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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的王冠(6)

    我彻底放弃了利用它们的计划。

    于是晚上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回去寻找我的族人,与它们正式开战。

    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被外面“砰砰啪啪”的声音吵醒,黑压压的猴子们再一次围在外面,拿石头砸我们庄园外的围墙。

    对这种情况,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次,它们一边砸,一边还喊着“你杀了我们的首领!赎罪!”“你杀了我们的首领!赎罪!”

    我走到外面去看,只见以杜梨为首的一群猴子前方,摆着的一个黑红黑红的东西。

    定睛一瞧,竟是祭牲,它的头部正面,正插着一把镰刀。

    “你们为什么说它是我杀的?”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话问得真是浪费生命。

    我已经没有任何话想和它们说的了,没有任何。

    “昨天我们惩罚了你,今天我们的首领就死了,一定是你们怀恨在心!”

    “对!而且我们没有这样的农具,这肯定是你们做的!”

    猴子们说道。

    “你们想要我怎么赎罪,说吧。”我直接了当地问。

    “把你们的家让出来。”杜梨幽幽地说。

    “好啊,我和乎乎也准备离开这里了,我们的家就送给你们。但是上次承诺了要给你们双倍的食物,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请给我一天时间,让我最后为你们制作一次美味的食物吧,我尊敬的新王。”

    平时我做烙饼、做烤肉都会放一些盐和调料之类,因此多少还是比它们的做法更美味的。它们互相商讨了一下,便也答应了。

    乎乎听到我这样说,很不开心,道:“你说过,再也不去。”

    我安慰他说:“最后去一次好不好?或者,如果你不想去,那你就帮我把食物搬到山下,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他连忙拉住我,道:“一起。”

    于是我开始着手制作毒药。

    明天无疑是给它们下毒的最好时机,一是因为进贡食物是它们主动要求的,而且也吃过那么多次了,都没有因为食物出事,这次也理应相信我们;二是因为它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且我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在它们眼里一定很好欺负,便会掉以轻心。

    而如果等到我把族人接过来,再考虑给它们下毒,它们一定会对外来的异族抱有防备或敌视,到那时就不一定好接近了。

    在这星球上我死过很多次,零碎的记忆中,我曾因为饥饿吸食过一种花的花蜜,最后腹痛而亡。

    那时候我吸食的花蜜很少,大约只有几滴,且无色无味——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舌头被麻痹了的缘故。

    无色无味,量少却可取人性命,这是做毒药的极品,而我恰好曾在山上见过这种毒花。

    我在山上采集了一些毒花,收集花蜜,将其均匀抹在生鱼片上,然后在芭蕉叶上摆盘摆得美美的,放置于食物篓里,这么多毒鱼片,够这三十几个猴子吃的了。

    天亮后,我和乎乎千辛万苦地把四大筐食物搬上了山。

    按照它们的礼仪,我喊了一声“吖咤”,望着坐在巨石上头顶王冠的杜梨,不禁在心里感慨,短短一年,它们已经换了两个首领了。

    而杜梨,此时的它也与一开始给我的印象大为不同了。

    在杜梨的允许下,乎乎亲了它一下,可是就在他要替我亲第二下时,杜梨伸手挡住了他,指了指我,要求我行臣服礼。

    “可是上次,祭牲同意由他代行臣服礼。”我道。

    “上次和这次不同。”杜梨说。

    亲就亲,反正很快你就是个死人了。

    于是我上前用自己的嘴碰了它的唇一下。

    接着开始举行祭祀,所有流程走完后,我将食物篓打开,将一捧捧芭蕉叶托着的生鱼片先递给了杜梨,然后再分发给其它猴子。

    眼看着猴子们急不可耐地就要拈起鱼片放进嘴里,杜梨却忽然开口了:“都别动。”

    然后它指了指我,道:“你先吃。”

    “我?”事情出乎我意料,心开始不安地跳动。

    “对。”

    “可是我不喜欢吃生鱼。”我强自镇定地回应。

    “上次,你说一切都会照做。”杜梨道。

    为什么会突然会这样?是巧合?还是什么令它起了疑心?

