三名，没有进前十名，让你失望了。”周衍绎见身边的人没反应，继续说，“这段时间我也努力的在学习，可结果并不是我想的那样，让你失望了。”
这两句话里面，有三句“让你失望了”，说明周衍绎很在意路怀思对他的看法，他怕她对他失望，怕她因为没有达到她的预期而不理他。
“我没有失望。”
周衍绎偏头看她，眼神里有一丝错愕和不确定。
“真的，我没有对你失望。”路怀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我反而觉得很开心，你从倒数到现在的四十三名，已经很棒了，这是你的小小进步。”
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真的吗？”
“真的。”路怀思说，“说明你有进步的空间。”
“那...那个承诺呢？”
她毫不犹豫地否决，“不算数，因为你没达到我的预期，下次再说。”
周衍绎长叹一声。
“叹什么气。”
他双手抱头，靠在石凳背上，抬头看着傍晚的月亮和星星，“怎么和你交往这么难呢？”
他懂路怀思让他考进班上前十名的意图。
闻言，路怀思直接伸手打他手臂，声音高了一个度说话。
“周衍绎！你什么意思，怎么了，让你追我这么难吗，是不是不想追我了？别说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懂我懂。”说完便站起身，不理他那目瞪口呆的表情，直接走回家。
“不是，不是，我......诶，等等我。”周衍绎被她这段话给整懵了，没想到她反应居然这么大。
他抬手拍一下自己的嘴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道吗！这是该打。”
周衍绎反应过来，马上追上去，挽着她的手臂，晃了晃，轻哄着她，声音放软地说。
“别生气了，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乱说话惹你生气的，我很喜欢追你的，真的！”
他见她还是没反应，停下脚步，把她的身子板正过来，面对着他，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俯下身说。
“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这个人脑子笨嘴也笨，说错话让你生气了，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嗯？好不好？”
路怀思仍然不理他，可眼眶里的眼泪在打转，偏过头不看他。周衍绎说的那句话，她是真的生气了，连追一下她，他都这么难，那她这么多年的喜欢算什么？
“嗯？你看看我嘛。”周衍绎歪头一看，正好路边的灯照射过来，就看见女孩一副想哭却忍住不哭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心里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急切地说：“你别哭啊。”
这一句话像是打开了路怀思的泪腺，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流的更多了。
周衍绎顿时手足无措，第一反应就伸手帮她擦掉眼泪，边擦边说：“别哭了别哭了，我的错我的错，你哭了我更难受了。”
“不要你擦。”
路怀思打掉他的手，用自己的手背擦掉。
周衍绎笑了一下，拉着路怀思的手臂，轻扯着她往自己怀里带，大手摸着她的脑袋，语气低沉又温柔。
“好了，别哭了。”他停顿一下，继续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句话，以后我不会说了，别哭了。”
周衍绎低头看怀里安安静静的人儿，哭的一抽一抽的，“别哭了，哭的我都要心疼死了，你就当我那句话放屁，原谅我好不好？”
半晌，路怀思挣脱他的怀抱，抬头看他，眼睛有点红，脸上还挂着泪痕，平静地说。
“不好。”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再说，我还没想好。”说完，路怀思转身离开。
周衍绎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要哄她开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
翌日清晨。
周衍绎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对面的房门已经开了。他不禁皱起眉头，走进去看了一眼，没有人在。
他走向周衍诗的房门前，敲了敲门，“起床了。”
之后便听见里面的人应了一声，“知道了。”
“你看见怀思了吗？”
周衍诗打开房门，头发如鸡窝一样，扒了扒头发，“她说她先去学校了。”
“走了？”
“嗯。”
周衍绎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修边幅的样子，“你去洗漱吧，我先走了，早餐我放在桌子上，记得带去学校。”
他带了两份早餐去学校，心想，她这么早就去学校了，估计还没吃早餐。现在已经是六点多了，天才刚开始亮。冬天的早晨要七点多才天亮。
