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这个词我的确有听说过,只是,这个所谓的凤女……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登天阶,一旦被从仙界截断,是很难重新搭建修复的。除非,有大气运者的灵骨为台阶,血肉为基石,方可以重新链接,并通过这大气运者的脊骨,叩开天门……这,便是所谓龙子凤女之命,在那些高修大能们眼中的价值。”

    “哐”地一声,饶是自诩见多识广的雇佣兵苏朵朵,在听到这拨皮抽骨,过分残忍的做法的时候,依旧被惊地站起身来。再次开口的声音,都被这过分惨烈的未来激的微带颤抖,“……所以……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他们未来的登仙台阶吗?”

    便是前世见过无数阴谋诡诈的苏朵朵,也毕竟是一个现代人,这样赤裸裸将一个人的人命当做工具的做法,让她第一次直面了修仙界最阴暗处的残酷。

    林宁想到了当初祝司年的遭遇,心疼地用爪子搂住了祝司年揽着自己的手臂,拿猫脑袋蹭了蹭,试图平复年年藏在平静表面之下的愤怒。在当时的魔祸之战,和后来这沉睡百年之后,原本活泼,不喜欢隐藏自己心绪的年年,早就成为了那个不动声色拨动风云的人。

    但即便如此,提起当初罗炎宗,正云门等一众人的险恶用心,她还是会激动愤怒。

    但即便心跳和血流都已经因为愤怒而加速,祝司年的语气还是冷静的平铺直叙。“据我所知,这便是淳颐他们给苏小姐计划好的未来。虽然不知道苏小姐究竟能信我几分,但我可以以五方山的名义保证,只要你一日在五方山的庇护范围内,我们就不会让你成为那段登天的阶梯。”

    若是说几个月前刚刚进入修仙界的时候,戒备心极重的苏朵朵,大概会对祝司年的话有更大的怀疑,但在知道了苏家的人,如今都在五方山长老们的帮助之下踏入修仙一道,又有和林宁近三个月的共事,她对五方山的疑心已经没有那么重了。

    即便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苏朵朵还是隐晦地打量了祝司年一眼,带着些试探开口,“那,祝小姐方便透露下你自己所谓的……特殊体质吗?”虽说因为问到了对方几乎是隐私的信息,苏朵朵略有不忍,但她还是想要确定,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能让她信任的同盟。

    “苏小姐!!”还没等祝司年开口,本来抱着她手臂,舔毛撒娇的林宁便已经带着怒气呵斥。五方山所有知情的妖修,都不希望年年一次次回忆起当初还是个少女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那些罗炎宗,正云门的龌龊动机之后的难过和愤怒。

    但是祝司年用手搂住了林宁跃跃欲跳的身子,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背,“宁宁,没事的……苏小姐,……”看着面前女子一改温柔的风格,以一种严肃到有些锐利的认真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苏朵朵莫名觉得,对方是值得她托付全部信任的那个人。

    “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吃人’呢?我的体质,便是想以苏小姐做台阶的那些人,最开始,为自己准备的炉鼎,和食材。”

    如果说苏朵朵在刚刚听到自己会成为台阶的时候,感觉到的是愤怒和震惊,那现在听到这句话的她,就是难以置信,和三观碎裂。这样的冲击让她微微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女子,脸上带着凉薄和讽刺,以最平和的语气,叙述着明明与自己息息相关,却似乎毫无关系的现实。但这样平静的表面之下,似乎已经遍布随时会喷发而出的皲裂火山。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但对方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对话,而是自顾自继续讲了下去。“和苏小姐凤女的体质不同,我的星女体质,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所以在最开始,正云门下的闲仙阁,卜算出了我的命途,百岁之后,修为达到金丹的我,或许可以通过诞育子嗣,将我这样神奇的体质,分薄传承给自己生育的孩子……那群人本打算,在我百岁金丹之后,就将我囚禁在正云门内,强迫我和他们生出孩子。那些高修再夺舍传承了我体质的孩子,即便没有登天阶的辅助,也能靠着这份被天道承认的天赋血脉,白日飞升,轻松成仙。”

    “……那……食材呢?”苏朵朵的嗓音微哑。她有一个猜想,但这个猜想过于残忍,让她甚至不敢朝那方面去深思。

    祝司年讽刺一笑,“食材,便是那些人做的第二套方案。届时,星女生出的孩子,无法继承星女被天道承认的血脉天赋,那就……将星女炼成‘人丹’,分而食之。”

