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你看我戴这个好看吗？”阳光照在少女漂亮的黑发上，连带着从身侧卷过的北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这一次出门，祝司年并未继续掩藏自己的面容，反而是在自己和喻襄的身上，都用了一个小小的，减弱存在感的小法术。

    喻襄一双狐狸眼中仿佛攒满了这天地间所有的柔光，连祝司年的身影映在他的眼瞳之中，都像是打上了许多层柔光。因为来的是临近异族的北方边陲小镇，他们两人也入乡随俗地换了身当地的服饰。

    绲了毛边的皮毛长袍裹在祝司年如今已经算得上秾纤合度的身躯上，如云的黑发，和绚烂的彩绳一起，被编成了粗粗的发辫，垂在胸前。连耳垂和额头，都戴了富有当地特色的彩色宝石装饰。

    祝司年还是蛮喜欢自己这一身富有异族特色的装扮的。作为一个蓝星花国人，她原本以为自己的长相是更偏向中土特色的，却没想到，换上这样的一身装扮，也很有些游牧民族的野性和自然。

    至于喻襄，不得不说，狐狸这个种族，是真的点了美貌天赋点的，穿着这样的皮袍子，让喻襄看起来的侵略性也更强了，即便端着那副在自己面前总是乖顺的漂亮脸蛋，祝司年也觉得，对方现在看起来不像是乖巧的小狗或是小狐狸，反而像是正在装乖的小狼崽子。

    这么想着，祝司年就直接上手揉了揉喻襄有些微卷的头发，这人的头发和他狐狸时候的长毛一样，手感软绵绵的，格外好挼，摸了好几把，祝司年终于把手放下来，“好啦，今天就是好好休息的！咱们先去吃点儿东西，然后再去他们会开篝火晚会的地方去看看！”

    自从那一日领了剿灭魔修暗桩的任务下山，两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在凡间界和修仙界各处来回奔波。幸好修士身体素质够高，两人的修为和体质也都很不错，即便这样来回折腾大半个月，也只是觉得有点疲累。

    所以这天在处理了一个凡间界的魔修窝点之后，祝司年就果断把收尾的工作交给了述密处的同事们，自己戴着喻襄出来散心。

    北方边塞的小镇，一到了冬季，总是整条街整条街都飘着炖煮羊肉的香气。向来喜欢尝试新鲜吃食的祝司年，循着浓郁的羊肉和香料的气味，找到了一处小馆子。

    小馆子外面摆着几套桌椅，还有一个很大的，埋在门外的地灶，似乎是做两种生意的。看着两人走过来，老板娘满脸带笑地迎了上来，把洗的干净的白色手巾叠好放在了桌上。

    “小姐和公子是来用午食的吗？不如尝尝我们馆子的炙羊肉？不瞒小姐说，我们家的炙羊肉和羊汤泡饼，绝对是这镇子上打头的香！”作为迎来送往的生意人，老板娘一眼便能看出这年轻的男女二人，其中哪一位才是做主的那个。

    祝司年只把对方的殷勤当做是招徕生意的惯用招式，喻襄更是对自己能被她“管着”乐见其成。听老板娘这么一问，祝司年好奇地开口，“老板娘，实话实说，我早在二里地外就闻到你们家羊汤的香味儿了。只是听你这话说的，似乎你们家这炙羊肉，要比羊汤更为可口吗？”

    老板娘得意一笑，“小姐能被这羊汤香味儿引过来，肯定也是稀罕羊肉的！咱家这羊，可是冬季落雪之前，从隔壁草原上的牧民们手里买来的一岁的小羊，光羊奶都喝了有半年呢！您也知道，这牲畜肉要好吃，得多吃草，咱们镇子上没那么多草，可那些草原上的牧民家里养的羊，一夏天过去，可是一点草都不缺吃呢！”

    感受着老板娘善意的打量，祝司年也难得腼腆地笑了一笑，老板娘则是了然地点头，“小姐和公子看样子是城里来的讲究人，在这外面摊子上吃，只怕要吞了凉风，不嫌弃，就和我进屋里来吧，正好有个熟客今儿没订席位，能让小姐您安生吃上一顿！”

    小店看似不大，但或许是因为窗户设计合理，屋内的采光居然还不错，走到桌椅前，祝司年低头看着被擦得锃亮的木质桌凳，心里又给这家店多加了几分。

    这老板娘看着是个爽利人，店里的家具也收拾地这般干净，还有远远就能闻到香气的羊汤，应该的确是个不错的店。很快，店里打杂的似乎是老板家儿子的小伙计，便用大托盘端了两碗热腾腾的羊汤过来。

    将浓白的羊汤放在桌子上，小家伙腼腆地一笑，“公子和小姐先喝碗羊汤暖暖身子。”

    祝司年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大碗羊汤，浓白的汤面上，飘着几簇翠色的葱花，还有一层看起来十分勾人食欲的大朵油花，只是靠看的，就能感受到温润滑口的油脂。

    蒸腾的热气，带起来的正是祝司年在外面很远处就闻到的一模一样的香气，因为近在咫尺，更多了几成湿气和直直撞进鼻子的霸道鲜香味道。端起碗吨了一大口，祝司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修仙界食用的大部分灵兽都是兔子，猪，牛或是别的什么。灵兽中有羊肉这种鲜香的不多，所以在祝司年的印象中，她最少也有百年不曾尝过这样久违的羊肉香气了。

    更令她惊叹地，就是这羊汤中，居然还有小片的肥嫩羊肉，大口吞咽羊汤的时候，一不小心便会有小片的羊肉划过齿颊，直让她满口留香。两人喝完了一浅碗的羊肉汤，那小伙计便重新端了一只不大不小的砂锅上来，又给两人换了两只圆润的胖瓷碗。