    “可是这个生鱼片我吃过了,这个鱼片很好吃的,我已经吃得很饱了,剩下的你们吃就好。”

    “谢......”乎乎愕然望向我。

    “你说你不喜欢吃生鱼,那为什么会觉得很好吃?而且吃得很饱?”几乎是同一时刻,杜梨微微眯起眼,盯着我。

    糟了.....我慌了。

    “鱼片是我吃的,她不熟悉我们的语言,说错了。”乎乎望着杜梨,从容接道。

    “你,吃一片。”杜梨指了指乎乎。

    不可以!乎乎不知道我下毒的事情,怎么办?

    让他吃,毒发需要一点时间,等他毒发后,那些猴子也吃得七七八八了,再想和我算账也为时已晚,计划就成功了。

    不让他吃,那么事情基本上就算是败露,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还有别的办法吗?快想想......

    为什么现在才来想,早干嘛去了,真是太轻敌了!

    瞬息之间,我的头脑里闪过了无数念头,眼看着他就要触碰到鱼片......

    我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作出了反应,一掌打翻了猴子手上捧来的鱼片。“我说了!我们不喜欢吃生鱼!上次你们逼我吃生鸟蛋,这次还要逼我们,真是欺人太甚!”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之前那么多次进贡它们都不曾起疑,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是我哪里令它起了疑心吗?

    有什么东西,像茫茫大海里穿梭的小鱼,我想抓住,但眼前种种杂乱的事干扰着我,让我看不清它的身影。

    “抓住他们!”杜梨下令,众猴子蜂拥而上。

    我被两只猴子钳制,却无心反抗,只想抓住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东西。

    乎乎奋力挣开猴子们,一拳将抓着我的其中一个猴子揍翻在地,鲜红的血顿时流了出来。

    猴子们彻底被惹怒,一拥而上开始围殴乎乎,场面一团混乱。

    此时的我却心如止水,看着这一切,好似与我无关。

    祭牲是怎么死的?它们没有将尸体给我,我不清楚具体的细节,只知道是从正面被镰刀砍死的,可它们又不穿衣服,怎么藏得住那一镰刀?

    拿着那么大的武器砍下来,是个人都会跑会躲,但却是在胸膛正面被一击即死,没有什么挣扎打斗的痕迹,所以这个人大概率是祭牲很信任的人。

    而当初学各种技术,杜梨就是学得最好的一个,所以镰刀的来源如果不是我和乎乎,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它。

    所以可想而知,为什么杜梨偏偏今天才对我们的食物起疑,因为他根本不是起疑,而是从未信任。

    在杜梨之前,王总是第一个享用食物的人,因此,它本来就盼着我们下毒,自己好得渔翁之利,自然没有必要去提醒吖咤和祭牲提防我们。

    这样看来,很难不怀疑之前的种种冲突,没有它在里面挑唆。

    现在,所有疑点都指向杜梨是杀害祭牲的人,我应该将这些事实告诉猴子们,以动摇它们军心。

    它们仍在围殴着乎乎,哄闹着,谩骂着,偶尔夹杂着几声欢乐的嬉笑......

    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在发呆没有挣扎,没什么人在意我,于是我立马大喊:“你们想知道是谁杀了祭牲吗?!就是杜梨!它唔——!”

    我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戛然而止。

    一个人掐住了我的脖子并捂住了我的嘴,无疑是杜梨。

    而猴子们沉浸在泄愤中,没有人理会我这边的动静。

    我曾经学过格斗术,虽然这一世没有练过,肌肉记忆很陌生,但对付体型相近的猴子,那也绰绰有余了。

    他的两只手,左手在我脖颈,右手在捂我嘴巴,腹部毫无防备,于是我向右转,连同右肘猛击其腹部,它的身体吃痛,被我撞开。

    一瞬间,我右手从下反握其钳制着我脖颈的手腕,顺势从左边转开,反折其左手使其难以施力。

    此时我开始了反攻,我转到其正面,以左手压低其头部,这时,它的双手都已经得到了自由,但没关系,因为,我的左臂配合右手作钮扣状,早已将它的脖子紧紧箍在我的腋下,它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用力挤压我的胳膊肘,并带着它的头往我的身后倒,将它带得跪倒在地的同时,双脚环锁住其身体。

    就这样,我以自己的整个身体给它制造了一个断头台,它全身被我锁住,动弹不能,双手只能无力地拍打抓挠,我锁着它颈部的臂肘,配合腰腹往里一压。

    30秒,它彻底没了气息。

    我举起它掉落的白骨王冠,站在巨石上,大喊:“你们想知道是谁杀了旧王吗?!就是你们的新王!现在,我已经替旧王报仇了!”

