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吃饭的时候沈依还在想昨晚的事，耳边的低语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做梦？她不时观察黎枫，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感觉不像平时的他，但是那感觉又很真实。
“老董，我这段时间开不了车，你送我去画廊。”
此时黎枫才开口说话：“手受伤了，应该在家休息几天。”
“那幅画还没画好，再拖下去我怕时间不够。”沈依看着缠满绷带的左手，心中感慨，“幸好没伤到右手，还能继续画。”
见此情况黎枫也不再劝阻，只说：“我和你去画廊。”
他最近要处理的事情更多，正要拒绝手机就响了，是陈芸打来的。
“沈老师你快来画廊，不知是谁恶作剧，在画廊门口泼油漆，搞得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法营业了！”
听到这消息两人饭都不吃了，连忙赶去画廊。
画廊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都在那拍照议论。平时安静的街道此时变得和集市一样熙熙攘攘。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已经看到店面被泼油漆的照片，在这种舆论风口，芝麻大点事都会被人审判，更别说这看点十足的热闹。
可就算已经看了照片有所准备，但真正站在那血淋淋的红漆前还是让人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好好的一个门面，招牌上、大门上、玻璃展示窗上都涂上了血红的印记，还写着大大的字——垃圾、贱人！
狼藉的门面让沈依心疼不已，眼泪控制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原本画廊已经因为自己之前的愚蠢无知变得破败，现在又如此狼狈，她更加难以接受。
面对这些污秽痕迹，沈依一改之前的态度，不再那么无所谓，和黎枫说：“黎枫，查出背后的人，一定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她的眼神是悲伤的，语气是那样的愤怒，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就算面对他出轨的新闻，她也从未表露出这样强烈的情绪。
他们没有时间悲伤，分头行动，沈依安排了人清理这些痕迹，自己去查监控找罪魁祸首，黎枫处理网上的舆论，查找幕后黑手。
监控是拍到了人，却看不清脸，他们好几个人在夜间无人的时候行动，都戴着大帽檐的帽子戴着口罩，连性别都辨认不出，更别说长相了。警察也看监控，只能说尽量抓捕。
沈依能做的事情太少，一没人脉、二没手段，面对这样的事无能为力。只能让黎枫动用自己的关系去查，一个早上，他不知道联系了多少人。
就这样过了一天，除了外面的油漆洗掉了一半毫无进展。现在她一心只想解决这件事，保护好画廊，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是一直在看那监控。昨天来闹事的和昨晚泼油漆的两段视频很长，她来来回回看了好久，只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其他员工都下班回家了，她还在办公室里一遍遍地看。
黎枫也没走，今天也一直陪在这边，拿着两部手机远程处理公务和开会，一刻也没闲着。一天的奔忙总算没有白费，到下午时终于有些眉目，已经基本确定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就还差一些证据。
已经天黑了，沈依没有一点要回家的意思，好像是怕有人再来闹事要守着这里似的。网络里的人对她怎么评价她不关心，但是画廊是她父亲的心血，承载着她的梦想，变成她一定很难受。可是一天了，她沉默地坐在电脑前，一点情绪也不向他倾诉。
“沈依，先回家吧。”
“你先回去吧，今晚我想留在这。”
黎枫走上前将电脑合上：“外面已经让人24小时看守了，不会有事的，回家吧。”
“你不懂，回去我也不安心！”
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固执，无奈，黎枫只好让人先送晚餐过来。不管怎么样，饭不能不吃。就算吃饭她也舍不得离开她的办公桌，还在看监控视频，在那边吃边看。黎枫不想再劝她，正在心里别扭那句“你不懂”，她说得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人，是他！”
老天爷好像被沈依的执着给感动了，让她终于扒出了一点细节，她激动地放下筷子，拖动进度条又看了一遍确认。
“你说是谁？”
黎枫本来坐在她对面，见此情况也走到她那边去看视频的画面。沈依指着画面里的一个人，冷冷说道：“这个人一定是林文安，我不会认错的。”
夜里光线不足，而且穿的衣服都差不多，脸根本看不见，在他看来那些人都是一个样，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沈依跟他解释起来：“我不会弄错的，他会摆这样的动作，从头到脚我都认得，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来报复我。”
这解释不仅没让黎枫感到惊喜，反而憋闷着一口气：“你弄错了，之前也想错了，这次的事情和林文安无关，就是和关思言竞争资源的女明星，她背后的公司耍的手段，已经查到证据了。”
“可是这人一定是林文安。”沈依摇摇头还在怀疑，“如果是为了毁掉关思言，那为什么还要把你和我牵扯进去？就不怕得罪你吗？”
“我又不是一手遮天的人，我给了关思言资源，在那些人眼里就是利益绑定了。你也知道现在流言蜚语可以杀死一个人，特别是男女那点事，最容易激起讨论欲。做那么多只是为了让假的更像真的罢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和这个人是不是林文安没有关系，他一定参与其中了。”
“那些闹事的人已经抓到了，说是为了关思言报仇的，都是激进的粉丝，根本没有林文安。”
“我不会弄错的……”
“够了！”黎枫忽然提高了音量，“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证明那个人是林文安，你是不是还在意他？想证明他也还在意你？沈依，你还是没变对不对？”
沈依惊讶，他竟然为这事生气，她笑了，是觉得有一种无法理解的可笑：“你至于因为这事发脾气吗？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黎枫竟然无言以对，那口憋着的气憋得更厉害了。见他走了沈依也生气，无缘无故生气，都是阴晴不定的脾气。其实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人，从一开始他就喜欢嘲弄自己，甚至没有掩饰一点风流多情的本性。
她以前是什么不懂，但是男女些事多少还是会有所察觉，他看她的时候时常带着看猎物的感觉，而那时候她还和林文安在一起。正因为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味，后来才会去找他帮忙。
他从来都不是温柔的人，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自己忘了。想通了她又笑了，这回是笑自己，他骂过自己多少回了，有什么气可生的？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否定自己的判断，她依然坚定认为那是林文安。想着这个，她给林文静打了个电话。
“小静，最近还好吗？”
“沈依姐 ，我一切都好，就是特别想你。你呢，结婚之后过得好吗？”
“我也很好。”
结婚那会沈依也给林文静寄了请帖过去，但她是没有回来参加婚礼。她也理解，这样的关系她不想面对也正常。
“你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了吧，家里也为难你吗？”
“没有，他们基本不管我了，我爸妈回老家了，我哥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了。这样也好，反正以前也不开心”
“你会怪我吗？”
“我最亲的人还是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本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林文安的消息，想不到他们也没联系了，才说了一阵她就被这些话温暖了。自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利用她去做一些事，此刻她自责起来。
“沈依姐你哭了吗，我看到国内的新闻了，是不是黎枫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网上的都是谣言。”
“你没骗我？”林文静不信，又继续说，“我怕你又委屈自己。”
沈依笑了笑：“黎枫不会的，他对我很好。”
虽然刚才两人吵了一下，但她依然相信黎枫不会做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他只会和她离婚，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视频已经不用再看，但她仍然不想回家，她来到外面想在那守着。现在画廊虽不营业，但灯火通明。外面有保安把守，还有专业的人员昼夜不停在清理油漆。
走近了她才注意到，黎枫就坐在展示窗边的沙发上，沉默倚在那望着忙碌的人。
原来他没走……
她也不别扭了，走过去直接坐在他身边。他似乎还在生气，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外面了，一句话也没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了很久也想不到他为什么生气，明明只是一件小事。
“你说找到幕后主使了，接下来要怎么办？你有主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