    “两位客人的半只炙羊肉马上就好了，这是炖羊汤和泡饼，可以等炙羊肉吃的口干了，喝几口汤润润。”说着便转身从后厨端出了一大份的半只烤羊。还没端到跟前，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伴随着油脂炙烤出的呲啦响声的热气。

    祝司年看着端到面前的大半只烤羊，向来算得上自持的她，都已经口舌生津，“谢谢谢谢！”只是这羊肉落到面前，看着还连着骨头的烤羊，和放在盘子里的小匕首，祝司年有些犯难。

    “香香，咱们要不……”让人家帮忙拆一下？

    话还没说完的祝司年，只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喻襄，从容地拿起了盘子里的匕首，很是自如地在羊肉上比划起来。“年年忘了，吃肉这件事，我还是很专业的。”手起刀落，大盘子里的炙羊肉就被干净利落地斩成小块。

    明明只是普通的小铁质匕首，拿在喻襄的手上，竟像是什么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一般。每一块羊肉，都被斩成了适合入口的小块，却还没有破坏整体的造型。

    羊腿等骨头较为粗壮的部分，也被喻襄几刀下去，利索地剥地骨肉分离。祝司年满意地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块带着肋骨的羊排，沾了沾一边的调料粉。

    带着油脂香气，出炉热气和诱人脆皮的羊肉，恰到好处地融合了调料粉里很少的那一点辛辣，被大口咬开的羊肉爆出充足的汁水，既调整了略微干燥的脆皮口感，又让羊肉的咸香盈满全部口腔。

    满足地吃了好几块，祝司年一边认真啃着腿骨，一边招呼喻襄，“香香，别只顾着照顾我，你也吃嘛！”作为吃肉专业户的狐狸，喻襄这种能扛住羊肉香气攻击的狐狸，绝对堪称理智天花板。

    而看着被自己招呼好的祝司年，喻襄也笑着眯起自己的狐狸眼，“好！”说着，夹起一块羊肉，直接放进了口中。

    “不愧是能吸引年年的香气，这羊肉果然烤的不错！”

    两人吃饱喝足，给店家留了一锭银子，就趁着老板娘忙碌，拉着手悄悄离开了小店。等走出这条街，祝司年看了看自己拎在手中，被她认真打包好的剩下的半份羊肉，还是有些恋恋不舍。

    “年年喜欢，咱们忙完了，可以再找机会来吃！”感觉到祝司年的喜爱，喻襄自然地把打包好的羊肉收到纳戒中，牵着少女的手腕安抚。

    而祝司年想到已经被肃清一半的凡间界魔修窝点，未来几乎一触即发的大战，又看到青年看着自己的温柔眼神，也笑着点头，“嗯，等以后冬天，有机会了，我们再来吃！”

    很快，还馋着羊肉的祝司年便被远方地平线出，绿草地上映着的红色火光吸引了目光，“香香！那边已经开始篝火晚会了！咱们过去看看！”

    *

    草原百姓天性爽朗，即便只是边陲小镇的居民，也热情好客，善于歌舞说笑。祝司年这种轻微社恐，也因为周围热情的小镇居民们，轻松融入了进去。

    明明是不认识的陌生过客，却被对方拉着手臂拽进了跳舞的大圈子，还开心地喝了几盏风味特别的奶酒。身边笑的脸颊通红的小镇少女，头上也戴着漂亮的绿松石额链，在发现坐在外围一直看着身边漂亮姐姐的俊美青年之后，小姑娘打趣地笑着和祝司年说悄悄话。

    “姐姐，那个坐在那儿的英俊郎君，是姐姐的情郎吗？”边塞的少女们性格豪放，即便是在说男女之事，也不会因此羞涩，开不了口。

    祝司年顺着少女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了喻襄正坐在一边，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说来也怪，原本她上辈子的性格，在同龄人中算是沉着冷静的，周围人给她的评价，也多是说她足够沉稳。

    可在喻襄面前，也不知道是这狐狸实在大自己太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总是能显出更多小孩子的情态来。就像现在，自己和别人手拉着手在跳转圈舞，喻襄却坐在一边，很有“长辈”气质地笑着看自己。

    很不满意喻襄“置身事外”的祝司年，等转到了喻襄面前，就直接伸手把人拉了起来，喻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但很快就紧紧握着祝司年的手，随着她的节奏一起舞动起来。

    狐族本就有“拜月舞”的习俗，更何况妖族本就善舞。所以即便是人人都会跳的篝火舞，喻襄也比别人姿态更舒展些。至于祝司年，几圈下来，喝了奶酒的她就被转的脸颊通红，不得不拿着喻襄送自己的小花灯站到了一边。

    直到回了客栈的房间，祝司年的脸上还带着红晕，身上也还带着甜丝丝的酒气。一双从来朗若明星的双眼，也因为醺醺酒气，变得朦朦胧胧，仿佛填了层柔软的水雾。

    搂着喻襄的腰，祝司年仰着脸看喻襄，表情是她自己想不到的娇态，“香香，困呢……”

    喻襄被藏在毛边下的喉结使劲儿滚了两滚，柔声哄着主动抱着自己腰的少女，“年年乖，我们这就洗漱睡觉。”

    祝司年现在有点儿酒意上头，看着喻襄那张漂亮脸蛋在自己面前一晃一晃，还有那极为诱人的薄唇，直接话不过脑地张嘴，“困呢……要睡，要香香一起睡！”