    猴子们终于注意到我,纷纷转过头来,看见杜梨的尸体和我手上的王冠,它们呆立原地。

    我手举王冠,一步一步走下来,朝它们走去。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的新王之前不怀疑我们的食物有问题,而偏偏今天才怀疑?那是因为它希望我们迫害你们上一任首领!而且镰刀是正面插入你们旧王头部的,想想看你们平时打架会那么容易让人攻击正面吗,那一定是个旧王很信任的人!你们想想谁和旧王关系最好?同时,难道你们都忘了你们的新王也会制作好的镰刀了吗!告诉你们凶手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新王吧?但我们那天已经下山,住得那么远,而且你们那天没有任何人见过我们吧?所以旧王分明就是你们的新王杀的,它是个不可信的骗子!是不忠的罪人!是个叛徒!”

    我一步步走到它们的面前,却被它们挡住,看不到躺在地上的乎乎是什么情况。

    “让开!”我大声命令。

    它们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我手上的白骨王冠,似乎我说的话其实并不重要。

    “你们的王是个不忠的叛徒,他已经被我杀死了,现在,我就是你们的新王!以后只要听我的命令,你们就会有吃不完的食物,我再说一遍,让!开!”

    猴子们终于一个个沉默地让了路。

    我先是看见了一地惨烈的血迹,然后是纹丝不动的手,接着是没有任何起伏的胸膛,他不像乎乎,也根本不像一个被打的人,而是像一团长满瘤子和血疮的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甚至,某个地方也血肉模糊,器官被生生扯掉,肉块混杂着泥沙掉在远处。

    那一瞬,我想吐。

    可我还是不死心,将手探到他鼻下,没有任何气息,我想给他做心肺复苏,可看着满身的创口和血肉,我不知该如何下手,只怕轻轻按一下,肉都会直接烂掉。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是我不够努力吗?

    那么久过去了,我却还是不懂它们。

    我没有再看那具尸体,只是慢慢转过身,爬上了代表着王座的巨石。

    我举起王冠,他们的眼珠也随之上移,而当我将王冠重重摔下,他们的眼睛也随之睁大——爆裂。

    “啪!”一声脆响,灰白的王冠瞬间被我摔碎成好几块。

    霎时间,全场无声,他们的表情就像那王冠一样,也慢慢爆裂开来,接着开始扭曲,扭曲得无比艺术。

    呆滞、震惊、悲痛、怨恨......我全都一一欣赏。

    我感到痛快,快乐得想笑。

    但紧接着,吼叫声、怒骂声、哭喊声响起,我被人拉下了台,摔倒在地。

    先是挨了一巴掌,然后拳头、脚、唾沫铺天盖地而来,很快,我已经看不清东西,只看得到一条缝,缝外的世界被鲜血浸染得鲜红一片。

    我知道,我不该摔王冠的,可是那一刻,我只想将这一切都摔碎。

    我厌恶它们,厌恶与它们相处,厌恶这个巨大的斗兽场!

    但其实,我真正厌恶的,是自己的无能。

    我太弱了,所以才无法掌控事态,才需要向他人卑躬屈膝,才需要被逼顺从它们愚蠢的想法,去做一些愚蠢的事,说一些不知所云的废话,这样的现实真是令我感到屈辱。

    而要反抗这样的现实,其历时之漫长,其过程之折磨,其努力之大,而回报之小,其阻碍之大,而效率之低!

    这一切都令我着急、令我痛苦、令我干枯!

    它们仍在做着些什么,但我已经感受不到了。因为不是他人在令我痛苦,而是我的无能在侮辱我,鞭笞我,折磨我......

    多没意义......

    不仅那些无聊的人与事没有意义,这个斗兽场般的世界没有意义,连我自己,也弱得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此刻,我才忽然觉得,永生,确实是一种无尽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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