这几天的温度降了不少，周衍绎裹紧黑色羽绒服外套，脖颈处围着路怀思织的围巾，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面，只露出黑漆漆的双眸。
他来到路怀思班级门口，没看见她在教室里面，就站在走廊上等着她。走廊上路过的人都会上下打量他几眼。
周衍绎垂着脑袋，等了十多分钟，无意间转头一看，路怀思出现在他视线里，手里还拿着习题册，转头和她同学讲话。
她们两个人抬头便看见了周衍绎，蔡佳仪识相地说：“我先进去了。”
“好。”
周衍绎快步的走到路怀思面前，“怀思。”
“嗯。”
她冷淡的反应让他愣了一下，心里面堵的慌，这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把早餐递到她面前，“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你做的。”
路怀思瞥了一眼他的早餐，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表面却故作冷淡，开口拒绝他。
“不用了，我路上吃过了。”
周衍绎失落的垂下眼帘，“吃过了啊...那这份早餐你还是拿着吧，别浪费了，等会饿了可以吃，我走了拜拜。”说完，把早餐塞进她手里，小跑着离开，生怕女孩拒绝他。
路怀思愣愣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早餐，继而盯着周衍绎落荒而逃的身影，轻笑一声。
她回到课室坐下，蔡佳仪撑着下巴，一脸八卦脸看着路怀思，一副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
路怀思打开早餐来吃，察觉到身边人炙热的视线，“想说什么就说吧，小心憋坏了。”转头看了一眼蔡佳仪。
“我靠，我第一次看见周衍绎这么低声下气，真的是活见鬼了。”
闻言，路怀思笑出声来，“有这么夸张吗？”咬了一口早餐。
“当然啊！之前见他都是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没想到没想到。”她直盯着路怀思，啧啧两声，“看来还得是你能拿捏住周衍绎啊。”
蔡佳仪知道学校里传来传去的八卦，没想到磕错cp了，原来当事人一直在她身边。
“周衍绎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是你们带着滤镜来看他罢了。”路怀思想到他刚才那失落的模样，淡淡道，“他面对喜欢的人，也是会自卑的。”
不管再优秀的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仍然会自卑，会小心翼翼。
“好像也是。”
两个人结束话题，路怀思也吃完了早餐，低头学习。课下的时候，周衍诗坐在路怀思前桌的位置上，脑袋趴在她桌子上。
“思思，你怎么这么早去学校啊？”
“学习。”
“嗯？不对啊。”周衍诗脑子里回想着今天早上周衍绎还问她呢，“你是不是和我哥闹矛盾了？”
路怀思抬眼看她，“怎么说。”
“因为今早我哥问你去哪了，我说你早早就去学校了，平时都是你和我哥一起的，今天却没有。”周衍诗笃定地说，“你们肯定吵架了。”
"对啊，你哥昨天惹我生气了。”
“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他说追我很难。”
“我去，这句话他也敢说出口，是我都生气了，别说你了。思思，你别理他，你就继续生气，也该冷落一下他了。”
一旁的蔡佳仪听见也生气，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是我也生气了，别理他。”
三个人都在讲周衍绎的“坏话”，直到上课铃打响才停止。
另一边。
周衍绎回到课室里，整个人焉焉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庄镇荣刚从外面打水回来，一坐下，就听见周衍绎的叹息。
“我完了。”
“什么你完了？”
周衍绎这才转头看他，“我惹怀思生气了。”
“你平时不是最宠她的吗，怎么会惹她生气？”
“因为我嘴欠。”
庄镇荣还想说什么，某个人一溜烟的跑了进去，刚好听见周衍绎说的最后那句话，屁股直接准确的落在他的位置上，一脸八卦的问道。
“谁，是谁嘴欠，是谁？”
他们四目相对。
庄镇荣先开口说话，“衍绎说错话惹路怀思生气了。”
“不是吧，你干嘛惹人家女孩子生气？太不是男人了。”蒋嘉遇秒变正经，难得一见的数落周衍绎，“女孩子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惹人家生气的。”
"我知道啊，我这不是说错话吗。"周衍绎没反驳他，“那现在怎么办？”
“哄啊。”
“怎么哄？”
“这我哪知道。”
庄镇荣思考了一会儿，“最近不是要元旦了吗？趁这个机会道歉。”闻言，他们看着他。
周衍绎说：“你有什么想法？”
他笑了一下，让他们围过来一起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