    “祝小姐……人丹,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苏朵朵曾上过战场,也曾在遍布敌手和炸药的环境里穿梭,但即便自诩见多了残肢断臂的血腥场面,看惯了互相背刺的人情冷暖,在想到祝司年话里的可能性的时候,依旧觉得自己浑身一冷。

    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只觉得顺着颈椎脊柱蜿蜒而下的冷汗,如同隐藏獠牙,随时会出口咬人的毒蛇一般,让她汗毛直立。而这还只是她听人转述,如今面前看着平静的祝司年,才是在只有几岁的时候,就切身体会这一切,最后拼尽全力逃出那个天罗地网的人。

    “你没猜错,就是把我作为唯一的主药,炼成丹药之后吞服,再炼化到丹田之内,让我的血脉,改变他们的体质。这样被改变的体质,就会是能够白日飞升的入场券。”

    一直用爪子紧紧搂着祝司年手臂的林宁,感受到了怀里被尽力克制的微微颤抖,轻叫出声,“年年……别再想了……”即便已经过去这许多年,可对于沉睡了一百年的年年来说,这些事情也只是十几年前发生的,近在咫尺的事。

    所以即便努力压抑了自己的怒气,来自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痛苦,也早就被身体深刻铭记。

    深吸口气,祝司年揉了揉林宁的脑袋,“没事了宁宁,我们这次不是做到了吗?”眼神温和地看着对面脸上都是关心的苏朵朵,祝司年浅笑,“我们在他们还没有开始实施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成功把凤女偷走了……”

    *

    躲在正云门后山禁地等待的那些大能们,当然想象不到,他们的得力打手博康,最好骗的金丹期小弟子们,出师未捷,都被抓回了五方山,就连本来在陵城露了个头的凤女,也会在不久之后,完全消失了踪迹。

    满怀期待等着“凤女”回归的英卓,自觉胜券在握。以手捋了两下颌下的白色长须,余光瞥到了站在一旁面色不虞的师侄。

    “乙樊啊,你如今还是想不通师叔这般行事的大道吗?”这个师侄武艺高强,若不是如今担心修为高出化境,会兵解消散,也堪堪做他炉鼎。只是脑子太迂,他费了许多口舌相劝,依旧是成效甚微。

    “还是说,你担心你博康师弟,怕他打不过那个两尾的猫妖?”正云门也是有多种修士的综合门派,但剑修大能到博康这般境界的,除了当初已经仙逝的博康师尊,英荃仙尊了。

    至于同样剑术高超的五方山众人,则是因为妖修的身份,被英卓不齿,他自然也从未研究过这些人的剑术。

    乙樊听着英卓假惺惺的询问,强忍住了自己的呕意。也是前一天晚上,师弟博康出门之前,她才知晓,当初罗炎宗再正云门的支持下,曾对当初的星女有着多么可怕的觊觎和打算。那时候她因为师尊兵解的事情心情郁郁,长期闭关,师弟博康又在外云游,竟不知道这看似仙风道骨的英卓,居然能想出那般阴毒的法子。

    英卓见乙樊实在不识抬举,可剑修的实力又让他隐隐忌惮,扫了一眼在座的淳颐等人,也都视若无睹,似乎根本不关系他和师侄刚刚是如何“沟通感情”的,只有一个亲传弟子天用在一边忿忿地看着自己这位师尊。

    皱了皱眉,他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若是因为那猫妖,且不用担心。博康身为剑修,本就有越级而战的实力,那猫妖如今也只比他高了一个小境界,让博康缠着猫妖,借这个间隙带回凤女,是有十全把握的事。”说着瞪了一眼身边的天用,“蠢徒,还不快去盯着香钟,随时等你师兄的回信?”

    天用鼓了鼓嘴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碍于师徒关系,和如今自己全场最低修为的实力,努力咽了回去,带着几丝委屈,坐到了那本就离得不远的香钟跟前,两眼仿佛走神一般,盯着香钟的刻度。

    天用一直知道,自己灵根不好,天赋不高,即便跟着师父这样的法修,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学得几分本领。虽说被赐了一个天用的道号,可他却从未觉得自己到底何处有用。

    直到后来师父掳来了星女,又让博康软硬兼施骗来了凤女。怕其中内情被太多人知晓的师父终于想起了他这个老实的小徒弟。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务,都由他经手,而师父,和被师父笼络的师姐师兄,都能干干净净做个正派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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